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贺琅冷冷瞧了一眼谢无忧,恨不得叫几个小太监把人叉出去。
谢无忧脸色很不好。
他昨儿回家,便叫人来问问,心上人的情况。
这人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闫姑娘已经在您府中了。”
话音刚落,闫启娘一身纱衣,脸色酡红,端着酒菜送来了。嗯,托盘里的,是牡蛎煎蛋,韭菜炒蛋,枸杞豆腐葵菜汤。
谢无忧当时一看,脸就有点绿了。再得知,闫合娘是府上的姑母做主,纳为侧室时,脸更绿了。
今日一早,就到了宫中。
这其中么,多少有些苏朝朝的手笔。
贺琅自然一清二楚,这点小手段,无伤大雅。便装模作样问道:
“丞相得偿所愿,怎么还这般脸色?”
谢无忧凉凉道:“陛下何必故此一问?娘娘……”
贺琅抬首,目光沉沉逼视谢无忧。
谢无忧心中咯噔一下,不及细想,当即跪下:“下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贺琅收回迫人冷光,淡淡道了一句:“起来吧。”
他又道:“自仪,你我少年情谊,自然是随便些。但绝不可对皇后不敬。”
也亏得是谢无忧,也亏得苏朝朝一再阻拦。若是别人,几次言语无状,他早就惩戒下去了。
这闫合娘能做谢丞相的妾室,自然也不是事出无因。苏朝朝不过让人透露了一下谢无忧的心思,本就是事实,闫合娘信了。她既然知道自己得了这青年丞相的青眼,怎么肯再回去做她的豆腐西施?
只是谢无忧现在出京,等他回来,谁知道还记不记得她?
闫合娘自然不信,谢无忧能明媒正娶,让她做正妻。谢家族里派来照看的这位姑母又打心眼里拒绝闫合娘做谢家的宗妇,这时候,闫合娘不甘心“坐以待毙”,用了点心思,与谢家这位老姑母的心思撞到了一块,当机立断,一顶软红小轿抬进丞相府,成了谢无忧的侧室。
谢无忧昨日回府,新晋心计侧室便端着酒水,款款去同谢丞相圆房了。
总之,谢丞相差点给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了。
贺琅冷淡道:“不过是收到风声,你对她有几分心动,这女子就能设计给你做妾。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谢无忧又皱了皱眉,半晌开口道:“我把她给送走了。”
贺琅闻言,可不会认为谢无忧是打消了念头,若是放弃了,怎么还会这么烦恼?
果然,谢无忧接下来又道:“她既然是我心爱的女子,我只愿明媒正娶,和她一世白头。而不是做个没名没分的妾室。陛下若不愿赐婚……”
贺琅轻扯唇角,便将圣旨扔他怀里:“朕一言九鼎。”
看谢无忧欣喜若狂,贺琅想说,但愿你他日不会后悔,终究没说出口。
谢无忧既然要明媒正娶,自然不愿意婚前牵连,对闫合娘的名誉有损。即便这女子烟视媚行,早就没什么名誉可言了。但谢无忧还是亲自将人送到了谢家在城西的一处宅院,让她在此处小住。
他想说,他会求陛下赐婚,将来她会是丞相夫人,是天下女子都会艳羡的人。他也想对她许诺,这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好,也只对她好。可话到嘴边,脸色微红,反而说不出口了。
谢无忧,害羞了。
苏朝朝听闻谢无忧心意不变,十足的惊讶了一会儿。
“这谢无忧是和我杠上了不成?都知道闫合娘是什么样的女子,怎会还愿意请这婚旨?”
贺琅笑笑,摇头:“自然不是。自仪此人,就是将婚事看的太重了。他心里只愿娶一个能和他一世白首的女子,又最是恃才放旷,自认手段出众,他既有心又有手段,怎么肯让心上人受一丁点委屈?不过自负罢了。就当朕纵容,好叫他吃个教训。”
苏朝朝若有所思,看向贺琅,目光格外沉静:“谢丞相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几分。大约是觉得,闫合娘如今心计百出,都是因为这样的处境。谢相是能将她拉出泥沼的人,不止,他还是能将她捧在手心的人。她若出了如今的困局,自然无需再百般算计、千般谋划。”她微微叹气,“但愿这女子,能担得起谢相一颗真心。”
贺琅却不乐观,冷笑一声:“迟早是要被人扔在地上碾踏。到那时,也是谢自仪自找的!”
李灿留在这里用了午膳,齐王妃便匆匆进宫来接。
她今日一身粉色宫装,格外娇妍,满面春色,眸光中的水光都要滴出来了。
也太荡漾了些。
苏朝朝一眼就看出,昨夜这二人是和好了,且琴瑟和鸣。
她也不说破,三分真怒七分佯怒的训斥了几句,责怪她对小世子不够尽心。
齐王妃如被泼了一头冷水,惶然跪下:“是臣妾疏忽了。臣妾必当反省自身,他日无论有无子嗣,也该当对小世子视如己出,也绝不谋夺世子之位。”
她的心性,苏朝朝是知道的,可不怀疑她有什么不该有的野心。只不过,疏忽了这孩子,也是事实。
八九岁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又失去了母亲,偏生继母与父亲却有这般的好,远胜过生母在世之时。
苏朝朝淡淡道:“你越是没有此心,越该多照看这孩子。他今早过来,连早膳都没有吃。我听说,齐王自六岁起,就住到了外院,婆子、丫头、小厮、书童并仆役都是你亲自安排的,连小厨房里的厨子都是你从娘家挑选的。这是你有心,可是你也不该如此疏忽。”
齐王妃出了一头冷汗。
她自然不敢反驳。确实是疏忽了。齐王妃在内务之上,十分精通,若不然当初沈思永也不会叫她进宫,一同携手安排宫宴。
可在家中,却有刁奴在眼皮子底下,这样苛待齐王府未来的主子!
这人还全都是她经手的,将来若出了事,她就是宗室罪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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