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抱着她,跟她说:“宝贝,不管你爸爸怎么说,都不要离开我!”,她抱着我的头放在她的胸口说:“傻瓜,我是大人了,我干嘛听爸爸的,即使要走,也要带上你,明白吗?我想带你去美国,也许这儿不适合你,你是个很有潜力的男人,你需要一个让你伸展开的空间,跟我到美国,去念书吧,去读设计院校,实现你的理想吧,你知道吗?我一直记得你给我设计的那套别墅,那些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浮现,我多想见到你可以天天笑的开心,像个孩子一样,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顽皮,任性,再不会皱眉!”。
她说了会,然后抱着我,低头看我说:“不想跟姐姐去吗?”,她呵呵地笑,我一抬头,望着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像以前那样,第一次见到的那样,不管我怎样,我只要你如最初那样,答应我!”。
那夜,我们很开心,难得的快乐,她似乎也一直在逗我开心,我也开心。还好,我活的还好。
没有你的日子,我还好。
眉姐的父亲是第二天来滨江的,那天,眉姐打扮了一翻,妮儿要来了,她爸爸要来了,而且我从未见过的她的母亲也要来了,来了。
我和大壮开车去接他们,去的路上,大壮一边抽烟,一边说:“见到他们怎么说?”。
“不知道!”,我说:“总会过去的,再不好说的事情也会过去的!”。
大壮呵呵一笑说:“别怕,别装个跟孙子似的,男人点,我想他不会在机场当面抽你吧?”。
我摇了摇头说:“也许有一种对待会比打还难受!”。
到了机场后,我们在外面等了很久,我似乎不怎么能回想起那个老爷子的具体模样了,只能依稀地记得他很严厉,有些可怕,至于她的母亲,我想应该是贤惠的,知书达理的。
眉姐跟我说过她母亲,书香门第,她的外婆出身名媛,祖籍上海,那种大户人家的后裔应该不会像某些人的母亲那样破口大骂。
我们把他们给等出来了,心里紧张的要命,那个老头带着一群人出来了,他和眉姐的母亲走在一起,另一只手里领着妮儿,旁边还有个胖子,大概是厨师,拎着行李。
大壮举着个牌子,问我:“是他们吗?”。
我点了点头,大壮晃了晃,他们走了过来,我愣在那,似乎都不敢抬头。
他们走到了我的身边,眉姐父亲望了望我,那种眼光让人琢磨不透,他没跟我说话,大壮点头哈腰地说:“老爷子,上车吧!”。
眉姐父亲看了看大壮,又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一边,他没有上我们的车,走到了旁边,招了辆的士,妮儿一直在看我,用那种很不友好的眼光,小小的孩子眼中有那种怨恨,把我当成了敌人。
我和大壮愣在那,我想起什么,跑过去,在他们身后说了句:“叔叔,上我们的车吧!”。
我看到眉姐的母亲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没有仇恨,是打量,是对这个小男人的好奇,似乎有些感觉这个小男人也许不是坏人吧。
他转头望着我说了句:“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着就上了车,他们都进去了,眉姐的母亲一直望着我,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但最后叹了口气上车了。
他们的车开走了。
我愣在那,大壮走到我身边说:“呵,拽什么拽啊,不就在美国生活了几年吗?至于吗?假洋鬼子!”。
我仍旧愣在那,大壮拉了我下肩膀说:“妈的,别傻了,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什么事不了解,就摆架子,神气什么啊!”。
大壮走过去把车开了过来,然后挥了下手说:“哎,我说哥们,你就是跟她结婚了,你也抬不起头,能不能洒脱点?”。
我低头,走过来,上了车,到车里点起根烟,然后望着窗外。
大壮嘀咕着没完,说着:“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我打击你,文化背景不同,是挺感人的,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了解他们的生活吗?即使了解,你适应吗?看人家那气派,你学都学不会!他为什么来,那架势是一刻都不能停留,他要带女儿走!”。
我抽着烟,仰起头,吐了口烟,然后弹了下烟灰说:“反正,我不会让她走!”。
大壮转过头说:“那你去争取啊,就怕眉姐不听你的,菲菲跟我说了……”。
我利马问:“说什么了?”。
大壮似乎说漏了嘴,支吾着说:“也没他妈的说什么,就说眉姐想走,反正不想留这,她说要带你走!”,大壮加了这句。
回到戒毒所后,他们已经到了,我和大壮走在过道里,突然不想进去,也不知是不敢进去还是怎么了?
我在外面站了半天,一咬牙,推开了门。
我看到眉姐的妈妈在哭,妮儿在眉姐的怀里,在用小手摸眉姐的脸,也哭了,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泪,我想她未必针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她妈妈肯定出什么事了。眉姐皱着眉头安慰她妈妈,菲菲在旁边牵着妮儿。
我进去后,他们似乎没发现我,我走进来,饶到旁边,他们互相面对着。
我不知我该说什么,该干什么。于是走过去拿水壶,我往杯子里倒了点水,掏了点茶叶,最后拿起杯子,说了声:“叔叔,喝点水吧!”。
我还没走过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吼了句:“你能不能给我出去!”。
我愣在那,抿抿嘴,没抬头,把杯子放下了,然后抬头看了眼眉姐,旁边的那个胖子说了句:“这里环境怎么这么差啊!”。
我看到眉姐说了声:“还好吧!”。
我没等她回头看我,走了出去,我从大壮身边经过,一直走了出去,我出来的时候,抬起头,抿了抿嘴,一直走出去,从过道,走到了外面的花园,在那里,我掏出烟,抖着手,打了几次才点上,吸了口。
不多会,大壮在我身边喊着:“小童,你他妈的别哭!”。
我是他妈的不想哭,我没哭,我转过身去问大壮:“你能告诉我,这世界怎么了吗?”。
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把钥匙给我!”,我跟大壮说:“你跟她说我回家趟,没事,让他们好好聊聊吧!我在这里会把气氛破坏掉的!”。
大壮皱着眉头说:“你这样走了,你算什么,认输吗?她出来找你怎么办?”。
我愣在那,是的,我不能走,可出来找我怎么办?
可她没出来,一直没有。147。
我和大壮站在外面抽烟,彼此都不知要说什么,反正最好别进去,进去了只能惹他们生气。
是菲菲大概十五六分钟后跑出来的。她"气急败坏"地跑我身边,冲我喊道:“你愣在这干嘛?眉姐送去抢救了!”。
我突然明白什么,一转身跟菲菲跑了过去。
眉姐送进了抢救室,是这样的,我离开后,她要跑出来追我,被她爸爸拦住了,她跟她爸爸争执,结果精神出了问题,晕倒了。
抢救室的外面,眉姐父亲那一群人站在那里急坏了,他拿着烟斗不停地抽。
我跟她保持一段距离,想跟他说话,但不知道要说什么,眉姐更是让我心急,不能出事了,若再出事,更是没希望了。她爸爸什么时候见到她这个样子呢?
是他走过来了,他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我抬起头望着他,乞求他的原谅。
“你,你还要让她怎样,你告诉我?”,他怒视着我。
我吸了口气,平和地说:“叔叔,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也许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多余的,都会惹来他的气愤。
“原谅?”,他抖了下烟斗说:“你让我原谅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知道小眉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整个生命,你知道吗?天底下哪个父亲能看到女儿这个样子?”。
我解释说:“叔叔,你别生气,我会用我的余生让她好起来,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会为此给予我的一切!”。
“你少跟我风花雪月?”,他继续怒吼:“你以为人生像你的诗意的爱情吗?是你所构建的浪漫的虚无缥缈的爱情吗?”。
是的,也许在他这个过来人眼里,爱情不浪漫,也没必要浪漫,在现实面前,在生命面前,所有被人们反对的爱情都会遭到唾骂,不屑一顾的抨击。
我再次抬起头说:“叔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是罪人,可眉姐不能没有我?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他打断了我的话说:“好好的?”,他指着抢救室说:“你现在能知道小眉在面临什么吗?啊?说!”,他吼了着,走了过去,在那里焦急地来回走动。
他想了什么,再次走回来,指着我说:“你要是真为她好,是个男人,你就给我消失掉,你不用怕,我女儿,我比你了解,没有你,我可以把她照顾的好好的,不过是时间罢了,在生命面前,爱情都他妈的狗屁!”。
“我不会走的!”,我说:“至少我会看到她没事!”。
“你,你……”,他指着我说:“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
我在那里不说话。
大壮站在旁边开口了,他说:“叔叔,你别生气,平静下,眉姐不会有事的,你有很多事不知道,过后跟你慢慢说!”。
眉姐的父亲转头看了眼大壮说:“你们大陆的这代人怎么都一个德行!为了什么私情有考虑到别人的生命安慰吗?”。
大壮不再说什么,走到了一边。
我想了下说:“叔叔,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事了,如果再有差错,我马上离开!”。
这个时候,眉姐被推出来了,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他们都围了上去,一直跟着推车走到病房。
我也凑过去,跟在后面,进门的时候,眉姐的父亲没让我进,把门关上了,说:“我们家的事,不希望外人在场,跟你没任何关系!”。
我被拦在外面,愣了下,然后走到主治医生那,问他眉姐有没有事?医生说没事,精神刺激加毒瘾上来了,过会就好了。
我听到没事,才放心托着身子走回来,我听到屋里他们在说话。
是眉姐的爸爸说的:“不行,不能再在这停留一刻,我要带小眉走!”,他吩咐那个跟班的说:“你去买机票,明天早上就走,越早越好,如果有晚上的飞机,晚上走!”。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紧张的厉害,在那个跟班出来的时候,我趁他开门的时候,走了进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叔叔,别忙走!”。
他看了眼熟睡的眉姐,他把我推了出来,到外面,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一边说:“你过来!”。
我走了过去。
他问我:“你是不是想要钱?”。
我不会想到他这样问,没说话。
“你说多少,我现在给你,给你后,你就去过逍遥生活!”,他去拿支票。
“我不要钱,我想把眉姐留下来!”,我说。
“你没有这个权利,你知道吗?你没有!”,他拒绝了下嘴说:“听着,你要是聪明的话,这是笔不错的交易,我也不是说不讲理的,你想想,你拿了钱,你走,也帮了我们,明白吗?”。
我摇了摇头。
他被气坏了,他拿出电话说:“你不走,我报警!”。
他真按了,我急忙说:“不要这样,我不走,但我也不会惹麻烦,我就在这,你进去吧!”。
他松开了手,皱着眉头问我:“你在这?她醒了,是不是还要找你!你说!”。
“那如果这样,我走了,她一样找我!”。
他无话可说,于是说:“我不管,你消失就好,你不能不让她找到啊!”。
我的心在说,是的,她会找我,所以我不能走。
最后他说:“好,你可以在这,但答应我,别让我看到你,你呆哪都行,不知趣的人!”。
他走了进去。
大壮走到我身边,对我说:“小童,别这样了,再这样,我都受不了了,没必要,先走吧,反正她没事!”。
我摇了摇头说:“不能走,他会把眉姐带走的!”。
大壮似乎伤心了,他看到了我被眉姐的父亲那样对待,皱着眉头说:“你这样能怎样,你有什么啊,地位嘛,金钱嘛,我们没有,如果换作菲菲,我会放她走!”。
“可眉姐不想走,不想走,你知道吗?”,我转身喊着,然后抬起头,用手捂住脸。
是,是什么都没有,我多么想我什么都有,我可以气派,可以体面,可以对任何人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给她幸福,可我没有,但是我不能放走她,不能。
靠着墙,捂着脸,没有哭,皱着眉头,望着对面的墙。
我那时多想,我没坐过牢,没犯过错误,没让眉姐受过任何伤害,我甚至想,如果可以,我多想没认识过这个美丽可爱,让我伤害过,也让我心痛的女人。我多希望她从没认识过我,只让我在精神上知道这个女人存在,她活的很好,我可以知道。
可是一切都能回得了过去吗?
我听到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她用那种多么熟悉的声音急忙地问着:“爸爸,小童呢!他在哪?你们告诉我,他在哪?”。
听到这句,我的泪就出来了。
人生啊,经历了,就是过去了,永远没有回头,到死那天都不会。
我站在过道里,想进去,但是迈不出去,她的爸爸说:“他走了,你不要找他了!”。
她听了这个,似乎慌了起来,问她爸爸,用那种紧张的语气,急促地问道:“爸爸,你跟他说什么了吗?告诉我,你不可以这样,没道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他是走了,你知道吗?”,她爸爸说:“他那趟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打他电话,他也没来!”。
眉姐不说话了,我刚想进去,眉姐的父亲出来了,他见到我,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给我走!”。
我跟他走到了一边,然后对他说:“你能瞒得了她吗?”。
他说:“你只要今天晚上跟明天早上给我从这里出去,给我消失就行,听到没有!”。
大壮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是不是该进去告诉眉姐,当时菲菲回家了趟,如果她在,她也可以告诉眉姐实话的。
“她肯定不会跟你走的?”,我很自信地摇了摇头说:“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似乎心软了一些,露出凄苦的眼神说:“算叔叔求你了,你不可能给她幸福,你知道吗?你太天真了,有很多事,你只有到我这个岁数才能明白!”,他看了看我又说:“我会给你时间跟我好好谈的,只是今晚,现在,我希望你不要去见她。”。
“你会把她带走吗?”,这句话暴露了我无疑还是个孩子。
“不会,我答应你!”。
我甚至想傻傻地问他"你说话算数吗?”,可那无疑太天真。
他见我似乎有些动摇,继续缓和了口气说:“你放心吧,你去吃个饭什么的,或者好好想想,最好去跟你爸爸商量下,看看他的反映,我想他比你懂我们这个年纪人说的话!”。
他说了这句,走了回去。
我没有跟上他,也没有走,我和大壮来到了那个花园旁,坐在石台上,在那里抽烟,几乎一下午没吃饭了。
大壮说去买东西来吃,他知道我不会走,在那可以看到出来的大门,我要在那里"看"着他们。
我一人在那里,天已经黑了,我坐在那静静望着那个窗口,里面亮着灯,我看不到眉姐,但能看到他们的表情。
他们似乎都在劝眉姐,那种举动似乎真的充满了无奈,我能理解她爸爸那种担心,焦虑,急切,想带眉姐走,可似乎没有成效。
我心里想眉姐一定想见到我,她不想走,想跟我在一起,我很感动,鼻子一直酸酸的。
不多会大壮回来了,炒了些菜,怀里夹了几瓶啤酒,放到台子上说:“哥们,别多想了,他们走不了,喝点!”。
我望了望大壮,又是感激,他一直陪着我,他也很无奈,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很多人他插不上嘴。
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给菲菲打电话,拿起电话说:“你别管希爱了,快过来,你跟你的眉姐说实话,她老子在骗她,说小童走了,一直不在……”,大壮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我拉他说:“别让她过来,希爱要紧!”,想想希爱那个小侄女,我也挺过意不去,因为我们的事,她爸爸陪着我,她妈妈还要陪着眉姐,早早就要喂奶粉。
我惹起了很多人的愤怒,也受了太多人的好处了。
大壮挂了电话说:“菲菲说了,马上过来,就让她老子难堪吧,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他懂什么懂啊,知道他女儿需要什么吗?是男人,是一个可以照顾她,让她幸福,让她开心的男人!”。
那天,大壮因为我的不开心,也变的冷静很多,说了很多有道理的话。
我跟大壮喝了酒,没动几下筷子,一直喝着。
男人在伤心的时候一沾酒,话就开了,我摸着嘴,低头在那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代人,不理解我们,我以前以为我和眉姐相差九岁会成阻碍,其实真正的是什么呢?是别人的不理解,父辈们的不理解,他们总是以他们的心思来想我们,这不公平,不公平!”。
大壮咂着酒,冷冷一笑说:“有多少人会理解我们这代人呢,很多人都误解我们,父辈误解,社会误解,舆论误解,说我们是八十后的什么狗屁东西,我们被七十年代落下,进不了八十年代那群孩子,真他妈的尴尬,保留了父辈的传统,不想游戏爱情,可思想又不能那么保守了,真他妈的尴尬,窝囊,憋屈,恶心!”。
那是大壮很少说的哲理性的话,跟我想的一样,他平时挺不在乎什么,但他懂我们这些人,我被世俗推向了边缘,他站在那,充满了同情和愤怒。
我不时地往那个窗口望去,他们没走,没走,我就放心,也更证明眉姐舍不得我,她有那种决心,我不至于太难过。
大壮笑了下说:“小童,别难过,开心点,至少你知道她真的是跟你死心塌地的,这样的女人少有,反正我没遇到几个!”,他说他曾经也跟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睡过,但那个女人世俗,只想要他那年轻的身体,从不说爱,想他的时候就给他电话,搞的他跟做男妓一样。
他说:“哎,他妈的,女人真是怪了,琢磨不透,什么女人都有,风流的骚货多,可是认真的女人也真他妈的存在,你小子命好,冲破重重磨难,终于发现了这个好女人!”。
大壮这样说,我挺开心的,酒意上来了,我似乎带着一些满足,欣慰望着那个窗户,望着那里面的那个好女人,我一刻都离开不了的女人。
只有经历那种清净,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咫尺天涯,她就在眼前,却不可以疼爱她,抱她在怀里,温暖她。
我不知道菲菲什么时候到的,大壮看到了菲菲进了里面,然后对眉姐说了什么,菲菲是用痛苦的眼神跟她解释,似乎也遭到了眉姐父亲的阻拦,但是她是个性格让她不会服气,似乎还是把话说完了。
我似乎可以预料有什么发生了,不多会,一个女人,在她爸爸的阻拦下,冲了出来了,她零散着头发,穿着拖鞋跑了出来,在门外左右观看,然后发现了我,她愣在了那,她愣在那,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哀怨,凄苦,有一种母亲面对孩子受到别人欺负的心疼。
她慢慢地走过来,我站了起来,她慢慢加快步伐,最后到我身边,眼里含着泪,一把扑到了我的怀里,我被她抱的僵在那里。
她抱着我,紧紧的,紧紧的,软在了我的怀里,抓着我的胳膊苦苦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别这样,我该死,改死!”。
她在我的怀里,我抱着他,呼了口气,整个世界都融化了,那甜蜜让一切苦难都没了。
只有那拥抱,似乎世界都在旋转,所有人都愣在那看着我们。
要记住,这世界会让人痛苦,但它也会有怜悯,它让我们在最脆弱的时候,也会给我们制造意外的感动,而那感动似乎可以美好的把人带入短暂的幸福的天堂。
她继续埋怨自己说:“是我不好,为什么不跟我说,傻,好傻!”,她用力抓紧我,心里充满了自怨,疼爱。
我想我是开心的,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她的脸上虽然挂满了泪,但眸子是那么的明亮,清澈,似乎穿透了我的心,看到了我心里的委屈与无奈。
我看到了眉姐的身后,她爸爸和她妈妈都在那里望着,她爸爸的心情似乎很沉重,是对女儿的无能为力,她的母亲似乎是伤感了,出于一个母亲的怜悯之心,出于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怜悯之心。
菲菲捂着嘴站在大壮旁边,被感动的流下了泪,那眼神同时也在告诉我,一定不要再把眉姐弄丢了。
眉姐的父亲转身慢慢地往屋里走去,眉姐从我怀里出来了,睁大眼睛,看了会我,然后拉起我跟在她爸爸的后面,她有话要跟她爸爸说。
到了屋里,眉姐把我带了进去,她站在了父亲和母亲面前,然后回身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好吗?”。
其他人出去了。
屋里只有我和她以及她的父母。她父亲在那里不停地抽烟,脸转到一边。
她先是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又深情地看了我一会,似乎在给我勇气,在告诉我,去跟爸爸说,做个男人。我领会了那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眉姐说:“爸,希望你不要生气,你能听我们跟你解释,好好的谈谈!”。
我看到眉姐的母亲在那里叹了口气,她是个话不多的女人,应该是那种什么事都听从丈夫的女人。
眉姐的爸爸转了过来,看着我,似乎要用那经历了沧桑的眼睛从我身上找到眉姐爱我的理由,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三十多岁的女人会被这个二十出头的小男人搞成这样,伤痕累累,仍旧坚定不移。
看了半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以谈,我只问你一句……”,他是对我说的,他说:“你拿什么本钱来保证给对方幸福?”。
他问的挺厉害的,我可以说上万遍保证的话,但是他是不是又要问我可以实现吗?人活着谁能给谁永远的保证呢!即使我们在一起,我若因为一些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一些我无法左右的命运让她不幸福了,这些,我都能保证吗?我只能说我爱我的眉姐,只要我活着,健康地活着,我就不会让她受苦,不管我多么贫穷,有一分钱,我也会让眉姐吃好,穿好,不会让她受别人欺负,不会因为生活而发愁,永远不会,因为我是男人。
我很认真地说:“叔叔,也许我说什么都会惹你生气,我先请求你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我停下来看了看他,他点了点头。
我舒缓了口气,无比珍惜这次机会地说:“也许在您眼里,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头脑,老会犯错误的孩子,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傻事,连累了眉姐,让她受到了伤害,这些,我都很清楚,无论我怎么跟你道歉,都是无法改变的。但我想跟你说,眉姐不能离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我们也许在开始的时候可以各自去过各自的生活,可是现在,我们没办法了,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只有彼此关心,扶持,安慰,疼爱,才能走好我们以后的路!”。
他站在那里看我,对我说的感觉不过是小耳科的事,不屑一顾。
我又说:“也许在你眼里,年龄是我们最大的障碍,你会担心我不成熟,过于幼稚,只是一时兴致。我想告诉叔叔您,我不是那样的人,在你们那个年代也许会很在意男女年龄,可那些都是遗留下来的传统观念,作为我们这代人,已经脱离了那个守旧的年代,我们经历不一样,想法不一样,我们不会那么太在意别人,我们知道我们是为自己活着,您在外国生活了很多年,应该会理解我!你也许只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您也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会生活很好的,会过的很幸福,也许正是年龄的悬殊让我们更加懂得去尊重对方,体谅对方,关心对方!”。
眉姐看我说我那么认真,那么的渴望得到理解,于是皱着眉头跟着我的话说:“爸爸,他说的对啊,不是吗?这么多年,我很少跟你和妈妈说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呢?不是不想倾诉,是我不能说,怕你们为我伤心,因为那些都是苦涩,都是难以启齿的,你知道吗?对于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有哪个同龄男人会珍惜,会当作完整无缺的女人看待呢?他们开始的时候都是一样,可慢慢的就暴露,他们在意我离过婚,有孩子,他们会把脾气发在我身上,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无法得到我想要的,我都无法完整如初,可当我遇到小童之后,我看到了希望,他不在意我那些,真的不在意,我比他大,我很能明白他真的是不在意,发自内心的爱我,疼我,逗我开心,以前他是挺孩子的,可经过很多事后,他成熟了,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男人,他的那种‘真‘,那种‘纯‘是所有男人都比不了的,爸爸,我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有幸福,爸爸,你能明白吗?”。
眉姐说的太好了,比我会说话,我在心里感激她,钦佩她。
她爸爸似乎被她的话说的有些改变了,我想大多是因为眉姐说的那些男人在意她离过婚的话,那些话让人听起来心疼,她爸爸自然会被这些话触动。
我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
眉姐接着说:“爸爸,小童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并不是那种衣食无忧的年轻一代,他真的吃过不少苦,经过很多磨难,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那些事情不是他想去经历的,是命运强加给他的,可他并没被这些事情压倒,他很坚强,为了我,一直都默默地忍受着,还有,我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他为了借钱给我,引起了婚姻上的冲突,然后坐牢,他为我做的这些,难道我不可以回报他吗?爸爸,我可以用所有的生命向你保证,他爱我,真的爱,我也爱他,从未有过,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那种疼爱,我爱他,他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孩子的疼爱会够吗?永远不会,而我像他的姐姐,甚至母亲,我会好好照顾他,爸爸,求求你,让我们在一起!”。
眉姐说完了,在那里望着她的父亲。
他低头了,深深地呼了口气。
我拉着眉姐的手,感动的鼻子发酸,只想抱着眉姐,沉浸在她给我带来的幸福里,永不分开。
她给我带来的所有的爱,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让我身心恣意,十分愉快,不想出来。
最后他爸爸说了句:“爸爸答应你,暂时不走,过段时间再说吧!”。
眉姐笑了,看着她父亲,然后又看看我,点了点头,她可爱极了,多么迷人,一个大女人,我的孩子。
眉姐在那个晚上,很聪明地,勇敢地,用她的话打动了她的父亲,让她暂时留了下来。我一直都很迷恋她拉着我的手进屋,然后去说这些话时的感觉,很多次在梦中,我都被那种爱感动着,醒来后,发现旁边没人,心慌意乱,没有着落。
所有的努力都是必要的,对美好爱情的追求,犹如去追求两个人共同的生命,成功了,这个生命就会活下去,失败了,就死在过去。
也许我应该让他们早早离开,如果不是暂时的停留,也许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已经让人麻木了,谁也不会知道结局。
继续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我与眉姐在经历了磨难后有过一段比较开心的时光,两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认为以后都会这样,我们可以抓住彼此,那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的心悬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陪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眉姐身体恢复的已经很好了,往日的美丽健康的容颜又回到了她的身体上。从她的脸上,我能深深地体会到她那种塌实的快乐。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我想跟眉姐结婚,我知道这也许很难,不切实际,但我想跟她结婚,我想近一步地让她的父亲妥协,如果我们能结婚,那将会是一件让我也没什么能比的上的快乐。
我那时多想跟眉姐有个家呢,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会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她还可以从事她的舞蹈事业,我嘛,会有很多的激情去奋斗,我还年轻,不过二十五岁,二十五岁,我还真的很年轻。
眉姐那年34岁了,依旧那样的美丽迷人,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我跟眉姐在第二天提了这事,当时她父亲回宾馆去,母亲在外面带着妮儿玩,我们终于有了可以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剩下我们后,我对她说:“宝贝,我们结婚好不好?”,她听到这个很意外,抬头望了望我,理了下额前的头发,抿嘴一笑说:“我可以吗?”,我对她点了点头说:“宝贝,当然可以,如果你答应我,就留下来好吗?”。
“恩!”,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又变的稍微开朗了,挤下眉毛说:“去哪结婚?我想在你家老房子里,可以吗?”。
“老房子?太旧了吧!”,我说:“我跟大壮说过了,他有两套房子,我们先用着!”。
“不,就要老房子!”,她想了下说:“我想家的感觉浓一些,如果可以,妮儿跟我们住一起,你爸爸也在,我们一家不是很好吗?”。
我望着她笑了笑,然后陷入了沉思,她明白了,抿嘴一笑说:“傻瓜,别怕,我会说服我爸爸的,一定!”。
我点了点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是可以说定的。
“暂时不要说吧!”,我想了想说:“你爸爸其实不坏,他是为了你好,只是他无法明白我,人与人是需要一些事情去证明的,不怪他!”。
她点了点头,然后走过来抱住我说:“宝贝,谢谢你,你真好!”,我看着她,对她一笑,说:“我可不可以带妮儿去玩,我想了解她,让她接受我!”。
眉姐点头说:“当然可以!”,当时眉姐的妈妈带着妮儿在外面,她爸爸回宾馆有事。眉姐走出去,到外面喊了她妈妈,我见到她妈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眉姐说:“妈,小童想带妮儿去玩!”,眉姐母亲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说:“你有时间吗?她说想去玩电动!”,妮儿抬头望着我,用很不友好的口气说:“我不跟你去玩!”。
我笑了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是自找的。
眉姐蹲下,望着妮儿说:“跟叔叔去玩,去滨江乐园玩,好不好?”。
“你去我才去!”,妮儿说:“我要你带我去玩,就我们俩!”。
“妈妈不好去,叔叔带你去!”。
“不,就要你带我去!”,妮儿不听她妈妈的。
眉姐冲我不好意思地皱了下眉头,我摇了摇头,意思告诉她没事。
妮儿突然说:“妈妈,你带我去找爸爸,外公说他在滨江!”。
我被这句话镇了下。
眉姐也纳闷了,继续蹲下,然后说:“不要找他,他把外公的餐厅都烧了!”,眉姐又问:“外公跟你说的?”。
妮儿点了点头说:“外公说他在,他今天说去找他的!”,我能感觉到妮儿对这个男人还是有想念的,尽管他放火烧了她外公的餐厅。
眉姐站起来,望了望我,然后皱着眉头说:“把电话给我用下!”。
我掏出了手机给她,她拿过,拨了电话,问:“爸,你在哪?”。
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说:“我在吃饭!”。
眉姐问:“妮儿说你去找她父亲是吗?”。
那边愣了下说:“小眉,这你不要问了,我找人查过了,他那混蛋没去西班牙,来滨江了,我不能放过他!”。
眉姐喊了声:“爸,你不要这样,你对这不熟悉,你怎么对付他啊!”。
那边突然说:“小眉,他在吗?”,意思是说我。
眉姐说:“找小童吗?你有事找他吗?”。
“你让他过来吧,我请他吃饭,谈谈我们的事!”。
眉姐听了这个比较开心,露出了微笑说:“恩,好的!”。
放下电话,眉姐对我说:“听到没,爸爸让你去,你去吧!”,然后又跟妮儿说:“跟叔叔一起去外公那玩好不好?”。
妮儿摇了摇头,用那种不友好的眼神看我。
我说:“我自己去吧,跟叔叔好好谈谈!”,我又对眉姐的母亲说:“阿姨,我先去,你好好休息下!”。
在我刚要走的时候,眉姐的母亲突然叫住我说:“小童,她父亲的脾气我最了解,他就那样,没什么坏心眼,如果说话不好听的地方,你多包涵下!”。
看着她,突然想到我的母亲,她也是个好人,都是柔弱的女人。
我点了点头,笑笑说:“阿姨,没事,我爸也这样,都是那个年代的人,理解的!”。
我看到眉姐望着我微笑,意思是胜利归来,把话说的圆满。
从戒毒所去餐厅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眉姐父亲要找妮儿爸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不是对眉姐,是对眉姐父亲的举动。
到那后,我在餐厅的一角见到了他,他坐在那,一个人,叼着烟斗,目光望着玻璃外面,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然后点点头说:“叔叔,早上好!”。
他转头看了看我,说:“坐吧,要什么自己点!”。
我无心吃东西,而是说:“叔叔,有什么,您就说吧!”,我想如果谈的顺利,我可以趁这个机会跟他谈我和眉姐结婚的事。
他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笑说:“先吃东西,后谈事情!”。
我没办法,把东西吃了,然后等待他说话。
他进入正题的第一句话是:“你对滨江应该了解吧!”。
我点了点头,感觉他有事问我,很激动,我说:“很了解,我家是本地人,祖祖辈辈的!”。
“你朋友多吗?”,他问我。
“真心的朋友不多,能帮上忙的有一些!”,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哦!”,他开门见山地说:“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在美国的餐厅被那个混蛋烧了,他跑了,最近我打听说他在滨江,美国司法没法涉入,我想私下打听他……”。
我点了点头说:“叔叔,我明白了,我可以帮助你!”,我当时真的很开心,我感觉我有了可以帮助他的机会,如果我帮他顺利搞定了这事,他肯定会另眼看我,肯定。
我想了下转移话题说:“叔叔,我和眉姐的事,你会想开吗?”。
他点了点头,说了句:“看你表现吧!”。
我犹豫了一会,又说:“我想和眉姐结婚!”,我知道我说这句话是不妥的,冒险的,可还是说了。
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反映,他仍旧说:“看你的表现!”。
我点了点头,我想,我会表现好的。我要把那个混蛋抓到,找出来,我要向他证明,我可以办点事。
可是,谁也无法知道,等待的是什么。
我抱着所有的理想,激情去做这件事情,他让我瞒着眉姐,我答应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交易,我想不算,我应该为他老人家做点事,让他看的起我。
我想他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往什么地方发展。
我二十五岁,还是年轻气胜了吧!
那天,我跟眉姐父亲吃过饭后,他给了我关于那个人的一些材料,上面有他在滨江的老家地址,以及照片,名字……杨一楠,我看了半天,想了很多。
当我认真地去考虑眉姐前夫的事情的时候,我感觉有些茫然,我对眉姐父亲答应的爽快,也自认为只要这人如果在滨江,我一定可以把他找到,我甚至对这个男人有着无比的憎恨,从感情上来说,从对他曾经拥有过眉姐这件事上来说,感到憎恨。
但是,我对这个人的了解太少了,甚至对于眉姐以前的事,了解的都很少,我只能从他们的面容上来感触他们的过去。
可我知道,我要做好这件事,我要做个男人。自尊心与年轻时的激情让我去冒了次险。
我从饭店出来后,去了戒毒所,在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眉姐父亲跟我说过的话,“不要跟小眉说这事,你若说,一切都免谈!”。我想,这很简单,你不说,我也不会跟她说的,我也许不比你疼爱她少。
眉姐见到我很是着急,拉着我,看着我微笑的表情说:“爸爸没为难你吧?”。
我嘟了下嘴说:“没呢!”,我接过她递过的水,低头喝了口说:“叔叔也就是刚来生气吧,现在好多了,我感觉有希望!”。
她望着我,有一些内疚吧,走到我身边,靠我肩上,淡淡地说:“小童,姐感觉内疚的,其实这些事,应该我来说,若他真的脾气不好什么的,你别难过,姐是你的,不管怎样!”。
我望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问她:“身体还舒服吗,没什么吧?”,眉姐,摇了摇头说:“好多了,心情好,就感觉特好!”。
我抱住她说:“宝贝,一定的,等我们结婚了,你就会一点难受都没了,那个时候,你会感觉比以前都好,明白吗?”。
她看着我,抿嘴点了点头,那眼神里充满了对我说的婚姻的向往。
中午的时候,我回家了趟,拿点东西,我爸见到我问我说:“听大壮说她爸爸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恩!”。
“他没难为你吧?”,我想我爸很了解眉姐的父亲,我笑笑说没。
我爸叹了口气说:“我很能理解他,如果他说了什么话,为难你了,你忍着点,爸也不能多说了,什么生活都是你选的,明白吗?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走!”。
我回头看了我爸一眼,他靠在沙发上,我问了句:“爸,等她好了,我想跟她结婚,你说行不行?”。
“恩!”,我爸似乎有些在意这个,望着我说:“她家人同意吗?”
“会同意的!”,我说:“我其实最怕的是你不同意!”。
我爸微微一笑说:“我不会说什么了,我跟不了你走一辈子,她是好闺女,如果能陪着你,照顾你,一直不出什么差错,爸没道理说什么了,你们能好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家是需要有点开心的事了,如果能好好的,有美好的将来,一切还都有希望。
出来后,我打电话让大壮来接我,他见到我后,我把调查那个男人的事跟大壮说了,我希望他可以帮我,当然我不要求,他也会帮。
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皱着眉头说:“小童,你不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笑笑说:“你是说他利用我,还是怎么着?”。
“明摆着嘛,你以为这是小事吗?你了解那个男人的背景吗?他敢把那老头子的餐厅烧了,又能安全地逃回国内,有那么简单吗?”。
我抽着烟一笑说:“管他什么,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我答应的事,如果做不好,更不会在他心里有什么好印象了!”。
大壮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说:“你是不是为了你的爱情,失去理智了,为了这个爱情,值得吗?”。
我把烟扔了说:“没事,反正我也只是帮他调查,打听,又不是让我去抓他,我又不是他妈的公安!”。
大壮最后点点头,他想也是,至少要帮这个老头找到线索什么的,让他满意些。在车上,大壮边开车边说:“你说她爸怎么跟她一点不像呢,古怪,暴烈,小气,心胸狭窄,美国政府都赔过他保险了,何必呢!都那么大了,不安心养老,万一出了什么事,操!”,我知道大壮这样说是不想我被他使唤。
我和大壮去了那个地址,在滨江的外环东路,那里属于开发区,原来算是郊区。
大壮把我带到那说:“怎么打听,就是去问吗?”。
“就说是他的朋友,找他有事,先看看情况!”,我说。
大壮突然说了句:“你说眉姐有没有来过啊?”。
我抽着烟说:“应该有吧,肯定来找过他们!再说了,他们当初是夫妻,怎么会没来过!”。
“不会还有来往吧?”。
“有什么关系,也许他家人挺不错的,眉姐那样的人,想想就知道,心软,对老人家好,自然的事!”。
我和大壮走下车来,按着地址,穿过几个巷子,那儿还保持了滨江的一些老建筑,周围的都被拆了,那些民国时的老建筑没拆,还保留着,而他家就是在那些老房子里。
我让大壮别去,我一个人去的,我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不多会门开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妇女,应该是他妈,从面容上看,应该是脾气不太好的人。
我正了正表情,一笑说:“阿姨,你好,请问这是杨一楠的家吗?”。
她站在那里看了看我,对我有着本能的提防,过了会,开口说:“是的,不过他不在家,一直在国外!”。
我点了点头说:“哦,我是他朋友,我以前在西班牙待过,认识他的,得到过他不少帮助,想登门拜访他!”。
她再次看了看我说:“我好象没听他说过你!”,她没说完,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应该是她儿子或女婿什么的,他望了望我,露出不友好的表情说:“你找他,去西班牙去!”,接着就说:“妈,你进屋!”。
剩下这小子在那,我感觉似乎不好办,他望着我说:“兄弟,你别来找他,警察都来问过了,你来干嘛,他在西班牙,不在这,他做了什么,是他的事,跟我们无关,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没事,赶紧走,烦不烦啊,你是本地人吧,你知道我在滨江怎么混的吗?去打听打听,少他妈的来人烦!”,他把门关上了。
我愣了愣,回去了,大壮问我怎么样,我把事说了,大壮拿出电话,问了几个朋友,拖他那帮兄弟打听了下,挂了电话说:“这小子还挺他妈的吊的,也是混的,他哥早年去了西班牙,他在码头上管事,交过道上的朋友,跟九三道,滨江湾那些人有点关系!”。
“管他妈的什么关系!”,我一笑说:“有什么好怕的,我在滨江长大的,我还没见过什么好怕的!”。
大壮想了下说:“小童,你还是小心点,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初你早早去上大学了,一直念书,社会上的一些事,你压根不知道,我可见多了,小心点!”。
我想了会,再次出去,路边上有一些老人在树下下象棋什么的,我走过去,一个老头在那里逗鸟,旁边还有一个修鞋的,五十多岁。
我走过去,掏出烟递给修鞋的,跟他套近乎说:“哎,叔,你天天在这修鞋吗?”。
他点了点头,看我递给他的烟,应该是好的烟,笑笑说:“修鞋?”。
我摇了摇头说:“不,我是负责拆迁工作的,路过这!”。
他看了看我,顿时来劲说:“是国家干部啊,负责拆迁的,遇到钉子了?”。
我笑笑说:“你认识那家人吗?”,我指了指。
他摇了摇头说不认识,继续钉鞋说:“就是面熟,打个招呼什么的,他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呵,那老婆子脾气坏着呢,她那儿子也是个楞子,去年有个人在这买东西车碰了他家的墙,被他带人打了,哎……应该困难的,这儿也要拆了吗?”。
我说:“对了,最近他家有没有陌生人来啊,以前没见过的?”。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吧,我就白天在这摆摊,晚上就回去,对这的事也不了解,你去问别人吧!”。
大壮走了过来,也学着我跟那逗鸟的老头聊了起来。
他这小子比较有能耐,不多会,他走过来,拉着我说:“妈的,他来过,那老头说看到过!”。
我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他那么容易告诉你?”。
“妈的,我跟他聊了很多关于鸟的事,他开心了,我答应他把我爸养的那只美国八鸽送给他,他信了!”。
“可靠吗?”。
“当然,他说的挺真的,我跟他说那人欠我们钱,他家的一个亲戚跟这人家吵过架,关系不好,也算是间接报复吧,他说他家老大,最近回来了,前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他出来上厕所见过一次,那人鬼鬼祟祟的!”。
我想了想,说:“那我们在这守着!”。
大壮点了点头。
那几天,我跟大壮守了好几个晚上,可是一直都没等到那个人,白天,我在眉姐面前,什么都不提这事,只是把我所掌握的事跟她爸说了,她爸爸让我继续监视,若发现他,知道他的行踪,第一时间告诉他。
眉姐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她发现她爸爸对我也比较好了,心里很开心,吃的饭也多了,也开始圆润了,与以前相比,似乎没什么两样。
药物治疗基本控制了毒瘾,戒毒人员说她比较幸运,有家人陪着关心,如果能一直心情好,从心里把毒瘾戒掉就好了。
但是快过了一个星期,仍旧没有守到那个人,似乎他那段时间没再回他家,如果他在滨江,也应该是在外面住的。
又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三个夏天了,我认识眉姐已经经历了三个夏天,也就是两年了。我感觉我很幸福,这两年,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但我感觉我很幸福,一切似乎都过去了,阳光又是那么的明媚灿烂,抬起头看天,感觉浑身都舒服,如果这个夏天能好的话,一辈子也不会坏了。
那些日子,我天天虽然忙着去打听那个人的下落,但心里是开心的,脸上也都是微笑,眉姐的父亲明显对我好了不少,眉姐又那么开心,大壮和菲菲感情又好,他们的孩子长的也健康活泼,一切真的很好。
我享受了那个夏天有大家庭的感觉,一些人聚在一起,虽然只有一个星期,但很甜蜜。
妮儿对我也不是那么坏了,晚上的时候,我试着给她讲故事,她很喜欢,眉姐一直会用那种甜蜜的眼光看我,在我给妮儿讲故事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幸福的。
我们又在一起一两次,很好,每次都很好,如果生活一直这样,真是幸福!
不过出了一件,我们都不愿意面对的事。
妮儿是在那个下午失踪的。
当时我正和大壮在外面吃饭,我们接到了菲菲的电话,大壮接的,愣了会,跟我说妮儿失踪了,我以为我听错了,但回过神来后,赶紧回了戒毒所。
路上,我很是着急,又要他妈的出乱子了。
大壮不停地跟我说:“小童,回去后,别骂菲菲,行吗?”。是菲菲带妮儿去超市买东西把她弄丢的。
我点了点头,不说什么,似乎又陷入了深渊,无法拔出的泥潭。
回去后,我见到眉姐在那里哭,眉姐的母亲也眼泪鼻涕的,菲菲哭的更厉害,不停地责怪自己,骂自己。
他们报了警,利用了很多手段,把超市都翻过来,都没找到妮儿。
眉姐的父亲一直愣在那,抖着手,他心疼妮儿,我很知道,他跟我说了句:“一定是他干的,混蛋!”。
后来我知道,那次在美国,他去见妮儿,就想把妮儿带走,当时因为那发生了口角,没想到,他又来了。
我抱着眉姐,安慰她说:“别哭,妮儿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一定把她找到,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她抬头看着我,哇地扑我怀里又哭了,抖的厉害,慌张着,似乎失去了理智,大壮叫了医生,随时眉姐都会出事,我抱住她说:“宝贝,你好好的,我现在就去找,如果我不把妮儿给你好好地带来,我再不见你!”。
我放开眉姐,走到她爸爸面前说:“叔叔,你们都别慌张,不会有事的,听我的,滨江,我了解,妮儿不会受到伤害的,滨江人并不坏,很多好人,你相信我,把眉姐照顾好,别让她出事,答应我!”。
他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有宽容,理解,似乎还有无奈,自责什么的。
我知道,我要把妮儿找来,我也着急,紧张,我喜欢那个小丫头,很多次我在她身上找到了父亲的感觉,很是甜蜜,我要把她找到,不管怎样。
如果真是那个混蛋干的,我让他得到报应,如果真是他干的,我想妮儿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我和大壮上了车,也许,也许我也会为此付出代价,可我从来没后悔过,也许,我不该去干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争夺,但是,我被放入了这样的角色,一切能让眉姐不哭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滨江的阳光从没这样刺眼。
我爱滨江,不管以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上车的时候,眉姐望着我喊了句:“小童,你保护好自己!”。
我用那种给她鼓励的眼神告诉她,不要慌张,有我在,我是男人,要有男人的责任,也许我没有,但我已经学了很久,相信我。
都相信我,你们都相信我,滨江,你也要相信我,我在你的怀里呱呱落地,我是你的孩子,但我是那个女人的男人。
所以,我要陪他们走下去。
我和大壮又去了派出所,了解了下情况,孩子失踪,报警是没多大作用的,让警方找孩子,除非孩子被绑架什么的,在没有明确线索的情况下,警方也无能为力,眉姐父亲虽然把事情跟警方说了,谈到了眉姐的前夫,但是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他在哪里。并且,我们也只是对他最大的怀疑,可谁也不能肯定就是他干的。
警方告诉我们唯一的好办法是在报纸电视上刊登寻人启示,也许会好点。
回来后,我把这事跟他们说了,想拿一些妮儿的照片,眉姐慌慌张张地去屋里拿着那个相框,她很着急,递给我后,用那种可怜的目光望着我,似乎是跟我说:“小童,你一定要帮我把妮儿找回来!”,我看到眉姐像个失去了小孩子的大孩子,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妮儿对她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她疼爱她,是她除了男人外,唯一的希望,而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给她说宽松的话,我心疼她,怜爱她,看着她哭,我心里无比难受,我想,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她把孩子找回来,不管怎样。
我跟大壮之后又去了报社,电视台,电台,几乎滨江所有的媒体,大壮和我都有一些朋友在那里,那些朋友带我们去见负责人,听到我们的事后说可以登,但效果也许不大。我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我说钱不是问题,能不能在最显眼的位置,大壮说:“只要你们有地方放,钱多少都没事,把头条地方让出来都行!”,那些负责人笑着说根本不可以,不是钱的问题,是规定,寻人启示不可能太显眼。
最后是一个报社的朋友给我们想的方法说可以写一篇文章之类的,带点故事,然后用亲情什么的感动下,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讲述我和眉姐以及妮儿的一点点事情,那个人写成了一篇小文章发了,后来也是在这个人的启发下,我写了点东西,慢慢地开始喜欢写点东西。当然这是后话。
我们给了不少钱,他们把副刊显眼的位置拿了出来,刊登了照片,那个故事写的也“好”,说一个小华侨来到中国找她妈妈,妈妈正在戒毒所,小丫头在找妈妈的途中,不小心走失之类的,妈妈很想它,希望好心人能帮助寻找,那也是第一次暴光了眉姐吸毒的事,当然没有说名字,我打电话过去问眉姐可不可以说这事,因为这样可以博取公众的同情心,毕竟是整个版面报道,她当时很柔弱地说:“小童,没事,只要能把妮儿找到,怎么都行!”。
我感觉挺残忍的,可是有些事情,面子又何必在意呢!眉姐挺可怜,我鼻子酸酸的。
我和大壮又去了电视台,电台,几乎都是一样,给人家送钱,要最好的寻人启示,让他们在最快时间内播出,我们在慢慢地等待,也许很快,最多明天早上,整个滨江会关注这个小丫头的事。
那个时候,我再次知道了什么叫无助,有些事情,花钱未必能办到的,人与人的温情,团结的帮助,也许才能解决问题。
一切搞定后,我跟大壮说:“今天晚上去那儿守着,如果是他把妮儿带走了,他肯定会带他去西班牙,去西班牙的航班从滨江坐不了,去欧洲的要去上海转机,而滨江去上海的航班会在第二天早上有,如果是这样,他肯定会回家一趟!”。
大壮跟我去了眉姐前夫的老家,在那附近,我们把车停在了巷子里,在那儿可以看到他家人的进出。
那天,我和大壮都没吃饭,大壮跟我似乎一样着急,在他看来,妮儿是菲菲弄丢的,他要为菲菲弥补过失。
我们不知抽了多少烟,在车里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两个人聊来聊去,大壮问了我句,很认真地问:“小童,如果事情成了,你跟他们去美国,混好了,把你爸接去就好了,如果他们不带你去,我不会放过他们!”。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想去的,如果他们带我去,我想我会去,如果可以,我带我爸一起去,可是那似乎很渺茫,那天,我坐在那,心里慌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怪的感觉,我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我知道,我只有把事情解决了才有机会,因此我们都是被捆在一起的。
我对大壮说:“你也许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就是当你用所有的力量去争取后,你会发现,其实结局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明白,反正是我,我这辈子跟定她了,她走哪,我走哪,她想丢下我都不成,!”,大壮皱了下眉头又说:“小童,不管能不能找到孩子,希望你们别恨菲菲一辈子,她其实也挺苦的!”,在那个时刻,我才看到大壮对菲菲好,他心里是疼菲菲的,这就是一个男人的爱,表面上不说女人的好处,可关系到自己女人的时候,是无比疼爱的。
我摇摇头说不会,我说眉姐也不会,她们是一家人了,怎么会,如果找不到,就是命运了,上天不希望我们好,再不给我们机会了。
想到这些,我紧张的越来越厉害,似乎我所有的幸福都放在了妮儿身上,大壮似乎看了起来,碰了我下说别紧张!我点了点头,又摇了下说不紧张。
到十二点多的时候,大壮说饿了,似乎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下去说去买点吃的来,他说再等会,没来,只能回去,我让他去了,我头靠那抽烟,望着远处,我渴望奇迹会出现,上帝给我次机会。
大概就在半个小时后,大壮还没回来,一辆车从远处开来了,车灯开着,车在路上穿梭,我的心跳了起来,我本能地知道一定是他,是他,我模糊地看到了里面的人影,远远的,慢慢靠近,我握住方向盘,把车退了回去,然后迅速走下车来,我看到了他,是他,我没见到妮儿,但是我知道,即使找不到妮儿,也要把他抓住,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他似乎发觉了,车在最近的一个拐弯口被猛然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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