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利辛可以肯定，气旋现在的移动速度绝对超过了十米每秒，在几个呼吸之后，他就能看到它几乎就要离开能影响村庄的范围。

法术的运作已经超过了十分钟了，那气旋已经到了斯利辛快要看不到的位置，在这样的距离上释放法术，以前的斯利辛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今天，在大角鼠的赐福下，他竟然觉得，那样远的距离上，空气中游离的魔法能量竟然是如此的得心应手。

感叹着大角鼠的伟力，斯利辛依然看不见气旋了。

那气旋在斯利辛的法术下，已经绕过了远处足有数百米的山峰。

不过，他依然知道气旋的具体位置，那气旋在这么久的法术加持下，已经扩大了十倍不止。

任何人都能从这个角度看到，一千五百米高空中的云也被吸入了气旋，让周围的天空都被厚重的云给遮住了。

它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了，会给途径的地方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但谁在乎呢？

斯利辛是不在乎的，不是他的人，就和他没有关系。

这已然足够仁慈了，对于某些领主而言，就算是他的人，也和他没有关系呢。

让法术群完全停止之后，斯利辛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那样庞大的能量经过他的身体传导出去，让他的身体已然超出负荷了。

他已经消耗了原本那个他两百倍的魔力，这样庞大的能量让他的身体甚至出现了一些和能量一样性质的变化。

两次人生，加起来四十年的经历，他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身体如此活跃、狂野，刚才能量流过的每一个细胞就好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

他们开始互相排斥、攻击着周遭的细胞，分裂出更多的自身的分体，不停地吞噬，占据其他的异类。

在斯利辛看来，这是相当恐怖的事情，他看到自己两只爪子上的毛发，突然脱落，而又突然长了出来。

那些皮肉也是这样，坏死、脱落、新生，这些过程，都在他身体上三分之一的部分不停地发生。

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层死皮和毛发。

斯利辛能感受到魔力依然充盈着他的全身，他试图让这些魔力修补这些地方，就像是一个神灵的祭司做的那样。

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法术结构只是在书本上读到过，多亏大角鼠的恩赐，法术的结构顺利成型了。

但，让斯利辛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法术，让他那部分肢体，变得肿胀不堪，表层的皮肤，在一瞬间就破裂了。

从那些裂开的肌肉、脂肪和表皮里，滴落出一些绿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滴落在地上，那些生长着的青草在一瞬间就枯萎了……不，不能叫枯萎。

强忍着剧痛的斯利辛仍然能看清，那植物先是变得枯黄，然后在下一刻，变得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

这绿色的液体？是什么？

“是恩赐。”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斯利辛看向了那个方向。

是托克希尔。

他的眼睛里冒着绿光，现在的他，是托克希尔，还是大角鼠？

亦或者，是大角鼠的一个仆从附在了他的身上？

“你管这些变异叫做恩赐？”

斯利辛问道，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傻了，这当然是恩赐。

神灵赐下的任何东西都是恩赐，就如他前世的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样。

更何况，这些东西只是大角鼠的能量带来的附加品。

“是的，就像是上一次莫德尔的迈斯一样，他的第三条手臂，也是恩赐。”

托克希尔伸出一只手摊开，

“也许我该告诉你一个情报。”

这样的用词让斯利辛立刻明白，这绝对不是大角鼠。

“你是灾祸领主。”

斯利辛试探着问道。

他对此有些不可思议，这些玩意儿，不是应该等到灰先知们在全体鼠人面前召唤了大角鼠之后才会大张旗鼓地搞事情吗？

为什么这种玩意儿会先找上了他？

“是的，大角鼠的使者。”

“托克希尔”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那就像是看到心爱的女人终于死在自己手里的精神变态者一样。

莫名的恐惧涌上斯利辛的心头，让他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快到让斯利辛都怀疑它会不会在下一秒破裂。

全身都在发抖，但斯利辛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恐惧这个玩意儿。

“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斯利辛调用着魔力，在身后凝聚了一个死亡之风的模型，灵魂榨取。

“为了你啊。”

“托克希尔”的笑容更叫扭曲了，肌肉上下拉动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弧度，那是在斯利辛看来不可能做出来的笑容。

他脸部的皮肉都撕开露出了一点下面红色的皮肉，下排的牙齿都将脸顶得变形了，就好像随时要刺破脸皮突刺出来一样。

“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托克希尔”恶劣地笑道，他摆了摆手，斯利辛背后那个法术模型在一瞬间就崩溃了。

“居然想让大角鼠便成秩序神，现在，你也是混沌了。”

他走进了斯利辛，摸了摸他那肿胀开裂的手臂，

“看看，看看，你全身没有一处不是混沌的东西，你却想让大角鼠去和秩序的玩意儿媾和，多么下贱。”

是的，灾祸领主是大角鼠的使者不错，但他也是混沌领域的东西，和大角鼠这样的集合体不一样。

他是自由的，他也是大角鼠的一部分，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组成了。

“你看看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混沌有哪一点不合你的意了？”

灾祸领主，一爪子刺穿了斯利辛的手臂道。

斯利辛知道，灾祸领主说得没错，混沌其实并非是绝对的恶。

混沌和秩序的神灵们，都只是生命各种情感和思想的化身，既然是情感，就一定会存在，任何玩意儿都无法消灭它们。

所谓消灭某一种情感，消灭某一种思想，不过是无能者借着一个荒唐的借口通过屠杀来掩盖自己的虚弱罢了。

“不，我不反感混沌。”

斯利辛直视着“托克希尔”的双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