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话啊……”敬思仁的声音发抖着，突然没有了底气，甚至有一丝恐惧。

隐隐约约感觉到，父母对他说了慌。

敬妈妈终究是看不下去，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刚搬到这里时一直做的梦？”

“梦？？”

“嗯。”敬妈妈点点头，“连续十几天从梦里哭醒，说黑子在家等你，醒后怎么也睡不着，还记得吗？”

敬思仁陡然记起，那年离开村庄住进外婆家里，连续十几天梦见黑子蹲在老房子的大树之下对着他叫，声声急切，眼神盼望，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年幼的他看到了等待，醒来后哭喊着非要回去村庄的老房子找黑子。

后来，是年迈的外婆找来一位道士，在家中设坛一天一夜，他再也没有梦见过黑子。

“后来外婆找高人来做一番法，说那是你对黑子的思念造成，给你做法驱散心中的郁结……”敬妈妈说到这里顿了顿，“如今看来也不完全是你心中的郁结，而是黑子真的在等你回去。”

“它没有离开。”敬爸爸沙哑着声音，拿开手掌，老泪纵横，“当年大水过后我回去老房子，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它，他的尸骨卷缩成一团趴在门口，望着大门方向……”

敬思仁倏然起身朝门口冲了出去。

……

夜半三更，寂静无声，夜空中有几颗小星星艰难的从被城市灯光所笼罩的夜幕之中探出头，一闪一闪。此时大部分人都沉睡在梦乡之中，国道上行驶的车辆稀少。

这时，一白一黑两辆车速度极快一闪而过，朝郊区外聚集水榭市所有人目光的度假村方向驶去。

在白色车子里，精瘦的男人手握着方向盘死死盯着前方，一声不吭，似乎在全神贯注开车又似走神想着些什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采霜抓住门把手嘴唇发白，显然有些吃不消这么快的时速。

“……是不是超速了，开慢点吧。”采霜颤颤巍巍提醒着，这条国道限速80，而敬思仁这速度至少有120码！

“黑子在等我。”敬思仁根本就没有减速的打算，他恨不得身上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到幼时的老房子，将等了他二十多年的黑子接回去。

老房子所处地势比较高，那年发大水河水暴涨，尽管如此也没有淹没到老房子里去，虽说当时的黑子两条后腿被打碎，但要离开老房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它没有离开，蹲守在老房子的门口不肯离去。

敬思仁仿佛回到过去，在一个大雨倾盆漆黑的雨夜里，黑子守在老房子门口眼巴巴望着大门口方向，等待他回来。

两行泪从坚毅清瘦的脸庞滑落而下，即使他蹲守着罪犯一个月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被罪犯击打到后脑勺差点死去、被罪犯用刀捅的肠子都要掉出来，他也没吭一声，没喊过一声痛。可此时，一想到黑子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的话守在老房子二十多年，他的心犹如万箭穿心，痛楚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