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衣服,洗了脸,坐在镜子前化妆。
一个星期前,出了那样的事,今天去台里,绝对不能有半点狼狈。她打开bb霜,挤了黄豆粒大小的一颗,轻轻地用指腹在脸上推开,再扑些散粉,抹上腮红,脸色就显得格外红润了。
化到一半,忽然发现周家奕已经醒了,正好兴致地躺在床上看着她化妆。她从镜子里瞪他:“你不用上班?”
他嗤地笑了一笑,干净利落地爬起来,迅速在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从床头拿了几份文件就匆匆下楼。
吃早餐的时候,两上人都几乎没有说话。陈之叶一边吃,一边摆弄着小银鱼,而周家奕则埋首扎进文件里,好半天才想起来舀一口粥喝。
他走了这一个星期,一定有好多事都没有做,估计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得抱着文件过,连滚床单的时间都没有,她又可以轻松好一阵子了。
这样想着,她就真的越发地轻松起来,迅速喝完粥,然后拎着袋子出门。
电视台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她才推开办公室的门,劈哩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就嘎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像突然僵化了一样,停下手里的工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是来听候处理的,看到大伙儿这样的反应,预感到事情不妙,但还是扬起嘴角跟所有的人打招呼。
“叶子,你来了啊?”韵苗第一个走过来,亲密地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上次给你打电话,关机,怎么回事儿?”
她故作轻松地答:“反正也不用上班,趁这个机会,我去云南玩了几天。”
“这么好?”韵苗满眼羡慕,“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命就好了!”
“你呀,省省吧!”白倩凑上来,悄悄地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惊动了洛大公子,他来台里找你,刚好碰见那个小开在电视台外头等你,结果两个人大打出手。现在台里不少女同事都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呢,还分成了洛派和小开派,就看你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还花落谁家?”苏丹吃着蛋挞,挑着眉说,“小开和洛大公子要是知道你现在就是一‘残花败柳’,估计早就跑远了。”
苏丹说的是事实,她现在就是一残花败柳。和周家奕有过这么一段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如若被揭开,肯定是声名狼藉,谁还敢跟她有什么牵扯?更何况洛宇飞还是高干子弟,单从他的家庭背景上来讲,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若不现在就赶紧同他们划清界限,到时候被外人臆测出别的话题来,她就真的半点尊严都没有了。
苏丹吃完一个蛋挞,吮了吮手指,忽然问她:“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儿,陈之叶你告诉我,周家奕是不是喜欢你?”
陈之叶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苏丹却像是预知了什么,又抢着说:“别说什么那只是狗血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我就不相信,他不喜欢你,会在这个时候带着你去什么云南。他又不是疯了,你本来就欠他的钱,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地陪着你去散心?”
“大姐,资本家也需要休息,大总裁也有私生活啊!更何况,带着情妇旅游是件很平常的事儿,恰好我又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此时不去,更待何时?”陈之叶抽了抽嘴角,小声嘟囔,“再说,我是受处分,又不是放大假,他一点也不顾及我的心情,强把我带到机场去,这分明是压榨,是血淋淋的压榨啊。最可气的是,你听不见我最底层被剥削人民的呐喊,反倒把他的压榨看作是一种救赎,苏丹,你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亏我还大老远的给你带礼物!”
苏丹被她疾言怒色地唬住,也就不再往下问,继而转移了话题,专心致志地看起礼物来。
吃完kfc,回到电视台,苏丹继续去新闻组上班,陈之叶就直接去找主任询问处理结果。手刚在门上敲了一敲,猛地想到上午刚到台里时众人的反应,她心里还是紧张的敲起小鼓来。
“请进!”
陈之叶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主任刚好在泡茶,一见是她,笑容可掬地说:“小陈呐,坐,坐!”
主任泡好一杯,又拿起旁边的一个白瓷杯,放了些茶叶,按下饮水机的按钮接水。涓涓细水流进杯子里,霎时便有一股香气弥浮起来。
主任把杯子递给她,随后坐到她的对面,摆出一脸惋惜的表情,说:“小陈啊,其实论你的才干,论工作表现,还是很突出的,但是,生活琐事绝不能影响到工作啊。”
陈之叶怔怔地握着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平气和地解释:“主任,这件事我事先不知道。而且,我留意了一下新闻和网上的报道,观众对当期的节目并不是很反感,而且还有很多观众来信询问最终的结果,所以……我想这次事件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有可能,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我们的节目可以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
她说的字字清晰,有条不紊。主任听了连连点头,直到她住了嘴,才说:“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但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等广电局下了禁播令,恐怕连这个节目咱们都保不住了。台里研究了一下,决定节目先停播一个月,你趁这个时间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这个节目还要彻底改版。”
“这算什么?刚刚休息了一个星期,这次又要休息一个月?”她想是意识到了什么,眉毛几乎都竖了起来,“是不是改版之后,这个节目又要由别人来接手?”
主编把茶杯放下,僵硬地笑了笑说:“这个还要看上头的意思。现在谁都没表态,我也不好说什么,一个月以后就知道了,你安心在家里听通知吧。”
“上头?台长?”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咬着嘴唇极力克制着,胸口却还是起伏难平:“上次我伤了脚,不过休息了几天,节目无缘无故地就没了。这个节目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到全市收视第五,结果领导又要让我去休息一个月,这不是明摆着要架空我?”
“小陈,你在台里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台里的一名主持人,必须要服从领导的决定!”
“我不明白什么是领导决定!”她固执地摇头,“我只知道我业绩突出,对待每一档节目都是尽心尽力,把每一档节目都打造成招牌栏目,可是……一旦我稍有了一点成绩,就要被这样或者那样的领导决定给换下去?”
“小陈!”主任的脸色沉了沉,但最终还是耐下心来,“我实话跟你说,别人对你这档节目没兴趣。昨天台长亲自跟我说,节目不换人,只是要改版,避免这类的事件再次发生。至于让你回去休息一个月,也是台长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做出处罚,不然怎么服众?我现在和你说这些,都是违反原则,你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对外声张,否则……我亲自去找台长,把你从节目里换下来!”
事已经至此,多说无益。只要能保住节目,她也只能暂时接受台里的安排。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陈之叶有些垂头丧气,特别是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特别的失落感。
褚子欣急着去演播厅录影,看见她,愣了一愣,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朝她笑了一笑就一头扎进去。
陈之叶忽然想起中午的和苏丹谈起的那个话题,忽然释怀一般地笑了笑:苏丹的第六感绝对有问题,因为和周家奕一起在云南买的那个价值十七万的镯子,正牢牢地套在褚子欣的手腕上。
除非周家奕是爱她爱的惨了,又或者是另有别的目的,不然,他那么霸道强势的一个人,明明知道她和台长的关系,怎么可能这样忍气吞声?
周家奕好几天都没回来。
以前上班的时候,总盼着能有个假期,现在闲下来,反倒觉得在家里呆的无聊。陈之叶做了五天的面膜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给卧室做一次大扫除。
其实别墅的清洁一直是由“童工”小何来做,但周家奕有吩附,从不许她进书房和卧室,而她也不想让小何进卧室。因为每次她和周家奕上过床,必定是满室狼藉,她如果起的早些,就动手收拾收拾,起晚了,就那样堆到晚上回家再收。
不是她矫情,如果只是衣服被子也就算了,偶尔在她连哄带劝的哀求下,他会用些计生用品,但用过之后就随手扔在地上,如果这些也被看见,那以后在面对小何的时候,该有多尴尬?
但不让小何进来收拾的后果就是,卧室里出了死角,柜子后面和床底下好久都没有清理,抽屉里因为临时翻安全套或者是毓婷,也变的乱七八糟,她只好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重新整理。
其实里面就是一些内衣裤,在极隐蔽的角落里塞着一片一片的安全套。那些安全套还是她从网上买的呢,什么超薄的,浮点的,香氛的……各式各样。
记得她刚买来的时候,还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周家奕看,结果周家奕根本就不屑用,她只好靠吃避孕药要解决问题。后来,她担心避孕药的副作用,怕自己将来生不了小孩,于是耐着心求他,他才肯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急急地在抽屉里翻出一个来用。
结果内衣杂乱地搅在一起,安全套也有好多都是用剩下的包装袋,她耐着性子一件一件地整理好。
正忙着,门铃响了起来,雷霆也院子里汪汪地狂叫。
知道这间别墅的人并不多,陈之叶觉得奇怪,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她下楼去,开门一看,居然是肖芳。
肖芳看着陈之叶的打扮,不禁吃了一惊,愣了几秒之后,便像炸雷一样吼了起来:“靠,叶子,你不是吧?周家奕放着逛街、美容、看歌剧的日子不过,竟然当起了贤妻良母了啊?周家奕也真是,舍得让你干这些?”
陈之叶把顺手把垃圾往门外一放,拍拍手说:“这些天在家里闷的要死,收拾收拾屋子,也总比酸着骨头躺在床上发呆强。”
“别干了,别干了,走,跟我做‘嫩手’去!”
到了一家护肤中心,陈之叶才知道什么叫嫩手,无非是有钱人奢侈乱造的一种方式罢了。
两名护肤小姐把她们领进去,先是修了指甲,然后在她们的手背上抹上一层清洁膏,揉了一会儿洗下去,然后又在手背上抹上按摩膏,轻轻地按摩起来。
护肤小姐的手又细又白,软若柔荑,一边替她按摩,还一边夸她说:“陈小姐,你的手指真细,估计戴的戒指是12号的吧?”
陈之叶笑笑说:“我对这个没研究,也不知道自己要戴多少号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周家奕知道。他给她买了那么多个戒指,每一个都是大小刚刚合适,不宽不窄,严丝合缝,她甚至怀疑周家奕量过她手指。
也不知道这样按摩了多久,护肤小姐总算替她洗了手,但又及时往她手背上倒了一些橄榄油一样的东西,反复揉搓起来。
她的手法很巧,用拇指和食指抓住她手指两侧,轻轻从指根拉到指尖,动作轻柔缓慢,但只是这么一拉,便觉得手指松快了许多。
整个护手的过程有半个多小时,结束后,肖芳直接拿出金卡来刷。服务员趁机说:“陈小姐也办一张吧,现在我们搞活动,有八折的优惠呢。”
“是呀,叶子,你也办一张吧。”肖芳一边签帐单,一边说,“多划算呐。”
陈之叶禁不住游说,只好留下姓名电话,办了一张嫩肤卡。
护完手,的确是立竿见影,整个手又白又嫩,十分好看。陈之叶坐在车里,用指腹轻轻抚着手背,自顾自地感受成果,肖芳开着车,好笑地说:“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就这双手回去,削个苹果,捏颗葡萄的,周家奕一定喜欢。”
刚才办卡的时候,她刷的就是周家奕的卡,也的确该回去让金主看看成果。但她以前的手没做过这些,也没见他嫌弃,现在做成这样肤若凝脂,还替他削苹果、捏葡萄,他肯定又会趁机把她吃干抹净,要么就是一脸嫌恶地看着她,半嘲半讽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吗?现在又做这些,难道是想通了什么,还是你一直都在口是心非?
她真怕他那双眼睛,也怕他说这些恶毒的话,所以权衡再三,她决定还是不要在周家奕面前张扬为妙。
陪着肖芳买了一天的东西,吃了晚饭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陌生的白色轿车停在外面。白色的大众cc,丹凤眼型的大前灯,无框车门,独特的弧型车顶,看上去十分精致。这是辆新车,还没有上牌,大概是周家奕名车开惯了,也想试试经济型的家用车是什么感觉。
陈之叶上楼去,周家奕果然在卧室里,还是那副老样子,靠在床头看文件。看见她进门,微微抬了抬头,漫不经心地问:“去哪儿了?”
她把外套脱下来,用衣架撑好放进衣柜里,说:“陪肖芳逛街。”
“买了什么?”
“没买。”
“那怎么花了八千多?”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她的卡只是附属卡,刷了多少钱,自然会有短信发到周家奕的手机上去。
他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但他这么问,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于是她横眉立眼起来:“怎么?不过才八千多,就让周大总裁心疼了?”
“卡已经给你了,就是让你随意刷的。我不过是好奇,你一向是经济独立,宁可死都不肯用我的钱,怎么会一下子刷了八千多。”
“办了一张护理卡。”她怕他不相信,还特意从包里把卡拿出来,往床上一扔,“看,就是这张。”
周家奕并没有动,只是满意地点点头:“外面的车看见了没有?”
“白色的cc?”
“送你的。”
“我?”陈之叶停下手里的动作,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送我车?”
“有了车,以后上班方便一些。而且,想买什么东西,不愿意在a市,可以到b市或者n市,不好吗?”
她还在发愣,周家奕却已经下了床,抓了外套,拉着她的胳膊说:“走,试车去!”
周家奕心情一定不错,不然怎么会送她车,还兴冲冲地带她试车?
他把车开到人少的地方,就和陈之叶换了位置。陈之叶摸着方向盘,看着迈速表,心虚地手心直冒冷汗。
她大学毕业就考了驾照,课没上过几次,稀哩糊涂地拿了证,几年没有摸车,早就找不到感觉了,就算说她是“马路杀手”也不为过。现在,一辆二、三十万的新车交给她开,她只怕连发动起来都困难。
“怎么了?”
“我……我不会开。”
他皱了皱眉:“我看见过你的驾驶证。”
“那是几年前的了,这几年都没检,估计要重考才行。”
他终于被她气的没话说,抽了一根烟之后,又把座位换回来,然后开着车带她往高速上开。
这车开出来的确很拉风,特别是车身的流线设计很完美,连收费站的人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而陈之叶却一直在心里纠结着,究竟该不该收这辆车。
她之前和苏丹说过不想找周家奕要车的原因,虽然听起来有点矫情,但至少可以让她心里包伏少一点,但他现在不声不响地就买了来,似乎不收,他又会不高兴,而他不高兴的后果,那就不是不理她那么简单了。
车子一路疾奔,大概是新车,性能极好,就是味道有点大。陈之叶坐在车上,把头贴在玻璃上,看着前面迅速倒退的景物发呆。她不知道周家奕要带她到哪里去,也懒得问,直到隐约看到了收费站,她才有些慌了。
“回去吧。”
“再往前开一段。”
周家奕交了过路费,又继续往前开,到了服务区的时候,才终于找了一处暗地停了下来。
服务区不远处停着一辆旅游大巴,车上的人们在导游的提示下,纷纷下车活动,有几个人大概是喜欢这辆车的车型,不时地往这边看过来。
车窗上贴了膜,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但陈之叶还是有点担心,又开始低声哄他:“荒郊野外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周家奕靠在椅背上,微微斜眼瞥瞥她说:“你有事?”
其实她是怕,一会儿大巴车开走,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虽然她不是一个人,但夜深人静,又地处偏僻,总是让人心里感到毛悚。
于是,她低眉下气地说:“我困了,回去睡觉吧。”
果然,提到睡觉两个字,周家奕总算有了点反应,但不是把车开回去,而是直接扳住她的肩膀,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吻的很投入,闭着眼睛,轻轻地描着她的唇型,深深地吮着她的舌头,气息也渐渐地粗重起来。
这样的气氛和环境让陈之叶有些无所适从,她微微抗拒地推开他,偏过头去,他却锲而不舍地追上来,继续纠缠。她再躲,他却反倒抱的更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动静大了,外面的人会以为我们玩车震。你要是不想让人误会,最好听话别动。”
他这么一说,她果然老实了些,瞪着眼,看着他慢慢压向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他双眸里的光也慢慢殒灭在那嘴唇那柔软的一触里。
这一吻,半天停不下来,他搂着她的腰,急切辗转,连大巴车什么时候开走的也不知道,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这场激吻大有烈火燎原之势,若不是周家奕涵养十足,肯定不会只是一吻了事。长吻结束后,陈之叶觉得不好意思,推开他,靠到一旁去揉嘴唇,他却忽然望着她低笑了一声说:“你长胖了。”
这句话让陈之叶很有挫败感。这些天心情不太好,整天胡吃海塞,完全没有节制,她白天穿衣服照镜子的时候还沾沾自喜,结果晚上,某人就把她最担心的问题给揭破了。
陈之叶不想一个月后回台里的时候,又要被化妆师骂的狗血淋头,于是车子开回别墅之后,首当其冲就是到浴室里泡盐浴。
结果泡到一半,周家奕推门进来,没有穿衣服,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欲遮还露的浴巾。
她不是没有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但一瞄到他小腹上那六块线条硬朗的腹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曾经听一位健身教练说过,这里的肌肉是最难练的,需要长期坚持,而这六块腹肌的存在,也足以说明周家奕的毅力和忍耐力都非比寻常。
显然,周家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堪,直接抬腿迈进浴缸里。水哗哗地溢出来,流的到处都是,她往后挪了挪,他却扔过来一条毛巾,说:“替我擦背。”
当完床奴,还得当搓澡工,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万能职业者!但她尽管心里忿忿,也还是接过毛巾,沾了些水,小心地在他的后背上擦。
每擦几下,她就会用手撩起一些水拍在他的后背上,起码这样擦起不容易一些。直到他背部肌肉绷了起来,她才意识到,后背是他的敏感区,这样用指腹拍,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逗。
但现在发现为时已晚,他已经扭过身来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往他的怀里圈。他们一起洗过几次澡,自然也少不了搂抱亲抚,但从来没有在水里真正发生过什么。大概是在服务区的时候,他就已经上火了,现在又受了这么一个刺激,他身上的羊皮就又披不住了,一个狼性大发,将她翻过去,按在浴缸里。
又是那个怪异的姿势,陈之叶就像只小狗一样,扒着浴缸的边缘,承受着他的索求。浴缸里顿时翻江倒海,水时不时地涌上来,有的时候只没过她的肩膀,但有的时候能没到她的脖子,再往上一点,她一定会被水呛到,但周家奕似乎还不够尽兴,力气一下大过一下。
幸好洗澡水是地下温泉水,装置上有自动功能,每隔十分钟就自动注入一定量的热水,所以不用担心水会被折腾凉,只是终于等到他偃旗息鼓,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家奕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就替她洗澡、打沐浴露。以前,他每次都是提前离开,她一直以为他是嫌弃她用那瓶廉价牌子沐浴露,可现在,他不但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还极认真地把泡泡在她的身上推开。
陈之叶想,周家奕一定很满意她今天的表现,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屈尊降贵地侍候她,还在洗完澡的时候,到卧室里拿了一条毛巾被,就像清朝裹妃子一样,把她裹成一个卷儿抱到床上去。
第二天,周家奕又是自动消失。
陈之叶惬意地吃了一顿西式早餐,然后就去报名学车,打算重新考一本驾照。前几天都是基础课,不用上车,只需要在课后去背那些绕口的条条款款。
她是主持人,记忆力是经过训练的,况且她每天都要背台词,背这些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倒是旁边跟她一起学车的一位老大姐,背起来相当吃力,整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说:“妹子,考试的时候能不能照顾一下?我最近下了岗,打算买个车出去开出租。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要是驾驶证考不下来,学费也白交了。”
陈之叶挺同情她,但考试的时候是电脑答题,座位是事先安排好的,极有可能照顾不到,所以,她把她的速记方法教给她,还主动告诉她一些背东西的小窍门。
这天,她刚从驾校出来,就接到苏丹的电话,说是下了班要去看她的座驾。陈之叶笑笑说:“什么座驾,到现在我都没碰过呢。”
结果苏丹一见着车,整个人都异常兴奋起来,拍着车顶,赞不绝口:“周家奕眼光真不错,这么漂亮,又小巧,很适合女孩子开。”
“这就叫眼光不错?”
“废话!经济车型,这款就已经很不错了!”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他也挺费心思的。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能给你买辆宝马,但是真的是宝马,你敢开?”
她自然是不敢,就连这辆cc,以她的经济实力,以她的性格,说成是咬牙跺脚借钱买的都未必有人肯信,如果真是一辆豪车,那也不必等到周家奕翻脸那天,事情已经就被揭发出来了。
“叶子,出去试试车?”
“就你这技术,我可不敢。”她抬头瞟了瞟苏丹的脸色,笑笑说,“再说,你不也没去验驾照?被警察逮着怎么办?”
她还没说不行,苏丹便急着打包票:“放心,绝对没问题,杜云泽新买了辆车,我开过好几次呢。咱们就在附近兜一圈儿,不上路,怕什么?”
陈之叶拗不过她,也不想扫她的兴,只好拉开车门坐上去。
苏丹的水平还不错,至少起步的时候没有熄火,开起来也算平稳,但只限于在无人区域。一旦对面来了车,她就减速,或者紧张的手抖。
“苏丹,前面有车,还是两辆,你慢点。”
“苏丹,你行不行?后面有车要超你,你让一让。”
陈之叶吓的不轻,抓住安全带开始指手划脚,苏丹本来就紧张,被她这么一闹,就更加六神无主。
好不容易下了个斜坡,车子就开始走s形,幸好别墅已经在不远的地方,坚持着开回去,熄了火,两个人才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
身后响起车胎碾压小石子的声音,回头一瞧,周家奕的宾利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周家奕开门下车,面无表情地说:“老远就看见这辆车在马路上跳舞,我还以为要进修理厂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平安无事地开回来。”
陈之叶立即从cc上下来,解释说:“让朋友过来试试车。”
周家奕嗯了一声,把目光转过去,问:“朋友?苏丹?”
苏丹慢慢地推开车门,笑着和周家奕打招呼:“你好,我是苏丹。”
周家奕走过去,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周家奕。”
周家奕的样子说不出的奇怪,作派也极像是两国领导在会晤洽谈一样。气氛僵结的仿佛要结冰一样,陈之叶有些尴尬,苏丹也有些尴尬,唯独周家奕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表情。
“这车子怎么样?开了一圈,感觉如何?”
“挺,挺好的。”
周家奕总算笑了笑:“苏小姐留下一起吃饭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到外头吃?”
“不了,不了。”苏丹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是我爸妈叫我来请叶子去家里吃饭……”
“哦?”周家奕扫了陈之叶一眼,笑笑说,“那可不能让二老扫兴,去吧。”
陈之叶以为,刚刚那样开车,周家奕一定很生气,不会再让她出去,却不想,他竟然点头放行。她愣了几秒,像是得了特赦令,赶紧进屋拿了书包,招呼苏丹一起出门。
“回来!”
她心里一紧,刚迈出去的脚收回来,可怜兮兮地扭过头去,只听周家奕漫不经心的声音飘过来:“苏家二老照顾你这么多年,你好意思空着手?上次去云南带回来的茶叶在二楼的柜子里,带过去叫二老尝尝。”
从别墅出来,苏丹一直没有说话。陈之叶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见周家奕,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何感想,心里有些忐忑。
说来也怪,周家奕在饭桌上,从来都是很客气,与人谈笑风声,逢场作戏,还经常把女孩子们迷的团团转,可这次看见苏丹,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苏丹,你怎么了?”
苏丹打了个寒噤,然后一脸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周家奕跟传闻里的一点也一样,什么风趣幽默,什么态度谦和,我半点都看不出来。你不知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人的气场实在是太足了,刚腹内敛,就算是笑,也让人觉得有一种压迫感,也难怪他能把你吃的死死的。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他真的喜欢你就好了。就像小说里写的,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又总是口不对心,而你呢,抗拒抗拒再抗拒,那不就成了一部活脱脱的狗血虐恋小说了。”
陈之叶听了,不由垮了垮脸:“得了吧,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如别播新闻了,去少儿台吧。我看现在少儿台的节目整天都是那些陈词滥调,你去了正好改革改革。说不定,可以弄一个‘苏丹姐姐讲故事’的栏目,把你那些公主王子的想象编成童话,一定可以吸引小孩子来听。”
陈之叶和苏丹一家有很深厚的感情,吃完饭,多呆了一会儿才回去,结果周家奕的车已经不在了。
她洗了澡,上了一会儿网就钻进被窝里。
半夜里,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雷霆的叫声吵醒。雷霆被周家奕训的很好,平时并不怎么叫,而今夜,它的叫声足可以用狂吠两个字来形容。
她察觉出不正常,于是从床上跳下来,开门下楼,刚走到拐角的地方,便看见一个人影迅速窜出去。她追下去,只听见外面传来哗啦一声响,等她追到门口,人影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雷霆对着铁栅栏,锲而不舍地叫。
别墅外面一片漆黑,虽然院子里开了灯,但却只能照亮一个小小的角落。
院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白色的cc,前面的挡风玻璃被敲了一个洞,她落在车上的钱包不异而飞。
陈之叶觉得后怕,刚才脑子一热,竟然不计后果地追了出来。万一那个人没有跑,直接上楼来,万一那个人手里拿了刀或者是什么东西,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吓的全身都在抖,外面到处是树和矮木丛,黑黑的一团,陈之叶四下里望着,总觉得那个人藏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
她赶紧跑进卧室里,把门窗关好,哆哆嗦嗦地给周家奕打电话。
周家奕似乎是被她吵醒,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混混沌沌的:“怎么了?”
“有,有小偷……家里……有小偷!我下楼去追,他就跑了……钱包丢了……车也坏了……”她几乎是牙齿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你有没有怎么样?”周家奕的声音忽然变的凌厉嘶哑起来,“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我没事,可是我不知道那个小偷会不会再来。”
电话里,周家奕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镇定了许说:“你别害怕,去把雷霆放出来,然后把门窗关好,我马上就回去。”
喀嗒一声,电话就挂断了。陈之叶按周家奕的吩咐下楼,把门窗关好,又把雷霆放开,然后坐在客厅里。
大概是太过紧张,她觉得口干舌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是手一直在抖,连杯都拿不稳,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大门,生怕会有什么人闯进来。
她是真的害怕了,惊魂未定,好半天也缓不过来,看着守在脚边的雷挺,她第一次觉得雷霆长的没有那么难看了,甚至有点憨憨的可爱。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门铃声,陈之叶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不住蹭到门口打开监视器,看清了来人是陆浩,才把门打开。
陆浩气几乎是急败坏地闯进来,看到陈之叶脸色苍白的样子,问:“家奕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招贼了?保安都干什么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报警?”
陈之叶垮了垮脸,差点哭出来:“我一招保安,一报警,那别人就都知道我和周家奕的关系了。”
陆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丢什么了?”
“钱包,里面只有点零钱,但那辆车玻璃被砸坏了。”
“没事儿,你别怕,那小子肯定不敢再来。”
陆浩让陈之叶在客厅里呆着,自己在别墅里前前后后地检查门窗,陈之叶在楼下,就听见他嗯嗯啊啊地接了个电话,接着又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来,说:“家奕出了车祸,人正往医院送呢。你在家要是怕,就先到朋友那去住,我得去家奕那边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她吓的几乎没了魂儿,抓了衣服就要往外冲。
“别介,那边有谁还不知道呢,我就这么带你去,万一碰上什么人,那怎么办?”
“那……”
“我先去看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陆浩急匆匆地走了,陈之叶只觉得坐立不安,整颗心仿佛被悬在山崖上,岌岌可危。她开始自责,如果当时不打那个电话,周家奕就不会三更半夜地跑过来。
她在别墅里来回踱着步子,雷霆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跟在她的脚底下团团转。她觉得烦,不自觉地就踢了雷霆一脚,雷霆机灵地躲开,她吓了一跳,望着雷霆不解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居然渐渐镇静下来。
周家奕是有钱人,三更半夜猴急马慌地赶来,自然不会是因为那辆车。这阵子,他一直把这边当作半个公司来用,文件材料一大堆,如果被偷了,对公司造成的影响和损夫肯是难以计算的。
前思后想,还是觉得这堆文件才是重点。
她跑上楼,认真地清点文件。以前收拾房间的时候,她还刻意数过到底有多少份文件,幸好36份文件丝毫不差,这才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又开始有点不解。
她明明想摆脱他,明明是恨他,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能想到替他来查文件。大概是这些天的和平相处有点唬人,又或者是自己同情心作祟,不想与一个车祸病人计较吧。
接到陆浩的电话是在三天后。他告诉陈之叶,周家奕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臂和小腿骨折,叫她马上炖一些骨头汤送过去。
陈之叶不敢怠慢,立即去市场采购食材,赶回别墅炖好了汤,倒进保温盒里带过去。
在住院部看到陆浩,他正躲在楼梯口里抽烟,看见她来,立即把保温盒接过去,说:“家奕没什么大碍,就是腿折了,接好了骨头,打了石膏,正吊着呢。这些天,他家里人都在,家奕嘱咐我千万别给你打电话。这会儿,他们都回m市了,我才通知你。”
在医院里忙活了三天,陆浩整个人看起来颓靡了不少,陈之叶劝他说:“你先回去歇歇吧。”
陆浩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去,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你自己在这儿机灵点,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送走陆浩,陈之叶推开病房的门,周家奕正躺在床上发呆。他大概是被撞的不轻,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一只胳膊打着夹板,一只脚被吊在半空中,模样极是狼狈。
看见她,周家奕不动声色地问:“家里丢了什么?”
“放心,只丢了点零钱,还有你送我的那辆车玻璃被打坏了,文件一份也没丢,我都替你收好了,锁进保险柜里了。”
把她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骨头汤,说:“喝点骨头汤吧。”
周家奕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如此恶劣的态度,陈之叶不免觉得火大,但一扫到他那副“残废”模样,又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子把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地喂他喝。
他始终是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汤的味道如何,但这家伙大概是饿疯了,连喝了三碗。最后她把骨头挑起来,放到他的嘴边说:“你吸一吸里面的骨髓,对骨折有好处。”
周家奕总算瞪起眼来:“你把我当狗?”
这样把骨头拿着让他啃,的确有点像是在喂狗,难怪他不高兴。
她在周家奕面前,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就算有的时候小有胜算,也很快就会被他扭转乾坤。而现在这样的周家奕变成了纸老虎,就算他再不高兴,最多也只能发发脾气。
陈之叶在心里偷笑了几下,故意气他说:“你知道我最怕狗了,从来也没有喂过狗,你要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周家奕的脸终于变了色,忍了又忍,还是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下次替我带点换洗的衣服过来,顺便去书店帮我买几本书。”
逛书店的时候,面对门类繁杂的书,陈之叶到底是为了难,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周家奕喜欢看什么书。
“叶子,买本言情小说怎么样?”苏丹指着书架,笑的极其诡诈。
她知道苏丹是开玩笑,但却稍稍动了心,真想知道周家奕在看了言情小说之后倒足胃口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这家伙挑三捡四惯了,买的不合心意,难保他不会大发雷霆。
最后挑挑捡捡,她还是买了一本《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结帐的时候,售货员极客气地说:“现在书店图书打九折,还有赠书,漫画读本和养生读本可以任选其一。”
其实,这两种书,陈之叶都没有兴趣,估计周家奕也没有兴趣。但是一提及养生来,总感觉要和老人扯上关系,为了避免周家奕再说三道四,所以,她还是选了漫画。
买完书,陈之叶把书送到医院去,恰巧碰到周家奕和陆浩商量转院的事。陆浩说他刚接完骨,宜静不宜动,而周家奕的意思是b市医疗条件好,又都是骨科专家,他过去了对恢复有益。
最后,拗不过周家奕,只好连夜把他转到b市的医院去。
医生们把周家奕抬到救护车上去,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他疼的呲牙咧嘴。陆浩看了,直骂他活该,说他是没事找罪受,然后又特别无奈地接过陈之叶手里的杂物,跟着一起上了车。
大概是事先打好了招呼,b市那边的医院早就派人在外面接。三更半夜的,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幸好晚上病人不多,偶尔有几个病人家属,也只以为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纷纷对着担架指指点点。
病房是特护病房,陆浩说,光住院费就是一天一万。这么看来,再加上药费、护理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陈之叶一直跟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直到一切安顿下来,医生护士都走光了,周家奕才突然问她:“我看你憋了一路,你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非得劳师动众地搬到b市来?一天一万的特护病房,a市也有,什么稀缺贵重的药,只要你周大总裁说句话,立刻就会有人送过来,为什么非要搬到b市来?”
“我喜欢,不行吗?”他抱着受伤手的手臂,说的有点漫不经心。
“你喜欢?”
陈之叶以前随台里慰问采访老干部,也进过一些高干病房和特护病房,她环视着四周,并没有发现这里与其它医院的病房有什么两样。
“我叫你买的书,买了没有?”
“买了。”她在一堆杂物里把书翻出来,递给他说,“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买了一套《三国》和《水浒》,如果你爱看,我回头把《红楼梦》和《西游记》也给你买全了。”
周家奕把书拿出来,随意翻了几下,说:“那边的床是你的。我看一会儿书,别打搅我。”
陈之叶的确是有些累,于是不再理他,在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扎到了床上。
她睡觉一直不挑床,就连在云南坐火车的时候也是,整节车箱里睡四个人,除了周家奕以外谁也不认识,但她还是睡的很沉,还作了梦。苏丹说她,到了哪里都睡的着,心里一点也不设防,完全就是一大大咧咧的傻妞儿。
其实她是傻妞儿,好多时候都不愿意斤斤计较,好多事都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所以吃了很多亏,但她天性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睡到半夜里,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在作梦,于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床摇的厉害,陈之叶以为是地震,吓的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结果发现是周家奕另一条腿的杰作,第一反应就是这场车祸为什么没把他的另一腿也弄断。
瞪着他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她忿忿地发起火来:“你干嘛?”
“我饿了,去买粥。”
陈之叶望了望窗外,天才蒙蒙亮:“这么早?”
周家奕抬眼望望她,显得很诧异:“你不用提前去排队?”
周家奕真不如改名叫周扒皮!
她被他堵的哑口,只好爬起来,洗了个脸,拿了零钱保温盒,嘟嘟囔囔去医院的食堂排队。
好不容易买了粥,回到病房,却意外地看见费安琪。她心里猛地一撞,只想遁逃,但转念一想,他们在一起打过台球,还吃过饭,费安琪未必就看不出她和周家奕的关系,自己再这样回避,也只能让人说成是小家子气罢了。
“你来了?”她主动走过去和费安琪打招呼,声音平静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怪不得家奕不肯我留下照顾他,原来已经有人了。”费安琪看看她,又格外怨嗔地瞟瞟周家奕,笑呵呵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弄的我到有些自作多情了。”
周家奕也是似笑非笑:“他笨手笨脚的,哪及的上你半分?我其实是怕你在这儿,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来找你要签名,耽误我休息。再说,你不是刚接了部戏?哪里走的开?”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费安琪站起来,走到陈之叶的旁边,说:“家奕,你的早餐有了,恐怕陈小姐还没吃,我请她出去吃个早餐,你不介意吧?”
“如果我说介意,你会扭头就走吗?”
费安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说呢?”
周家奕像拿她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说:“记得早借早还!”
周家奕从来都没有这样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对着她说过话,但对费安琪,对别人,却一向是谦和有礼,真不知道是他演技太高,还是有人格分裂。
陈之叶还在腹诽,车子已经在路边的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西式餐厅,装饰十分考究,重彩浓墨的西洋油画,卷曲复古的铁艺装饰,淡黄色的餐巾、白色的铃兰,都给人一种很舒服惬意的感觉。
费安琪告诉她,她已经把这里包了场,所以不会有人打扰她们在这里吃早餐。
她一直以为只有周家奕会这么奢侈浪费,这么讲派头,却没想到费安琪也会因为一顿早餐阔绰出手。说到底,他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游戏规则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样。像费安琪这样的大明星,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即使没有工作,也常会被一些八卦、影迷所骚扰,所以,想安安静静地吃一顿早餐,花上多出数倍的代价也不足为奇。
巧克力奶茶弥漫着一股可可的味道,陈之叶用吸管戳着杯底软软的“珍珠”,盯着费安琪的脸,实在想不透,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请她吃早餐。
费安琪大概猜透了她,所以喝了一口奶茶,忽然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微微一怔:“记得,是在泰华会馆。那天我们都没想到你会去,在电视里看过无数回,但目睹了真人,还是觉得真人比电视上漂亮。”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周家奕的突然出现给她带来的惊讶与恐慌,也自然也忘不了费安琪镇定自如的大家风范,饶是那天美女众多,风头也还是都被她无声无息地抢尽了。
“陈小姐,你可真会说话。”费安琪笑笑说,“好吧,我也不来什么开场白了,说正事。其实我找你出来,是因为有一部电影缺个演员,你有没有兴趣?”
“为什么是我?”陈之叶觉得意外,“我从来没有演过电影,也没有学过相关的知识,为什么你要找我?”
“没有为什么。那只是个小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导演要求很高。我觉得你的长相气质挺符合,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触把电。”
表面上,费安琪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但几次相处下来,陈之叶觉得她目光柔和,一点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子,根本不像有些不实报道里说的那样嚣张庸俗。
陈之叶还在犹豫,费安琪又说:“其实,我事先联系过家奕,他不答应,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来找你谈。”
她这么一说,陈之叶倒是越发对她和周家奕的关系好奇起来。她想了想,还是问:“你和周家奕……”
“我们?”她眨了眨眼,“你觉得我们俩是一对儿?”
“不是吗?”陈之叶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我比他还大一岁呢!我们俩其实是姐弟。”
这一句话,倒是让陈之叶吃惊不小。她从来没听说周家奕有什么异性的姐姐,难道是电视剧里常演的狗血剧情,费安琪是周家的私生女?
费安琪见她一副如犹遭雷击的表情,轻笑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因为两家大人关系好,所以我们的感情也还不错。我从小就喜欢表演,一心想当一名演员,但家里人不同意,特别是我奶奶,年岁大了,平时糊里糊涂的,却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守旧思想,觉得当艺人就像过去的戏子,身份卑贱。幸好那个时候,是家奕跟我说,在自己有时间、有力气去追逐的时候,就要坚持不懈,否则,一旦错过,很有可能是一生。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就坚持去学跳舞,学唱歌,学习一切和表演有关的东西。”
陈之叶以为周家奕只会黑着脸,颐指气使地让人做这做那,却不想,他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气氛从一开始的僵结逐渐变的活跃起来。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最起码,在面对费安琪的时候,她一直藏在心底里的歉疚感悄然而散。
费安琪又给他讲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陈之叶正听的入迷,就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
费安琪看了看手机,笑笑说:“看来我把你借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某人着急了。咱们赶紧吃,吃完就回去吧。”
“那你呢?不再上去看看他了吗?”陈之叶问。
“不了,我不声不响的从片场跑出来,这会儿导演只怕是已经开始发飙了。”
陈之叶回到医院的时候,担心周家奕等的不耐烦,又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所以顺着门缝悄悄往里看,却发现周家奕正在看书。他弯着一条腿当书架,用另一只手翻页,动作十分笨拙。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情节,嘴角微微翘着,根本没有发现有人站在门外。
她推门进去,他却像是忽然见了鬼一样,把书一收,藏到身后去,然后表情一敛,沉声问:“你怎么才回来?”
陈之叶有点恍惚,这人功力太高,变脸跟变天似的,让人有些应接不暇。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说:“费安琪问我,想不想去拍电影,不过只是个小角色,没多少戏份。”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你想去?”
“你觉得呢?”
“随便。”他硬生生地甩了两个字,脸上就又没了表情。
上次一句随便,她就惹他生了气,有了前车之鉴,她也不敢随便揣度他的意思。但她自己倒是真当成一回事,认真地考虑了三天,结果费安琪却打来电话说人选已经找到了,叫陈之叶安心侍候周家奕,不要再分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之叶每天都陪在医院里,在周家奕的奴役下,她似乎猜到了他当初死活要转院的理由。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