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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奸臣冷王爷:黑道鬼妃》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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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一阵斥责,难道他都不晓得痛的么?

夜非离依然笑的媚,强行站直身子,故装没事,“赶紧拿着血草回去救他吧,看你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就当我刚才的话不曾说过。”

烈炎惊愕中,他又道,“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时辰了,血草都无条件奉上了,难不成还想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这样,他的心里会更难受。

不想让夜非离为难,烈炎只得点点头,“你要好好养伤,我轻功还未学成,别有事。”

夜非离低低一笑,坏坏的眯起凤眸,“怎么办呢?爱徒这般关心我,有些舍不得呢。”

舍不得,可是真的舍不得。

她浅浅笑着,松开他,转过身时,握紧了手中的血草。

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夜非离凤袖一抬,长袖里洒出三滴血,正中她后项。

烈炎差异回头,他道,“这三滴血可保你出去平安,不受毒蜘蛛侵袭。”

“谢谢,保重!”她朝他点了点头,与慕容歌漠然离去。

回去的时候果然一路顺畅,只是林子间的瘴气要比来时更加浓烈了。不过还好烈炎服了音宁的药,慕容歌有强大的内力护体,才避免了被瘴气所伤。

乘着枯木回去的时候,他比来时更沉默,握着玉箫,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清澈里却又显得复杂,烈炎每每回头,总能迎上他黑白分明的凤眸。

海风袭过,海浪哗啦啦在耳旁荡漾,她的心头莫名有些酸涩。

的确是莫名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她轻轻的问,他却沉默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没有接话。

烈炎自嘲一笑,道:“聂硕这样的男人我本不该沾染,他手下亡魂太多,纵使夜非离提醒过我,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我还是犯了错。慕容歌,你告诉我,我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这次他利用我引出自己的母亲,我让自己傻傻的理解他。可是下次他还会利用我么?”

她开始茫然了,看着夜非离为自己受伤,看着慕容歌为自己甘愿救下仇人,她的心开始纠结了。爱情本没有错,可最怕的是一错再错!

她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他还是走近了她,用自己稍显凉薄的臂弯揽过她的肩,淡淡道:“别让自己想太多,跟着心走,不管将来遇到任何事,都有我在……”

他说,都有他在!

她身子一怔,凤眼一抬,一眼望穿他深情的黑瞳,从眼睑深处,烈炎看到了一团清幽的热,散着淡淡的光晕,是独属于慕容歌的眼神。炙热却不灼烫,清冷却又温暖。

“女人还是柔弱一些的好。”他声音略带暗哑,“这样才能够默默的保护你,才会让我觉得,你的存在是需要我的。”

就像聂硕不顾一切保护她那样,就像夜非离不顾一切保护她那样。背负着国仇家恨,将来他难免要与聂硕有一场生死搏斗,可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

她的确爱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可有什么办法呢?那个男人也爱着她,拿命去爱惨了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女人还是柔弱一些的好’,她一直想让自己变强,学功夫,斗心计,甚至面对含烟忍辱负重,这一切,都是希望等自己将来强大了可以覆手为雨。

或许,她一辈子都做不到他那样的心境。

上岸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走出了那片丛林,路径一条唯一通往镇上的小道,有一辆马车早已恭候多时。

他们被马车拦住了去路,烈炎与慕容歌面面相觑,就听着车内传出一道有力的妇孺之声。

“城王妃可让我好等。”

烈炎双眉一凝,冷冷的凝视着被风轻卷的车帘:“你就是郭太后?”

若她猜的没错,眼下之人便是聂硕小时候就离去的母亲,从前的郭妃,如今的郭太后,郭氏。

一名丫鬟模样之人推开帘幕而出,对着她恭敬道:“请城王妃与慕容公子上车一叙。”

烈炎看了看丫鬟乖张的脸,回头,见慕容歌冲着自己点点头,她这才安心的踏上马车。

一上车,就见一位打扮简素,年过半百的老妇。她左脸带着一面银铜面具,虽看不清全脸,但露在外面的右脸却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一等美人。

否则,又怎能生出了聂硕那样的儿子?

“两位请坐。”郭氏笑了笑,表面看来,没有想象中的狰狞,倒是多了份慈祥与温和之气。

让烈炎不禁想问,眼下这位,真的就是派人暗杀她的人么?

郭氏左右细细打量着烈炎淡然的脸,良久才笑道:“难怪连硕儿也难逃你魔掌,如此美貌,怕是慕容公子也该心动了。”

烈炎没有接话,慕容歌亦是如此,郭氏又笑道:“不过还得给城王妃提个醒儿,做女人就该安守本分,既然已嫁给了城儿,就不该出现不该有的闲言闲语,城儿是个好孩子,往后还得城王妃多多管教才是。”

烈炎本想开口,慕容歌却抢在她前头维护:“此事的来龙去脉,怕是太后应该比谁都清楚。”

郭氏细细看了他两眼,“慕容公子这是何意?”慕容歌水眸轻点,“聂硕是怎样之人,怕是太后在明白不过。明知道这是聂硕一心想要引你出来的诡计,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迁怒于城王妃,不知,这算不算太后娘娘的有心偏私?”

偏私于聂硕,将所有罪责怪罪到烈炎身上。

郭氏一愣,狐疑的看着淡然的烈炎。她的确有想过这是硕儿的计谋,可六夜强宠非假,城楼悬尸非假,亦真亦假,她也很难搞懂自己的儿子。

她心怀天下,追杀烈炎无非是想代国平安,希望城儿和硕儿之间不要再为一个女子争得死去活来,她只是怕眼前的女人害了整个国家。

见郭氏思忖着没有说话,慕容歌心头到舒心多了。他知道郭氏一向以天下为重,追杀烈炎实属被谣言蒙蔽,他虽与这个国家不共戴天,但至少这个女人是被他敬重的。

“不论如何,我是不允许谁存坏心思的。”良久,郭氏才开口,看了看烈炎,又将目光落到慕容歌身上,她道:“上一代什么恩恩怨怨我也不想管,但若有谁胆敢对我代国不利,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是说给慕容歌听的。

他浑然素淡,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话,又好似听进去一般。

她又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烈炎:“千辛万苦到药王谷去为硕儿讨药,也着实辛苦你了。”

烈炎一愣,摇头道,“不辛苦。”

她长叹一口,“此事我也有错,明知道不能全怪你,却还要迁怒,终是酿成今日这个局面,才幡然醒悟。说到底,硕儿也是为了想见我一面,那些他屠刀下的亡魂,皆因我而起。”

烈炎大概明白了郭氏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愿见聂硕,是气他残害百姓,气他夺权,气他不安安分分做个逍遥的聂王。

这天下谁能管的有条有理,谁能做个千古明君,谁就是好皇帝,很显然,聂硕确实不太适合。

“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吧,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烈炎与慕容歌面面相觑,见他应允,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表面平平淡淡,心里却有一阵高兴在涌动,毕竟聂硕多年的心愿要实现了。

一路上,看得出身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切,她不停向烈炎询问聂硕和聂城的情况,她把知道的也一一回答了,只是某些她与聂硕之间发生的故事却悄然隐瞒起来。

马车绕在断肠小道上,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才走远处绕回茅屋。

音宁拿着血草去煎熬了,郭氏却急急忙忙进屋看自己的儿子,那一刻,眼泪婆娑。

她坐在床前,握着他粗糙的大手,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老泪纵痕,瞳光闪烁不定。

这么多年没见,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到底是他狠,还是她狠?竟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愿见自己儿子一面。她记得当初从皇宫那场大火逃出来的时候,城儿还在襁褓中,可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最引以为傲的美貌不复存在,她再也没有脸面呆在皇上身边,她是一个丑妇,再也配不上那个高高在上,俊美无比的男人。

眼泪沿着银面具不停下坠,她满眼凄哀,那张脸,早已毁的惨不忍睹。

浑身颤抖着,郭氏每抽一口气心都在疼,“硕儿,是母妃对不起你们,都是母妃的错……”

看着这母子团圆的一幕,烈炎打心眼里笑起来,这世间,最美的画面也不过如此,她突然很能够理解聂硕之前的行为。他自小缺乏母亲的陪伴,那么羡慕别人,渴望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懂。

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烈炎转身,默默的退了出去。这一刻,她不该留在这里。

出去时,外面的天空异常蔚蓝,慕容歌双手背离站在不远处,院子门口栽了几株花。这个男人就像花一样,美美的,淡淡的,难怪他喜欢有花的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惊扰了他,慕容歌没有回头,那抹云淡风轻的声音却传了来:“别过来。”

她微愣,看着他雪白的背影,虽然他极力隐忍,但她还是从他声音里听出了异常。

她突然明白了,这个拒人千里的男人,不过也是只受伤的小兽。他最害怕看到的就是这种母子相见的场景。因为他……没有父亲、母亲。

他背负着血债,承受着亲手屠杀亲人的痛苦,他甚至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有些人,残忍暴戾,冷清嗜血,却照样得到老天的怜惜,就因为聂硕的孝顺?

他从未拥有过亲情,又怎知他不孝顺?从来就没给过他任何机会,又怎知他不会比聂硕做的更好?

“慕容歌……”

“别过来,求你!”他默默的低下了头,双拳紧握,手指节节泛白。

那种蚀骨的痛又一次侵袭了他的全身,这么多年的折磨还不够么?

她咬了下唇,突然发现此时竟无能为力。他内心那种万念俱灰的痛她都明白的,只是慕容歌的伤口太深,想要舔舐的干干净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他单薄的白衣在风中无力的飘,烈炎蹙紧眉头,他的双肩在颤抖,她被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的关注。那是个多么强大的男人,本以为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垮的。

其实,越强的男人,藏在心底的脆弱越深,深的让人错觉的以为,他们没有心。

在她的注目下,他走了,不为别的,只为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

看着慕容歌逐渐消失的背影,烈炎剪瞳淡漠了好多,他的伤,只有他自己才能治愈。

“夫人,药好了。”身后是音宁娟娟之声,烈炎回头,就对上她温和的笑脸。烈炎想,这个人大概还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吧,否则,凭她跟慕容歌的关系,又怎会救了他?

“我来。”她接过音宁的药,道了声谢,静静的端了进去。

郭氏将聂硕的手握的紧,见烈炎进来,擦了擦泪,笑起来:“我来吧,去药王谷一趟也累,你去休息休息。”

她摇了摇头:“不累。”

聂硕没有醒来,她又怎敢叫累?

烈炎也坐在了床边,看着满身伤痕的聂硕,鼻子有些发酸,奈何郭氏在,她不能哭。

郭氏静静的看着她,突然道:“硕儿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纵崖,我想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烈炎掩去了瞳孔深处的情愫,淡淡道:“救我,只因我是城王妃,他是为城儿才这么做的,二哥……是个好兄长。”

他们母子好不容易团聚,她又怎会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郭氏虽半信半疑,但烈炎说的也不无道理,聂硕一向疼爱聂城,这一点她一直就知道的。

如此,郭氏就心生愧疚:“之前那些事,我……”

烈炎笑着摇了摇头,说明她不会追究了。她爱聂硕,自然爱屋及乌,聂硕爱自己的母亲,眼前的女人,她自然不会怪罪。

郭氏欣慰的笑,笑的不是烈炎原谅自己,而是笑城儿找到一位宽容大量的夫人。

有她陪在城儿身边,郭氏也就放心多了。

从聂硕千方百计找到郭氏那一刻开始,烈炎就该明白,这辈子,若想与聂硕在一起,是永远不可能了。

药一滴不剩喂进聂硕嘴里,烈炎替他沾了沾嘴角,拿着碗便退了出去。

出去时,心口一阵窒息,她要扶着墙才能够站得稳。

上一世不爱便罢了,可这一世,聂硕爱她,是真的爱她的。

“你怎么了,夫人?”见她神情涣散,音宁担忧的靠近,把着烈炎的脉,却无异常。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不如你到公子房里休息?”

烈炎点了头,听从了音宁的建议,一夜奔波,或许她是真的累了,睡一觉起来,便不会这样。

进了慕容歌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就如他人一般,简洁、干净,没有纷乱复杂的堂皇之物,有的只是几把不同的玉箫。

无意间,就看到桌上那本她送的箫曲,她上前,握起那个本子,不难看出主人对这个本子的疼爱,书页都翻得有些烂了,可整体还是非常干净整洁。里面是自己凭着记忆亲手绘制的曲谱,笔记工整,字迹漂亮,如同人一样。

烈炎苦涩一笑,想起他刚刚那黯然的背影,在想想聂硕,心头仿佛有万千纷扰的思绪怎么也挥之不去。两个人,好像她站在哪边都是错,可将来,他们是要争锋相对的,那种场面她不敢想,是真的不敢想。

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床边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下的,烈炎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慕容歌正睡在房梁的绳子上,与那夜一模一样,且睡的很轻。

屋外是一如既往的白,站在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

她起身,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她才明白,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大概是武功高强之人都有警觉性,烈炎的脚步已经很轻了,可慕容歌还是被惊醒了。

他睁开惺忪睡眼,静静的看着她。

烈炎抬头,恰好对上他清澈如湖的黑瞳,带了些起床气,竟有婴儿般的气息。

她推开笑脸,道:“你醒了?”

浅浅的应了声,慕容歌跳下来,呆呆注视她好一会儿,声音暗哑:“他醒了……”

烈炎身子一震,眼底的惊讶还来不及掩饰,脚下的步伐已经不听使唤的跑出去了。

看着那异常惊喜的背影,慕容歌凤眸深处的暗流越来越沉,最终淹没在一片淡然中。

烈炎几乎是飞奔而来,喘着粗气屹立在门前,就看见郭氏正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她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终于沉静下来,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恨不得直接扑到他怀里痛哭,恨不得告诉他在他昏迷不醒的这些天她有多自责,多担心;恨不得告诉他,她有多想他;恨不得……好多好多的恨不得,可她通通不能做。

似乎感觉到异常,聂硕微微抬头,就看见烈炎站在门口。她咬着下唇,双手紧握着两边的唇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聂硕凤眸一沉,满脸绝情,转过脸直接无视她。

他可不忘她的无情,就算他死了,可能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咳咳咳……”

“慢些吃。”见他差点呛到自己,郭氏拍了拍他的背,聂硕却抬手,示意她不吃了。

“那可怎么行?这么些天没吃东西,怎能才吃这几口?”

聂硕固执的摇摇头:“没胃口。”

话里有愤怒与冷漠,但听口气身体却还相当虚弱。

郭氏长叹一口,以为是聂硕还在为自己不见他而生气,她道:“你也别怪我,母妃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岳被你毁了还无动于衷。”

聂硕道:“当初父皇本就要将皇位传于儿臣,是母后你执意不肯,皇位才会拱手他人。若不是如此,儿臣现在应该是南岳的皇帝,也不会出现什么代国。”

郭氏蹙眉,放下碗急忙解释:“硕儿啊,你小时候性情温和,平易近人,母后也一再认为你乃南岳最合适不过的君王,可是……你才五岁便将父皇送你的白兔杀死,不仅如此,还开膛破肚,白兔惨死,你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当时我仿佛看见一个凶残嗜血的皇帝,我不敢相信那是我生的儿子,我不敢相信平时乖巧听话的硕儿,骨子里竟隐藏着这样的性子。”

那个时候她就怕了,人家说三岁看大,十岁看老,虽只是一件极小的事,但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将来。郭氏不敢拿国家去堵,她宁愿不当那个圣母皇太后,宁愿将这个头衔让给满腹心计的郑皇后。不然,她无颜去见南岳的先帝。

可她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不知,聂硕的残忍日益加剧。到头来,她千小心万小心,自己的儿子还是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皇位本就是朕的,是母后从来就不相信儿臣!”他语言过激,引得胸腔一阵干咳。

烈炎看着揪心,想上前,可聂硕刚才的眼神冷的没有温度,再者,郭太后与皇上之间的事,她也着实不好插手。

“硕儿啊……”

“好了母后,儿臣累了,想休息。您也很久没合眼了,去休息休息吧,等儿臣好的差不多,还得领着母后回宫。”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母亲,他孤傲的性格不容许自己拉下脸躲到她怀里痛哭,这一趟微服私访为的就是她,如今找到了,他却变得异常冷漠。

其实不是不爱,只是太爱,爱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只得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虽多年未见,但郭氏还是十分清楚儿子的性格,只能叹口气,转身走了。临出门时,她深深望了烈炎一眼,道:“你带我好好照顾照顾他。”

烈炎点点头,郭氏这才放下心来。

郭氏一走,这屋里就只剩烈炎和聂硕两人。

他侧过脸去,冷冷道:“你也走吧!”

“聂硕……”

“滚……”

倏地一喝,放在一旁的碗被他摔得粉碎,砸在地上时,声音异常的大。

大概是太过用力,撕裂了伤口,聂硕捂着身子一阵猛咳。烈炎不顾一切上前,检查着他的身体:“快些告诉我哪里又不舒服了?”

聂硕皱眉,固执的推开她:“少在这里假惺惺!”

“聂硕……”

“出去!朕不想看见你!”他的口气竟决绝的不带半分留恋。

可是他却咳的厉害,若他在这样过激,伤口一定会裂开的。但烈炎又不能走,聂硕现在受伤过重,必须要人寸步不离,若她走了,他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实在无奈,她只得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将脸紧紧贴到他怀里:“我不走,打死都不走!”

聂硕一声冷哼,嘲讽道:“含烟不在,你又何须来这套?”“我……”她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对,她承认上次是为了气含烟利用了他的感情,可现在绝对不是。她知道他在气什么,他生病那段时间,她怎么没有去看他了?天天都去,回回都去,顿顿都送鸡汤去,可他不是觉得难喝么?他跟含烟在房里你侬我侬,她去了只是自取其辱。

“请离开,弟妹……”

那决绝的声音,声声入耳的‘弟妹’,深深扎入了烈炎的心。不知为何,最近的她变得特别脆弱,动不动就想哭,已经极力隐忍,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涌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

眼泪一滴一滴侵入到他胸膛里,聂硕一震,感受到那份滚烫,冷漠的瞳孔有过稍纵即逝的异常,却被他掩饰的太好。

“柳如尘,看来你的演技又高了一层。”

她百口莫辩,之前欺骗他不是一次两次,他对她的信任度怕是已经为零了吧?

抬起泪眼,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剪瞳泪光点点,那的模样,让聂硕立即撇开了眼,他怕自己多瞧一眼就要心软,他不想再被她嘲笑了。

“聂硕……”从喉咙发出的呜咽轻轻撕扯着他的心,原来在爱情面前,她也只不过是个小女人。她好想让他不要生气,她好想告诉他自己爱上了他,可她知道他不会信了,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信了。

他的心在颤抖,那一声‘聂硕’可是喊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可是有前车之鉴,他不会被她骗了,“再说一遍,离朕远点,柳如尘。”

“聂硕……”

“滚啊……”他凶狠的推开她,烈炎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地,青葱玉手撑在地上时,散碎的碗玻璃狠狠扎进了她的右手。

“啊……”她拧眉低吼,坐在地上,看着右手掌心流了血。

聂硕瞳光一冽,身子不听使唤想要起来,却在下一刻被他按捺住。黑瞳里迸裂出的担心被他强行压住,眼神恢复暗淡,他冷冷一喝:“这是你自找的!”

她抿了双唇,任由自己的眼泪滚滚滑落,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任由自己血流不止。

她抬起颤抖的双瞳,怔怔的看着他,沙哑道:“你气我不要紧,怪我不要紧,但现在答应我好好养伤好不好?等你伤好了,怎么打我骂我都成,你现在不能动怒。”

聂硕眉头当即变为倒八字,别过脸,似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看着他绝冷的侧脸,烈炎不相信他真的能够对自己这么残忍,为了自己,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聂硕,我的手好痛啊!”她压低声音,将右手摊在面前,用了几乎所有女人都会用的心计。

他依然无动于衷,烈炎又道:“我的手真的好痛啊,你不管我了吗?你想看着它一直流血吗聂硕?”

她这是看准了他的弱点不放是么?

“不要生气嘛,我知道错了,聂硕……”

她的话不停荡漾在他的耳畔,深深牵扯着他的心,本来坚固的心墙却正被她一点点瓦解。或许,烈炎就是他这辈子都逃不过的劫!

罢了罢了,就算她真是骗他,那就被她再骗一次好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认了。

终于肯转过头,聂硕冷漠的瞳孔在对上她哭红的双眼时,立刻放柔了。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他眉心一蹙,有些薄怒:“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吗?”

“你终于肯理我了。”她破涕为笑,不顾自己受伤的手,重新站起来。

他冷冷的瞪着她,命令道:“去把药箱拿过来。”

自醒来后,郭氏就告诉他这是哪里,只是没想到,慕容歌还养了一个会医术的侍女。

烈炎嘟着唇,难得在他面前小女人一次,乖乖的将药箱递给他。

聂硕打开药箱,细心的为她清理伤口。这样的姿势,恰巧可以让她将他浓密的睫毛根根数清楚。很难看到聂硕如此认真的表情,她一时没忍住,夹着泪噗嗤笑了。

聂硕抬眼,狠狠的瞪视她,口气却缓和不少:“痛么?”

她猛烈的摇头:“不痛!”

还好伤口不算深,聂硕心头总算舒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包扎的很心细,就差没包成粽子了。

“好了,出去吧,没事了。”他淡淡道,没再看她。

烈炎皱了眉头,他为什么还是要赶她走?

“我都说了不走,我答应过太后要照顾你的,更何况,你是为我受伤的,我……”说到最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她讨厌含烟,但她说的的确对,他总是为她受伤,跟她在一起,他总是会源源不断的受到伤害。

聂硕没有说话,别过脸,也没有看她。

烈炎委屈了,握住他的手,细细的看着他:“你……你有没有,喜欢过含烟?”

好吧,她承认她开始担心这个了,这算是吃醋么?

这话,可让聂硕一愣,侧过头,脸上就有了莫名的怒气,“你居然就是这么看我的?”

这话从何说起?她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她怎么看他了?

可他却真的生气了,他会为那个女人不要命么?他会对那个女人手足无措么?他会像个白痴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心甘情愿被她骗么?

“也对!”见她不说话,他自嘲一笑:“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有利用价值就利用,没有就甩的远远的,是死是活都是我自找的!”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是曲解!”她急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差点丢掉半条命你知不知道?你有来看过一眼吗?你有假装关心过一句么?”

“有!我怎么没有了?是你自己让含烟将我做的鸡汤倒掉的!”想到这里烈炎就觉得委屈了,明知道是她做的,他竟还说那样的话。

聂硕皱眉,双目一愣:“我什么时候将你的鸡汤倒掉了?”

“是含烟告诉……”烈炎浑然一震,顿时恍然大悟,怔怔的看着聂硕。

原来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是她有意挑拨离间,该死的,她早该猜到的!

聂硕也算幡然醒悟,难怪他那天喝的鸡汤味道与众不同,原来是她做的?没想到,含烟那个贱人竟敢欺骗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可眼下,他真心在意的并不是含烟,而是……

“为什么要给我熬汤?”凭他对她的了解,就算他死了,她也不看一眼,这才算正常。

烈炎道:“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她回答的老实,聂硕却不买账。

他薄怒:“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烈炎侧过头,想起身,手腕却被聂硕一把抓住。她差异的回头,就对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

“我……”

“你爱上我了?”这话从聂硕口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可他依然满心期待的等待她的答复,明知道结果,却还是想亲口听她说。

“我……”“回答我!”他一喝,声音提高八分。

对!她爱上他了,因为这个男人的无理取闹,她无药可救的爱上了。可爱上了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郭太后会希望自己小儿媳妇辗转变之为大儿媳?天底下会有这么滑稽这么可笑的母亲么?聂硕爱他的母后,他又怎么会违逆她的意思?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不爱……”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明知道结果的,可他还是不愿相信。

烈炎几乎快要将嘴唇咬破了,被他这么一问,她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撒谎好难,在聂硕面前撒谎更难,她很想告诉他,他爱她。

“你爱上我了对不对?告诉我,你爱上我了。”他是那么迫切的将她拥入怀里,霸道的亲吻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滑入她耳里,弄得她浑身酥麻。

如果不爱,她刚才的举动又是什么?她刚才的目的又是什么?

“聂、聂硕……”她想推开他,她想再一次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不爱,不爱!

可她被他吻得浑身无力,两只手搭在他胸膛之间却撑不起力量。聂硕的吻太过炙热,不给她半点反击之力。

他一口吻住她粉嫩的缃唇,温热的气息在两人嘴里流淌。

她听到了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自心里蔓延而出的甜如蝉般不停涌动,荡起了无数的涟漪。

渐渐的,她开始失去自我,受不住聂硕的勾引,竟回吻了他,惊的他浑身一震。

她搂住他的脖子,深吻着几乎傻掉的聂硕,少顷过后,唤来的却是他铺天盖地的吻。狂野的吻,暴戾的吻,灼烫在她的嘴里,她几乎是瘫软在他怀里,他的吻太过用力,似乎恨不得将她吻死在这里!

急促的鼻息在彼此耳旁响起,干柴烈火久了,只怕会燃烧起熊熊的烈火,火势若猛,会烧得面目全非。

“我想要你……”他声音因为情念而极其嘶哑。

“不,不行!”还好她的理智尚存,及时制止了他那只想要去解她衣服的大手。

“为什么?”他显得极其不悦,充斥着情念的黑瞳得不到释放,隐忍的有些难受。

烈炎为难,这一来是因为这里不方便,二来是因为聂硕现在的身体不方便,可若她这么说了,聂硕一定会笑她。

从来要做那趟事,她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现在居然会挑时间地点了。

“嗯……”一声舒服的低哼,她才发现某只不安分的手已经探入她腋下,接着是聂硕低低的笑。

“你那里可是比你嘴上说的更期待我呢!”

烈炎脸颊顿时爆红,又羞又恼的瞪着他,“聂硕!你!你……”

“额……”看着他笑的很坏的脸,她更加懊恼。他这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别、别闹了,快点住手,别玩儿火!”她快速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可聂硕却一脸不悦,俊脸的温度急剧下降,恶狠狠的瞪着她。

烈炎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模样,可像极了吃不着零食的小孩儿。

她也不管,任由他瞪着,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你真的爱我么?”良久,他终于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烈炎一震,满脸黑线。他怎么非要让她亲口说出来才甘心?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能含含糊糊的点点头。岂料,聂硕才不肯善罢甘休,冷冷道:“你是哑巴么?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憋气,无奈的撇撇嘴:“是是是,我爱你,爱死你了,成了吧?”

这话,可把聂硕乐坏了。他立刻弯起眉眼,笑的如百花绽放,鼻腔里还发出‘哼哼哼’的满足。今日对他来说,可是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见他开心,烈炎也笑,只是没高兴多久,聂硕的冷水就泼来了:“那你得用身体补偿我!”

她的笑当即僵在一旁,好半天才扯了扯嘴皮,阴沉着脸:“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

“等伤好了再说。”

聂硕皱眉,很明显的不悦在凤眸里流窜,面部表情虽冷,却不慑人。

但他也没有勉强,一时间,两人都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屋内突然就静了,异常的静。

其实他们两个都明白,郭氏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母亲和女人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

帝王是给不了她独一无二的爱的,他能做的,只是无限的宠她,爱她,纵容她。但很明显,烈炎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只是疼自己、爱自己、独属于自己的男人。

“做朕的皇后,你可愿意?”他问的很轻。

烈炎思忖良久,摇了摇头:“不愿。”

“为何?”

“做皇后,就代表我的夫君是皇帝,天下间最不能一心一人就是皇帝,所以我不做皇后!”永远也不做。

“可是妃子,会委屈你的。”

烈炎轻笑:“能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委屈,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是不是?”

这话,说进了聂硕心坎儿,他剪瞳一暗,里面流泻着一种复杂难懂的光。

其实他一直以为她不会爱上他的。

“你能给我一些时间么?”这算他的承诺。

烈炎细细看了他两眼,他眼底满是为难,她懂。

“我现在是城王妃,太后娘娘那道关卡有多难我也明白,这些你不用在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而她,想做唯一,他的唯一。

“我会想办法让城儿休掉你的,他既然喜欢小婉,小婉又是你的贴身奴仆,自然不能亏待了。”

烈炎明白他的意思,怕只怕……

“就算城儿休掉我,太后娘娘也不会让你接纳我的。”

这一点,烈炎可比谁都明白的。没有谁愿意自己的小儿媳转瞬间成为大儿媳,这样的心结,是每一位做母亲的女人都跨不去的坎儿。

她能懂,他何尝又不能懂呢?

纵使知道前面的路坎坷,他依然握紧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会好好守护怀里的女人!”

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聂硕爱她,就如同她爱上他一般。

“至于含烟,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一愣,万万没料到聂硕会这么说。

“但能缓一缓时日么?她对我来说还有用。”

烈炎又是一震,他竟在恳求她?

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聂硕举起了手,“我向你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在碰她,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再也不沾染其他女人,否则,天打五雷轰……”后面的话,被她极力给按回了肚子里,“好啦,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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