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陆菀被姒舒扶着从马车里走下,才看见了这座别院。
陆菀不由觉得惊讶,任文君让她住的地方竟然是之前的司空府。
这里的一切都让陆菀觉得熟悉,只是身边围了不少的鲁军而已。
陆菀也不知此刻的心情是喜还是悲,她一步步的朝里面走去,之前司空府任职的秦瀚看见陆菀回来了,老泪横纵走了出来:“女君!”
“秦先生!”
陆菀还记得他,由于当时她们逃出南华实在太急,许多人都没带得出去。
她对秦瀚由印象,一则是因为他是外祖父的得力下属,二则是因为小时候他曾为自己启蒙。
秦瀚带陆菀回了她以前的院子,自从陆菀走后,这司空府一直都是秦瀚在打理。
陆菀坐到了椅子上,现在想起见任文君的场景,还有些脚步发虚。
“鲁国公主没对你们怎么样吧?”
秦瀚脸上露出些许复杂:“说来也不好启齿,南华的百姓虽然厌恶鲁国士兵,却不怎么讨厌鲁国公主。若不是她的话,南华只怕还要民不聊生些。”
陆菀十分诧异:“她做了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鲁国公主接手了南华,而是一名鲁国将领。他在南华城内无恶不做,还放任手下的人杀伤掳掠。这位鲁国将领,就是公主下令处决了的。”
陆菀紧皱着眉头:“先生,切莫太过相信任文君了。她大可以在进城之前,就如此告知那位将领,让他安分些。却还是选择了放任,引起百姓的怒火后,又轻描淡写的杀了他,不仅平复了民心,还赢得了声望。”
秦瀚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一听陆菀这么提起,脸色都煞白了。
他笑得有些难看:“看来我真是老了,这么简单的手段都看不出来,还被鲁国公主收买了……”
陆菀安慰他道:“先生也别自责,南华失陷后,所有人大约都是惶惶不安的,你们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任文君,也是情有可原。”
秦瀚低下了头,眼眶微红:“其实鲁国公主后来还照顾着司空府,若非如此那些缺粮的流民就能进来把司空府抢劫一空了。”
“外面那些士兵就是任文君派过来的?”
“然,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是今早就派来了,我还纳闷到底什么事,没想到竟是女君回来了。”
陆菀自从嫁给楼靖以后,都是听别人叫她夫人,久未听女君这个称呼,还觉得新鲜。
陆菀笑着看他:“先生,我都已经嫁人了。”
“虽然有消息从远处传来,可毕竟我没参加那场婚礼,现在听来还觉不真切。”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会儿,秦瀚很快又退了出去。
陆菀觉得十分疲倦,一路上走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
天色也暗淡了下去,姒舒见她脸色苍白,便忍不住担心了起来:“阿菀……”
“无碍,我休息会儿便可。”
“你是想瞒住他们你怀有身孕的事?”
陆菀心情沉重:“……然。”
“我知你不想连累世子,可这样做未免也太危险了。明医师说你需要好好调养,现在又是前三个月……”
陆菀看向了姒舒,厉声说道:“以周辞的狡诈,若知道此事,他会做什么?”
姒舒思索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微变。
陆菀叹了口气:“舒儿,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只是周辞狡诈的骗了我来南华,现在我们身边是危机四伏。这个孩子,我会好好护着的。”
姒舒也变得焦心起来:“今夜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同楼家留在这里的人联系上。”
陆菀点了下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累了。
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等姒舒走后,陆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这一边,周辞乘着夜色,很快就朝任文君的别宫走去。
下午的时候他没能进去禀告,是不想打扰了任文君看歌舞的雅兴,现在却有正事儿得告诉任文君。
走进去的时候,旁的侍卫一看是周辞,全都没有阻拦。
周辞推开了门,走到了屋子里面,任文君正在浴池里沐浴,她的长发逶迤而下,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之上,如一朵妖冶盛开的花,带着秾丽。
周辞神色不变,反而将屏风上的衣衫拿下,然后披在了任文君身上:“公主,这么睡会着凉的。”
任文君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也许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睁开眼的那一霎那,看人的眼神冷入骨髓,犹如寒冰。
等看清是周辞后,任文君才逐渐柔和了下来:“阿辞,你怎么来了?”
“今日有要事必须禀告公主,自然得来。”
任文君打了个哈欠:“好困。”
周辞笑道:“那就等我禀告完了再睡?”
任文君点了下头,不过仍是懒洋洋的。她朝周辞伸出了手:“抱我,不想走。”
两人之间亲密无间,这个动作周辞已经做过了无数次,轻车熟路的将任文君从浴池里抱到了床上。
“我不在的时候,公主是否都让姒启抱?”
任文君笑出了声:“阿辞吃醋了?”
周辞眼神淡淡,却不多说什么,像是默认任文君的话。
“外面的侍卫看见阿启就会拦着他了,怎么可能会进来?”
听到这句话,周辞的脸色总算是阴转晴:“公主好歹是女子,就算再如何喜欢姒启,男女授受不亲。”
任文君已经穿好了单衣,听到这句话后,还无奈的说:“别扭也不会用其他理由?那我和你是什么?不也同样授受不亲?”
周辞看着她:“我是鲁巫,侍奉神明之人。”
任文君:“……”
话就闹到这里,该说正事儿了。
周辞开始朝任文君禀告:“首先是任聿之的事,他已经叛走,大约是朝水路离开了,那个方向是通往大凛的。”
“他和凛王有交情?”
“楚国国宴之后,大约是建立了什么交易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清楚的安排好了路线。”
任文君脸色微冷:“原本以为三王兄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看得清形式,至少不会给我添堵,现在看来也都和大王兄和二王兄一样。”
周辞抿着唇:“不,可有一点不一样。”
“什么?”
“那两位至少手里没有军队,又十分平庸,对我们够不上威胁。”周辞语气一沉,“这次任聿之带走的军队,足有七万。”
任文君拧紧了眉头,表情严肃得全然不像是之前撒娇的样子。
“大凛和北炎连年征战,十年前还总是凛王占优势,可北炎换了新王,现在的局势全然逆转过来了。”任文君轻笑了一声,“对大凛说,若他们真心助任聿之,就别怪我鲁国出手助北炎了。”
周辞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给大凛施压,让任聿之灰溜溜的回来。
不过任文君说的话里,隐藏的血腥之气完全消减不了,其中的杀伐果决,竟不像个女子。
周辞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还有一件事,楚昙约莫对鲁国动了杀意。”
“楚昙自来看不惯鲁国,觉得是鲁国从中插手,才让四国会盟没能谈下去。”任文君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想,只有鲁国和楚国瓜分了魏国的土地,剩下两国会怎么想,自然得联手破坏那次的会盟。”
任文君又想起了四国会盟还有楼靖在,掰着手指数:“楼靖看清了这一点,特地早早的拜访了大凛和北炎,他们那边三个,咱们就只有两个,且楚国和鲁国还互相猜忌,怎么可能会谈成功?”
周辞也点了点头:“楚昙是当局者迷。”
“那我就旁观者清吗?我还没去参加四国会盟呢,都是任聿之去参加的。”
任文君现在细想起来,那大概是父王给任聿之最后的机会,否则那次的楚国国宴该由她去参加的。
然而是任聿之自己没能把握得好,最终让父王下定决心传位给了她。
“楚姬被刺杀那件事情,任聿之可给我们丢下了烂摊子。大约楚国和楼靖那边,都在猜是你出的主意吧?”
听到任文君的话,周辞也只是淡淡一笑:“我深知楼靖和陆菀不好对付,怎可能出这种漏洞百出的主意。唯有和这两人从未交过手的任聿之才会这么做啊。”
失了对对方实力的判断,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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