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缘分!”苛月和安怡异口同声说道。
高洋也开始刨苛月的根,问:“苛月,你是银行的,怎么找了个学数学的?”
“钱和数字不分家呀!自然就是一家了。”她狡猾上了。
“我问你和老熊是怎么勾搭上的。”
苛月呵呵一笑,说:“嗨!不比你们在学校里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我清清楚楚记着那天我和老熊见面回来……”苛月满脸表情地讲述开了:“我爸见我挂着脸,跟着屁股就往我屋里来。‘这次怎么样啊?听说学问还可以,长得不怎么样,比我还丑?’我没好气地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我爸想,八成又要黄了。没想到熊这小子步子还挺快,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你看他手勤脚快的,提着暖瓶打开水,跑到食堂买馒头,和我那兄弟、妹子一打一个火热。我耳朵里就听他们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叫,叫得我那心烦呀!‘少他哥的叫!谁知道他是哪家的哥!’我妹子一听,急得火上眉毛:‘姐呀!可不敢再把我大哥蹬了,你看你一上火,爹都吓得屁蔫屁蔫的。你那只手,痒了就打人,也就我大哥能撑得住这劲儿。’你们听听,我有多困难吧!就这样,没等我俩打起来,人家跑到了加拿大。唉!别看长相不怎么样,字写得挺潇洒。嘴笨的跟猪脚,信写得让人钩肠挂肚子。这不,也是缘分不是?”
安怡说:“说实在的,我真羡慕你们两口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老熊踏踏实实,不言不语的,你又那么贤惠。”
高洋也这么想,说:“没错!”
苛月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跟牛大,说:“我还贤惠?老熊还不言不语?嘘……,那家伙要说起话来,还不把你活气死。成天说:‘走遍整个大中国,找了一个刁老婆!’恨不能吃饱了肚子就休老婆。你看他那德行,不知自己有多美,动不动就说:‘这一回到家乡,归国、博士,还不上来一大群妞?’他也就是能咋呼咋呼山沟里脸上带红二团的山妞。你说城里人,那个不知道这帮穷人?嘴里能放洋屁,兜里掏不出几个子儿的洋插队庄户。还轮上他来修老婆?我就告诉他,你不是能吗?给我们找个洋妞来炸炸眼,跟我前面能个什么劲儿?我就是在外面做帮工,受人尊重还得钱呢!老子跟你头天离婚,不想受累,第二天就登广告嫁人,十个里面准有一个比你强的。咱不是那黄花大闺女,也没那精神头赶热火劲,有钱、有房子,找个爹,找个爷,管他呢!”
没等苛月说完,大家笑得肠子都转了筋。说曹操,曹操到,老熊听了末音,笑咧咧地走到苛月身后,亲密地扶着她双肩说话。
“有啤酒吗?拿一罐。”
苛月头一扭,眼睛一眯:“躺床上让我喂你?”
老熊乐呵呵地伸手从菜板上捡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到冰箱自己去拿酒去了。
侨侨一听见爸爸的声音,喊着跑过来了:“熊……爸爸!”
老熊一把将儿子举到房顶:“嗳!我儿。”
除夕之夜即将开始了。下午五点一过,客人们陆续都来了。今天来了不少客人,除她们这三家外,还来了三家带孩子的。加上仁奇带来的两个新生,老少快二十口了。苛月招呼着大家,朋友们也都相互介绍认识着。
所有的礼物都放在了圣诞树下。花花绿绿的礼品,加上浓妆艳抹、彩灯闪闪的圣诞树,节日的气氛一下渲染了起来。大人孩子们都围到圣诞树前,先拍上照了。闪光灯劈里啪啦地闪,高洋和安怡也挤了进去。音乐也响了,随着圣诞的音乐,他们开始了美国人的传统晚宴。
晚宴采取美国人习惯的自助餐方式,大家排成长队,自己动手选食品。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不知谁说了一句。
“就别讲究了,女人前面走了,谁看孩子?快走人!走人!”苛月拿着一个傻瓜照相机,一个劲的拍照,不禁又遗憾到:“这要是有录象机录下来,多激动人心啊!”
有人在回答:“我听说咱们这儿的一些中国学生,出去玩儿没有照相机,就从商店里先买了,玩儿一趟回来又退了。”
“真缺德!”大家七嘴八舌上了。
“不光咱们这儿,听说密执根还是哪儿的学校,商店里来了最新的相机,被中国学生一抢而空,一个月内全部退货。弄的商店见了中国人来买大件都头疼。”
“恶心透了!中国人的脸让他们给丢尽了。也别怪人家瞧不起中国人,这还中国的精英,精英尚且如此,何况糟柏乎?看看电影、电视里,凡是地皮、二流子、杀人放火抢银行的,都是亚洲面孔。让你说什么好?没救了!没救了!”
“唉!一个老鼠害一锅粥!”
“不是一个老鼠的问题,一帮老鼠。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听了大家议论,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苛月喊上了:“哎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不烦啊?咱们有良知的管好自己就行。吃!吃!”
“女人!”老熊蹦出了两个字。
苛月照着老熊屁股就是一小脚。大伙都笑了。
高洋对苛月说:“老熊的人缘儿不错,朋友不少啊!”
苛月眼睛又牛上了,说:“他?他还有朋友?他除了认识他媳妇,他还认识谁?”
“夫人外交!夫人外交!”
“不是有我们这下一代,夫人也交不起来。我是看明白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越读越木呆,没孩子老婆,什么也干不好!”苛月认认真真地说。
仁奇一听,急了:“大姐呀!你这不是往我们单身汗身上点火吗?”
苛月一听,笑了,说:“忘了!忘了一件事。你们哪个人手上有姑娘的,给我兄弟通个风、报个信,我们这儿有婚姻告急的。”
大家笑着又七嘴八舌,苗头又对上仁奇。有影的,没影的,真的假的,都往他这儿说媒。这时,一个人正式发言了:
“安静!安静!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得重视市场环节。对于中国海外留学人员,目前男性公民的国际婚姻市场疲软,国内婚姻市场进入紧俏阶段。我看完全可以权衡,促进中美婚姻市场的发展。”
真的,婚姻市场已经悄然上市了。不说不知道,一说下一跳。根据使馆透露的信息,中美婚姻直线上升。但多数都是中国女孩外嫁的。
“不行!我们的女孩给出去太多,我们得回收一部分洋妞,避免中美贸易逆差。仁奇还是该为祖国人民争口气,娶个洋妞。”
吃多了,闲话也就多了。苛月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拿出了一盘录像带放给大家。
“《毁灭者》,这可是上个月刚出来的带子,特好!准保你们大家个个喜欢。”
大伙传阅着磁带封面,这里还真没有人看过。苛月也知道,这里的学生常租新录像带的不多,租新带子比租旧带子贵好多倍。而苛月和老熊一般在周末租老电影,周二、三租新电影。录像店每周二、三以平常价的三分之一出租新电影录像带,而且一般累计租了十盘带子后,还可免费租一盘带子。苛月常把最新、最贵的带子留到免费的时候拿。今天是圣诞节,就另当别论了,租一盘最上眼的放给大家。
高洋说:“刚来时没事干,我和安怡一块儿去租带子。一进录像店,望着铺天盖地的录像带傻了眼儿,不知该借哪盘为好。我们转了快一个小时,安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盘枪战片,回来一看,原来是部老掉了牙的西部片,差点没让她看得睡着了。”
苛月没想到安怡这么个温温弱弱的女人家,竟爱看枪战片,惊叫到:“哎呀我的娘呀!安怡,你怎么能和我们家熊是一个路子?也对杀人放火上瘾?行!这部片子你肯定喜欢!”
安怡平静地说:“看电影嘛,就得看有刺激性的。我最喜欢看破案的。”
老熊一听,眼睛笑眯上了,对苛月说:“听见了不?就你这种人,看点带劲的片就嗷嗷叫,旁人也被你叫出心脏病;看点破肥皂剧片又哭天抹泪,三天就看出精神病。你就趁早离电视机远点站着,还顶爱往录像店跑。”
“你这熊就会捡了便宜卖了乖,我不往录像店跑,有你高兴的日子?看了电影能忘了娘,别让我抖你的老底。”
大伙听了都笑了,话题离不开片子。
“美国电影拍得就是好,演得真,拍得也下本钱。”
“钱领导一切嘛!”苛月说,“演这一部片子,光演员你知道拿多少?好几百万!哪个演戏的不卖命?就说这部影片的男主角阿诺尔·施瓦幸格,为拍电影受过多少次伤!”
“那么多演员,每人好几百万,哪儿来那么多的钱?”有人提出问。
“市场经济呗!”苛月说,“一部片子拍出来,首先在电影院里放,统计它的上座率,然后再计划制作多少录像带。录像带先卖给专营录像店,设定价钱,根据观众的反应最后定价。电影院的观众降到一定数量,才容许录像店出租。录像店出租一段时间后,录像带再往市场上出售,一盘不过一、二十块。这种发行制度咱们国家能比吗?咱们国家市场经济太落后!”
大家听了不禁摇头。“苛月,你该学管理,回国开公司。”有人提议。
“是啊!让老熊家里当家庭妇男!”苛月说。
“苛月,我就琢磨,你哪来的这些信息?”
“报纸上看啊!按报纸上列出的每月、每周录像带收视率,捡好片子借啊!哪有花钱自己看好坏的?”
在坐的还真没几个知道有这机关的。建法在一边若有所思。他知道安怡很喜欢看电影,每次进录像店都象进了迷宫,不知道借什么好。在中国,什么电影好,什么坏,用不着专门看介绍,你一言我一语,新闻报道嘴边一句话,哪个人不知道个七、八分?而在这里,是文化娱乐上的东西,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语言的不成熟,中国人很难融进去。他真没想到苛月在这方面还是个专家,比教会里的姐妹们还会生活。
这时候,电影已经进入了最高潮:一个机器人把另一个机器人推入了炼钢炉,这个机器人也要焚身自尽。人类感动了,女主角已经爱上了这个机器人,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安怡完全投入了电影里,高洋泪流满面,苛月嗷嗷叫上,老熊大喊一声:
“全是假的!”
电影结束了。电视继续放着,话也不停聊着。等到男人们手里闲上了扑克,孩子们在妈妈怀里睡了觉,女人们才回到谈情说爱的年轻时代。今日的辛苦,昔日的甜蜜,就在这异国的“除夕之夜”,倾诉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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