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渐重,我看着姑母用手揭下太后脸上湿热的面巾,宫婢随即递上了金盆,太后捧一汪清水洗净铅华,我将干净的手巾递与太后,看着太后将脸上的水渍一点点抹去。
我们服侍太后宽衣就寝,将将褪下太后的常服,不想孙悦却是奏报:“东武阳侯侯主高热不止,蜀侯夫人恳请太后遣太医诊治。”
太后着即命人梳妆,且吩咐我:“左童,你去太医署着太医前往南熏殿,务必要快。”
“唯。”
我转身接过孙悦向我递来的风衣匆匆赶往太医署,宫女提着的灯笼照亮她脚下的一方土地,我随着她的脚步奔走,生怕耽误了李夕瑶的病情。
一路上行来的宫人都纷纷避让,生怕冲撞了兴庆宫来的人,我也没有要避让他们的意思,有那么几次甚至与过往的人擦肩而过。
夜虽深了,我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那人怨愤的眼神,我却是无暇与他计较,继续循着眼前的光亮没有一丝停留。
捣药的声音声声入耳,我的脚步也稍稍放缓了起来,就好像刚才冲撞别人的是另一个人。
进到太医署一股淡淡的药香便入了鼻息,侧首便看到一人正忙于书写太医院当值的日志,竟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今日当值的太医是谁?”
郑研见是我忙起身绕过桌案向我施礼,“是卑职与孙太医。”
我看了眼声音传出的地方,来不及与他解释便让他与我火速前往南熏殿,“跟我走吧。”
南熏殿的烛火仿若白昼,蜀侯夫人陪在李夕瑶的卧榻前愁眉不展,再看李夕瑶一副羸弱的样子,郑太医似已经有了论断。
珠帘外,郑太医仔细询问着伺候李夕瑶的宫女李夕瑶的病情,我细听入耳沉默不语。
诊罢,郑研随我前往兴庆殿向太后作最后的论述。
我静侍在御座旁听着郑太医将宫女的话又陈述了一遍,加以分析:“侯主高热不退,身体见喜......”
太后急于结果不待郑研继续分析下去便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虏疮?!”
郑研见太后语气中似有一丝坚定也不敢即刻论断,似有为难不敢言语,“下官......”
太后倚搭在肘枕上的胳膊微动,朝郑太医动了动手指,郑研忙上前在太后身边低语,“是水疱。”
太后故作不察,“报虏疮吧。”
郑太医匍匐领命,正欲退去之际却又听闻太后言:“侯主的病况还需你的看顾,便留在兴庆宫罢。”
“诺。”
待其退下,太后遂吩咐姑母:“封宫。”
太后卸了妆发躺在榻上与我说话:“你入宫这是第几个年头了?”
“奴婢十五岁入宫,如今已有四年了。”
太后默念着这个数字,“四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太后看着角落里那盏晦暗的宫灯,微笑,“这后宫的天,是该变一变了。”
自言自语过后,太后又对我吩咐道:“今日夕瑶得虏疮的事情不许下面的人议论。”
“奴婢谨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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