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见路西法没有回应，苏染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事情很严重吗？”

“如果光是冷一他们几个人追杀你，那不算严重。”路西法拧了拧眉心，“但是如果他们放出风声，说那个杀死魔法师的是你，然后同时以血族身份用出魔法的人是你，你觉得……严重吗？”

“呃……”苏染吞了一口唾沫。

依澜很有可能猜到这个人的确是她。就算不确定，放出这个风声，对依澜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是如果大家都怀疑这个人是她，也就是说，大家怀疑她杀死魔法师然后通过吸血夺取了魔法师的天赋，成为唯一一个能用魔法的血族，而且还是吸了血就能夺取对方能力的血族……

那追杀她的人，会以几何倍数增长吧……

更别提魔法森林这边会怎样了……

“算了，你别自己弄药剂了。”路西法又揉了揉眉心，“给你这个，你用这个喂大白吧。”

说着，他从自己左手的储物纹身里拿出几瓶金色的、泛着黄金般闪耀光芒的液体，递给苏染。

是的，储物纹身。

别人用的都是储物戒指，而他用的，是储物纹身，一种无法被任何人夺取的黑色储物魔纹，像龙爪一样攀附在他的手臂上，蕴含着一个几万平方米的储物空间，

里面扔满了他从手下败将那里随手捡来的各种珍稀的宝物。

除非他自愿取下纹身，让它恢复成黑色的荆棘形状，否则就算他死了，别人也拿不到纹身里的物品。

“这是？”苏染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几瓶金光闪闪的液体。

这……

应该不是凡物吧？眼睛都快被闪瞎了有没有。

“史诗级物种进化药剂。”路西法淡淡地说，“别喂太多，一次一瓶就好。”

“这……史……史诗级？物种进化？”苏染不禁有些结巴，“这……很珍贵的吧？”

就这样给她了？为了让她兑现对大白的承诺？

“这东西对我没用。”路西法看穿了她的心思，“主要是节省你做进化药剂的时间。你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了。”

“那，谢谢前辈。”苏染握紧了手中的水晶瓶，向大白走去。

她的确是没有时间了。

“每次一瓶就可以了。”路西法提醒道，“一天不要超过一瓶。”

“好。”苏染回过身，微笑着，对路西法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前辈。”

“…………”

大白对这药剂并不抗拒。本能地，它能感觉到，那对它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东西。

所以它也没有推辞，一滴不剩地喝完了。还舔了舔瓶沿。

喝下去还不到五秒钟，它就感觉到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它的体内烧了起来，迅速扩散到五脏六腑。

它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火焰吞噬殆尽。

它经历过无数次魔法实验，知道这是身体改造必经的痛苦。但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次噩梦般痛苦的它，此刻也忍不住哀嚎一声，像一团半透明的巨大棉絮一样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

“这……”虽然知道路西法给她的药应该不会有问题，苏染的心还是被揪紧了。

“没事。它的身体正在进行剧烈的进化。因为太过剧烈，所以会痛。”路西法看着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的大白，冰冷的深眸里掠过一丝痛楚。

这药剂，本来是留给月牙的。

月牙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没有任何的妖力。

因为一场剧烈的战斗，一座美轮美奂的王城变成了废墟。他在废墟里看到奄奄一息的它，浑身的毛被混着鲜血的尘土粘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它在那尘土和废墟中抬起头来，湛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发出一声比婴儿还要娇软的呜咽。

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他，不知为何有一瞬的心软。

然后它就一直跟着他了。

但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在森冷的充满了黑暗力量的地狱里生存不下去。他就给它喂了这样的药剂。

它得以成长为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妖猫，在他身边陪伴他几千年。

当初看不得它进化时遭受的痛苦，所以这药剂他喂了几次就没再继续了。

那时他想着，有他在，它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谁知道它的离去，它受到的致命伤害，是为了他。

“你若是担心小七，就把剩下的几瓶都给它吧。”路西法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知道失去的痛。

小七受伤时她发出的撕裂人心的叫声，他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那大白会不会怪我偏心？”苏染垂下眼眸。

不过她的确是偏心……

在她眼里，大白是一只毛茸茸的大动物，是朋友，而小七是一个需要保护和疼爱的孩子。

“大白经历过多次改造，不会跟一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小奶狗争宠。”

“主人放心……”即使是在剧烈的痛苦之中，大白仍然努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会这么……不识好歹……”

是的，它叫她主人。

在此之前，虽然它是一只坐骑，但从未心悦诚服地将任何人当作主人来对待。

但它不是蠢物，它知道苏染对它，与别人不同。

她没有把它当作卑贱的实验品，也没有把它当作可以随意丢弃的坐骑。

她会摸着它的头安抚它，会给它起名字，会把原本买给自己的食物给它，会把那个男人口中的“史诗级物种进化药剂”喂给它。

它能感觉到她抚摸它时手掌传来的温度，能感觉到，它是以一个坐骑的身份，享受着一个伙伴的待遇。

也许是太痛了吧，一滴眼泪从它冒着蓝光的眼眸里悄悄落下。

“它这样要持续多久？”苏染蹲在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的大白身边，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它的毛。

“一个小时吧。”路西法别过头去。

这也是他当初不愿看月牙遭罪的原因。大白是经历过无数次魔法改造，才能勉强忍住，月牙当时可是每吃一次药都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声几乎半个地狱都听得见。

“…………”

苏染拧紧了眉。她不确定她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七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你真的为小七好，”路西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得让它熬过这一关。”

别像……

他当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