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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旧日的恋人》第十四章.再去绩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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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我是1980年去过绩溪车站,至今已过去三十八年了。那时,我并没有见到陈美云,只是在安徽宣城匆匆地见了李秀英一面。

修完黄山那边的铁路,铁四局第六工程处在就在芜湖那边盖了许多的楼房,把职工们都安居在了那边。所以,我姐也搬到了芜湖。绩溪车站在铁路正常运营之后,就脱离了铁四局,划归了上海铁路局。

时光总是在无意之中飞速地流逝。当我们再次回想起那青春年少时真诚相爱过的恋人,时光已一晃而过了四十多年。我也由一位英俊少年变成了一位老者。我想陈美云也已变成了和妻子一样的老大妈了。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她依然还是学生时代的那个模样。

去年四月,我决定把我过去的恋人和我见过面的对象来一次大寻访,以满足心中的一个愿望。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再去绩溪车站见上陈美云一面,这是我四十多年的一个愿望。

我想这次她肯定不会像原来那样死活不肯再见我了。我们都老了,距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们都会怀有对青春年少时的美好回忆和依稀感怀,让那段时光再次地温暖着我们的心。

我先回到了湖南汨罗,因为我姐正好在汨罗看护母亲。我向我姐了解陈美云的事。可我姐说她这三十多年里一直再也没有去过绩溪车站,只是听说她爸调到了芜湖车站,但因为已经不在一个单位了,所以,对陈美云和她家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李秀英的母亲在二十年前就搬到了淮南。林天明家虽然还在汨罗,可是,他爸两年前就去世了。家里只有他母亲一人,在孤零零地生活着。但是,我还是从一位同学那里得知李秀英还在绩溪车站。不过,她已经退休了。

四月正值旅游的淡季,车票也好买,于是,我买了张车票去了绩溪。火车到达绩溪车站时已是下午四点来钟。下了火车,出了站,我发现绩溪车站变了,变得让我认不出了,甚至都找不到陈美云的家了。我记得陈美云家是在车站旁边的一个铁路大院里,可是,我在车站边上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于是,我就朝车站的工作人员询问。可是,他们都说不知道有陈美云这个人。

我感到奇怪,就向他们打听李秀英。幸好有人认识她,说她前几年就退休了,不过,她是在县城里买的房子,至于住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有个好心人把我带到了车站的退管办,让退管办的人帮我查到了李秀英的手机号。

我马上给李秀英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了李秀英的声音,“你是哪位?找谁?”

我说,“我找李秀英,我是张少东。”

她兴奋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说,“是你们退管办的同志帮我查找的。”

她马上问,“我来我们绩溪了?”

我说,“是的。”

她说,“你现在哪?我去接你。”

我说,“就在车站的出站口。”

她说,“你等着,我一会就过来了。”

我在出站口等着。过了一会,就见一位穿着红色长呢子大衣,披着长发的老年妇女朝着出站口这边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我的面前,问道,“你是张少东?”显然她并没有认出我。

我朝她细细一看,但我一点都认不出她了。我说,“你是李秀英。”她完全变了,人有些胖了,再也看不到原来的那种娇媚的秀色了。头发染成了猩红色,穿着一件玫瑰红的长大衣,皮鞋擦得很亮。咋看还是就跟那些跳广场舞的普通大妈没啥两样。我们两人就握起了手。

她说,“你变了,变得都让我认不出了。”

我说,“你也变了,我都不敢认你了。”

她接过我手上拎着的装皮蛋和熏鱼的塑料袋,带着我朝着公交车站走去。这些皮蛋和熏鱼都是我们汨罗的特产,我给陈美云和李秀英都带了一些,想让她们尝尝,好回味当年在汨罗的时光。

我问李秀英,“我上次来过陈美云家,可是,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铁路大院。”

李秀英说,“那个铁路大院早拆了,盖成了高楼。”说着,便指着旁边的那两座高楼让我看。

我说,“陈美云还在那住吗?要不,咱们先到她家去看看。”

李秀英叹了口气,半天才说,“陈美云早就不在了,你不知道?”

我一下子愣住了,问,“她怎么不在了?”难怪这多年里我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李秀英说,“她是四十二岁那年就不在了。得的是乳腺癌,动过手术之后,没过半年就复发了,然后人就不行了。”

听着这话,我仿佛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一座石雕,站在那里半天都没能动一动。我望着天空,天空很亮,太阳温暖,可是,我心中那片美好的风景突然间被一场地震毁灭了。我很想哭,想大哭一场,可是,我没能哭出来,只是默默地流起了眼泪。我心爱的初恋,我心爱的女友,我心爱的美云。你怎么这么早就离去了?

很久,我才从哀伤中慢慢地缓过来,可是,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李秀英拉着我的手,劝着我说,“美云的婚姻不好,可她又好强,想离婚又离不了,就是这种忧烦和哀伤把她的精力耗光了。”

我妻子也得过这种病,这种病的诱因除过不良的生活方式,就是心情忧郁,个性太强。我妻子能死里逃生,与我对她的宽容有很大的关系。为了能让她早日康复,我一直没有逼她离婚,而且由着她的性子,只要她高兴,她想干啥就干啥。她毕竟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可是,我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牺牲。

我被李秀英拉着走出了车站广场,来到了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车里人不多,我们就坐在一起。她问我,“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我似是而非地苦笑了一下,说,“我过得也不好,我也是一直想离婚,可是离不了。但是我能想得开。”

她叹了口气,说,“我也离婚了,是孩子大学毕业那年离的,有十来年了。”

我吃惊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也离婚了?你找的是不是咱们六处家属区的同学?”

她说,“是的,你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叫黄卷毛的黄宝成。”

我说,“我当然认识,他家住在四区,他比我高一级,72年那年他初二还没毕业,就去了工程处当了工人。”

她说,“是的。”

我说,“你怎么找的是他,他哪能配得上你?你咋说也咱们学校数得上号的美女,而且又是高中毕业。”

她痛心地说,“没办法,林天明那个狗东西,一直给我来信说他要往工程处这边调,要我等着他。可是,让我等了那么久,他自己跑到了武汉那边跟别人结婚了。这时,工程处里的男人都差不多结婚了,就剩下了一些没找到对象的困难户。我没办法就跟了黄宝成。”说到这里,她恼怒地骂道,“要是我能见到林天明,非拿刀把他杀了不可。他害了我一辈子。”

铁路工程处属于流动单位,到处跑着修铁路,所以,男女职工找对象都是找本单位的,要不,工程处离开了,就会造成夫妻两地分居。但父辈他们都是职工在外面流动,家属则定居在后方的家属区。可是,年轻的一代找的都是双职工。所以,大家找对象基本上都是找本单位的人。而且,铁路工程处的工资也比一般当地工人高很多。

我对李秀英说,“你也别杀他了,他出了大事。”

她吃惊地瞪大着眼睛,说,“他出了啥事?”

我说,“他在单位停薪留职了,通过他哥在省出版社的便利,在武汉开了家书店,有了钱之后,他买了房,也买了车,就朝哥哥借了几十万做起了大生意。大概是他的钱被别人骗了,生意赔了。这时,哥哥朝他要钱,可他没法还钱,于是,兄弟两人为了还钱的事反目为仇,大打出手,他哥带人把他打伤了,之后,哥哥就带人再次来逼他还钱。林天明一看事态不好,就跑掉了,将近一二十年都没有音讯,所以,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女儿也出嫁了。他父亲去世时,派人到处找他都没有找到。前年,我们同学聚会,大家还在一起议论过这事,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秀英听着,就有些动容,说,“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的人,还会出这种事。”

我说,“没办法,人算不如天算。你再聪明都摆脱不了老天的安排。”

公交车开过了几站,李秀英说到了,于是,我们就下了车。李秀英指着街道旁的一个住宅小区对我说,“这就是我住的小区,房子是我十七八年前买的,那时房子还不到一千元一平米。”

小区看起来比较宽敞,但都是六层高的楼房,显得有些陈旧。她把我带到了一个楼房的五层,开了门,让我进到了里面。屋里是两室一厅,约有六七十平米,但墙壁粉刷得很白,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灯也很亮,有的地方还摆着花草和装饰。可见这个李秀英还是个挺懂生活,喜欢收拾的女人。

她要给我下面条。我马上摆了摆手,说,“别忙了,等会我请你到饭馆吃饭。”

可她说,“要请也得我请,要你请什么请?你上次到我们工地来,我要请你吃饭,你没吃就走了,我没挡你,那是我们段里的食堂伙食不好,今天,咋说也得要我请。”

我端起她给我泡的茶水喝着,问道,“陈妈妈和陈伯伯现在咋样?”

李秀英说,“他们早就不在了,陈妈妈是七八年前就不在了,陈伯伯好像才七十出头就不在了。而且陈美云的大哥也出了车祸不在了。他们家也真够倒霉了。”。

我又问,“你父母现在还好吗?”我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他们了。

她说,“也都不在了,埋在了淮南那边。所以,每年清明我都要去那边烧纸,不过我弟弟就在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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