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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旧日的恋人》第十二章.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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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到了第二年春季,李秀英上完了高二,也下了农村,她插队的地方离我们茶场只有七八里路,但离我所在的生产队只隔着一条罗江,只是过江的大桥在几里之外,需要绕上一个大圈,所以,去她那也不是很方便。

在这之前,我还到公社助勤了一段时间,就是人在公社帮忙,但工要由茶场记。我在公社帮广播站写通讯稿,还要给县广播站送稿。我遇见了两位漂亮的农村妹子,一位是公社广播站的播音员杨春香春妹子,一位是罗坪大队的广播员田秀花田妹子。

她们都非常地喜欢我,甚至可以说非常地爱我,所以,这让我把对陈美云的思念缓解了许多,甚至差点把她给忘了。可是,没多久,公社又让我回到了茶场。艰辛孤苦的生活让我又开始思念起陈美云。可是,我又一直没有陈美云的音讯。

所以,我想见见李秀英,看陈美云是不是给她来信了。自李秀英下农村之后,我回家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为了见李秀英,我那次回家时,专门从黄谷市公路大桥那边过江,去了她下乡的生产队。

她下乡的地方叫团山公社古塘七队。我过了罗江,沿着江堤朝县城方向走着,走了大概五六里路,就在一片田间见到了她。她正在田里插秧,见我从江堤那边走来,就从田里出来,顺着很窄的田垦朝着我跑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花格子上衣和一件蓝裤子,裤脚挽得老高。从她那穿着和神态老远一看就像是城里的知青。她跑到我面前,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一样,兴奋地说,“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我朝她看了一眼,她还是那么漂亮,但却朴素多了,人也显得有些憔悴和清瘦。这道让我觉得她变得更可爱了。我说,“在这里生活劳动,还习惯吧?”

她叹了口气说,“不习惯又能怎样?慢慢地混嘛。”

她带着我进到了村子里。她住在村边的一间单独的小屋里。屋里有一张放着蚊帐的小床,中间有一张小木桌和两个小凳。桌上放着几个小碗和一些筷子,靠在门边墙角的地方有一个吊起的煮饭的小铁锅和一个用几块砖头掷起的炒菜用的小铁锅。铁锅旁边堆着一些烧火的稻草。

她一进到屋里,就开始洗手做饭。她把洗过的米进吊起的小铁锅里,然后,点着了火。稻草冒着烟在屋里升腾和弥漫。于是,她把窗子打开,让烟雾从窗口涌出。因为她要去搞菜,我就坐在锅边帮着烧火。火在慢慢地烧着,火苗和浓烟顺着墙角往上升着,把墙上熏得一片漆黑。

我没有在生产队呆过,即使双抢下到队里帮助,也是吃住在别人家里,没想到自己做饭会这样地麻烦。我觉得队里对知青太不重视了,只少要给单独生活的人有个做饭的地方。

过了一会,李秀英回来了,盆子里端着从水塘那边洗好的鹅毛菜,丝瓜和几个辣椒。然后,把小木桌擦了擦,就在小木桌上切着菜。

我问她,“这菜是你自己种的?”

她说,“队里给我分了菜地,可是,我都空在那里没有种。我嫌麻烦,要天天浇水,上粪,太麻烦了。”

我说,“那你吃菜咋办?”

李秀英说,“我都是在别人家的菜地里拔的。”

我说,“人家不说你?”

她说,“没人管,也没人说。反正他们地里的菜很多,不在乎。”

这时,米饭差不多快熟了,我又把火移到炒菜的小铁锅下。

炒了两盘菜。我们两人就坐在小桌旁开始吃饭。不管怎样,比我在茶场吃的饭可是要好多了。

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我问她,“林天明有消息吗?”

她显得有些悲观,说,“他都有半年没给我来信了。他恐怕早就把我给忘记了。”接着,她对我说,“你知道不?陈美云出事了。”

我一下怔住了,问,“她出了啥事?”

她说,“我是听我妈说的,我妈还是听别人说的。她本该要下农村了,可是,她家成份不好,她妈怕她下了农村吃苦受累不说,就怕下了农村,以后就招不上来了,要在农村里呆上一辈子,所以,就没让她下农村,而是让她在家闲呆着。可是,待业是有规定的,比如像林天明那样是家里的老小,或是有国家规定的特殊情况,否则,国家就不会招工。所以,她妈这样做就很有风险。但是,她妈对她也有考虑,要把她说给车站的一位二十四五岁的男职工,想让她嫁给了人家好有个指望,哪怕她以后没有工作,也可以靠着人家生活。陈美云当然是死活不肯,可她妈就把她和那个男人一起锁在家里。”

这种事情我还真是没听说。我想不通她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在害自己的孩子?我就说,“她妈也太胡闹了,她才只有十六岁。这样会毁了陈美云。”然后,我又说,“她爸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单位的领导,怎么就不管一下?”

李秀英说,“不知道,我想她爸肯定跟她妈是一个想法。要不,没有她爸的同意,她妈也不敢这样做。”

我就又问,“后来咋样?”

李秀英说,“不知道,我也是只知道这些。我妈说家属区里的人都在骂她妈。”

这事让我心里非常地悲哀,也是无奈,因为这让谁都没办法。

我又对李秀英说,“林天明不来信,你也不给他去信?”

李秀英说,“我都给他写了两封信了,可是都没见他来信。”

我说,“他会不会见到了别的漂亮女孩,变心了?”

李秀英叹了口气说,“谁知道?”接着,她又说,“我就怕会不会是别人把他的来信给拿走了?”

我摇了摇头,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我知道乡下的邮递员一般都是把信送到了大队部,要自己去大队部取。我就问,“你到大队部去看过没?”

她说,“没去过。”

我说,“要不,你去大队部看看,是不是人家把信放在那里。”

她听了我的话,说,“我一会就去大队部看看。”

吃过午饭,我要离开时,李秀英拉着我的手半天不放,恳求着说,“你别走好吗,等等我,咱们明天一起回去?”

我说,“要回,咱们现在就能一起走,干嘛要等明天再回?”

她用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用有些娇媚的口气说,“我想和你多在一起呆着。”然后,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可怜巴巴地说,“现在陈美云离开了,林天明也离开了,就剩我们两人了,我们俩不要再分开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不能留下来,如果我留了下来,恐怕就会跟她发生一些事。而这种事很容易被传播出去,对她对我都不好。因为周边的生产队里还有其他知青和同学,一但把这些事传到了家属区里,那可是很大的新闻。所以,我对她说,“我们还是别在一起,让别人见了,传播出去,对我们都不好。”

她有点心酸地朝着我哀求着说,“他们俩都走了,我们俩就一起好吧?”

我说,“我们在汨罗江边那次发誓只能算是小孩过家家,闹着玩的,别真当回事。我们这一生到底和谁在一起,还很难说呢。我们都是被命运所安排,而不是我们在安排命运。”

可她依然拉着我的手,目光深情地对着我说,“可我真心爱的是你,不是林天明,只是你在爱着陈美云,我没办法才只能去爱林天明。”

她如此地爱着我,我不想伤害她,就说,“咱们这样吧,如果将来咱们俩能在一起,我就答应你,如果将来咱们俩走不到一起,也就没办法了。”我这样说也是权宜之计,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就像当初我们在汨罗江边起誓时,哪会知道陈美云和林天明会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们。

她应了一声,就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怀里。这时,广播声响了,吓了我们一跳。我们就分开了。我要走了,问她,“你到底回不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没请假,算了,我明天再回,你在家里等着我。”

我说,“我也只能在家呆两天,后天就要回茶场。”

她一直把我送到罗江的大堤上,才和我分手。实际上,我们这里一别,以后就许多年没有再相见。

不知什么原因,我在家里等了她两天,她并没有回来。后来,我没有再去过她那,我怕和她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测。因为我听说李秀英他们那批知青同学分在了各个队里,男女同学之间都在谈恋爱,而且关系有点乱,还发生了同居和打胎的事情。这种事在那个年代是非常让人吃惊的。

就在那年年底,西安车站来人把我从离县城一百多里外的兰家坝水库大坝上直接给带走了。我终于脱离了我人生之中最为艰辛苦难的生活,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和人生开始完全变了。

到了西安车站,因为第一年实习没有探亲假,所以,我一直等到第二年过年时才回家,而这时,李秀英也已经被招到工程处工作了。那时,京九线已经完工,工程处又去了黄山那边修铁路。

我后来跟林天明见过两三面。我们都是在过春节时回家见面的。大概是在1999年的春节,我们又见了一次面,当时,他已经不在工程处工作了,而是停薪留职在武汉开了一家书店,生意蛮红火,不但结了婚,有了孩子,还买了房子和车子。属于先富起来的那些人。

除过做书店生意,他还在做汽车销售的生意,极力劝我买一部和他一样的大众轿车。可是,一部轿车要十三万。我当时还是一名普通的机关科室人员,哪有那多的钱。

不过,他的妻子并不是李秀英,听说是一位武汉人,我从来没见过。听林天明说李秀英那时已经从工程处调到绩溪车站当了售票员。那是我和林天明最后的一次见面。

之后,他出了一场大事。因为他借了哥哥几十万做生意,可能是生意没做好,欠的钱就没办法偿还,于是,兄弟两人反目为仇,大打出手,结果他哥带人把他给打伤了,可是哥哥还不罢休,还要逼他还钱,他就从此隐居起来,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年过去了,都不知道他躲在了哪里,就是前两年他父亲去世前,还在打听着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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