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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情思化作泪》第16章 情缘如梦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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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他突然打电话来说他来了,现在在飞机上,吓的我呀,怎么回事嘛,事先也没说啊,怎么会这样呢,大家只不过是网上的聊友罢了,我这人就是怕麻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想过会跟网友见面,更不会有什么一夜情之类的发生在我的身上咯,本夫人对婚姻观还是挺严肃的。越想越烦,他的电话又来了:“你来接我吗?”“我、我、我在外地呀,今天可能赶不回来哦。”我不得已的敷衍了几句,越想越怕,干脆我关机得了。

天渐渐的黑了,秋雨敲打着窗台,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想着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又不敢开机,怕老公发现了可就完蛋了,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影响我的家庭。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趁老公还没醒来,我偷偷打开手机,天哪,短信塞满了:⑴你的手机没电了吗?怎么关机了。⑵等你很久都没来,我自己在财大旁边找了个旅社叫xxxx……⑺也许是我来的太冒昧,你如果不见我我是不会怪你的。⑻你起床了吗,我现在在财大门口哦。

看着看着我实在坐不住了,决定龙潭虎穴闯一闯吧,不过我的安全意识提醒我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我的qq号码和密码,想着他要是真的把我给怎么样了,老公报案也好有个线索吧。跟老公撒了个谎说同学聚会,然后悲壮而恐惧的朝财大走去。

老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那,穿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装,斜跨一个黑色的休闲包,是那种很潇洒精干的类型,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就听见他叫我的网名。同时快步迎来,我的心咚咚的跳着,不过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好像一点都不陌生的样子,笑的很开心:“哎呀,你终于来了,哈哈,你跟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啊,走,陪我到我的母校转一下吧。”看看身边有很多行人,我恐惧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跟着他的脚步进了财大校园,一边走他一边指点着,告诉我他以前在哪个寝室,在哪个教室,门口的小买部早已经不在了,他和她坐在一起的石凳也不见了,那一排大树还在,一阵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出了财大,他说去武昌南站,他和她以前居住的地方,就在南站对面,慢慢的越接近南站,他眼里的失望越来越重,好像是对我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南站扩建了,她家的房子也看不见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跟着他转身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黄鹤大厦,看到昔日辉煌繁荣的景象早已不在了,他说:“商场如战场啊,以前这里的生意多红火啊,没想到现在这么萧条。走,到施洋烈士墓去看看,那里是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站在施洋烈士像前,他转着头到处看着,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嗯,这里还是那个样子,没变,呵呵,没变,这里环境好,又不要门票,每天放学我们都会来,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她把她给了我,9月18号,我永远记得。”他的声音渐渐低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块石板,似乎那一幕又回到了眼前。

就这样,走到哪里都有他们的故事,走到哪里他都要深情的解说一翻。我也深深的融入他们的故事里,好感动,对一个痴情而伤情的男人除了同情,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他了,看看都快4点了:“饿了吧,你不是说到吉庆街去的吗?我请你呀”,他好像突然醒过来似的:“哦,对对对,说的什么话嘛,怎么能要女士请客呢,我请,我请。”

一来到大智路吉庆街,就被街口的大牌坊吸引住了。“吉庆街”三个斗大的镀金字高悬其上,一副开街对联镂刻在牌坊两侧,十分抢眼。“吉云照影觥樽尽显生活秀,庆雨映灯弦歌舒展岁月稠。”

这条街,其实吃还是次要的,最吸引各地游客的是这里的各种“艺人”,你在这里可以看到各路艺术能人,每个人都揣着某种乐器:笛子、萧、二胡、吉它、葫芦丝等,乐器不分中外,不分民族,非常有特色。

这里的人气好极了,到处都是满座,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桌坐下来,民间艺人都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把客人逗得乐呵呵的。“哎呀,武汉的人啊就是会享受啊,连吃饭的地方也这么富有文化气息,我们也来一个吧,湖北大鼓,我记得以前是张明智唱的。”点了几个菜,要了两杯可乐,那唱湖北大鼓的唱得声情并茂,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的张明智,我们边听边吃,他还时不时的跟着哼哼几句,听到好笑的地方他笑的很开心,好像忘记了那些伤痛,我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

从吉庆街出来,街灯已经亮了,我心里偷偷的想着他会要我跟他一起去吗,要是他要我跟他一起去的话,我是去还是不去呢?我这正惶恐呢,只见他抬手拦下一辆tx:“到天河机场”。我一愣:“怎么,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用很慢很低的声音说:“是啊,想了19年啊,一直没有理由回来,谢谢你,要不是认识你,我也没有勇气一个人回来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一切都不会再回到从前了,可就是心里放不下,老梦见这里,老觉得她还在这里等我。唉!回来看看,心里踏实一点。”

飞机还有20分钟就要起飞了,他站在入口处说:“也许这辈子不会来武汉了,真的谢谢你,我能抱抱你吗?”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带笑的眼睛,还是跟他拥抱了一下,他的怀里好温暖,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我有点陶醉了,手不禁把他搂紧了一点。他说:“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次有你送我,知足了,再也没有遗憾了。”

他走了,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不远千里坐飞机来只是为了看看曾经恋爱的地方,也许男人一辈子会爱上很多的女人,但是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定有一个他的最爱。

孟夏发出的18条信息

苏木老师:下了火车,下了汽车,又下了三轮车,我终于到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我一路听着你送给我的随身听,一路听着凯丽金那首著名的《回家》,我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萨克斯迷人的旋律引发了我对故乡的万种情愫。我漂泊的心就要靠岸了。

苏老师:与预想的一样,我的归来成了全家最高兴的一件大事。特别是当我把一张银行卡拿出来时,娘接卡的手都颤抖了。爹把他的头羊杀了慰劳我,他说,我明年用不着再放羊了,我可以用这钱做个生意了。只是妹妹问了一句令我不好回答的话,姐,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啊?

老师:我见到了我的男朋友。他带我去大篷里看歌舞。当他看到台上跳艳舞的女孩褪去了身上最后的遮掩,在寒风中露出胴体后,我发现他的眼都冒绿光了。可他嘴上却说,真不要脸!他紧紧地搂住我,手****了我的头发里。他说,孟夏,换了你,你会跳这样的舞吗?那时,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老师:晚上,我拒绝了男朋友。尽管我的身体曾向无数人打开过,就像打开一扇无锁的门窗一样容易。但我却不能向他打开。至少现在不能。

苏木老师:明天就是春节了。请把你的窗子打开,请让我的心儿进来,我预订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给你,愿阳光和幸福永远伴着你。给你拜年了!

老师:除夕夜。我游荡在家乡的街道上。爆竹接连不断,美丽的焰火绽放出了满天的玉树琼花,像我那颗不安分的心。心飞到天上,是为了绽放。绽放了,也就破碎了。

苏老师:夜深了,你是在单位值班,还是在街上巡逻?或者是在书房里开始业余创作了?真羡慕你,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有一种很高雅的爱好,充实啊!其实我也做过作家梦,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就是一本很好的小说啊!我和你说了我的故事,你以后也许会为我写点儿什么吧?写出来,能让我看吗?

老师:其实你们那次行动我们是知道的。但我们没有躲避,为什么?就是觉得后台硬,你们不会去那里查。多少次突击行动了,我们都平安无事。一楼歌舞,二楼洗浴,三楼桑拿,客人该来还来,我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老师:你们进入包厢的时候,我正跳着舞。就是我男朋友看见过的大篷里的那种艳舞。我在彩色射灯的迷乱里,一件一件地脱去我的衣服,青春的胴体一点儿一点儿地打开,燃烧了几个客人蓄着酒精的醉眼。他们的眼睛变成了双手,在我的身体上恣意抚摸,我感觉到了皮肉的疼痛。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舞者的身体和看者的目光实际上也是一种情爱关系啊!

苏老师:我们所有的姐妹都被带到了局子里。还真感谢那段时间我得了病,要不我也就不只是跳跳艳舞了。很多人被拘留了,而我只是被罚了款。你为我在外面闯荡的故事慨叹。你说我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美,我不应犯罪,我应该盛开,应该成为一朵无毒的罂粟。

苏老师:你是一名好警官。你是一名好老师。你把我送到了火车站,把你自己业余写的书送给我,把你的随身听送给我。你说,快过年了,回家吧,生活很残忍,也很美好。关键是自己要挺住。挺住了,也就过去了。

老师:我就是在回家的漫漫长途中决定挺住的。我想把病养好,就自己开个理发店,挣一份干净的钱。我想把自己在外面闯荡的辛酸埋在心底,年底结婚,和男朋友好好过一种安定的日子。可后来出事了。

苏木老师:那天,我请了一帮同学在我家聚会。我的男朋友也来了。我们说啊笑啊吃啊喝啊,仿佛回到了欢乐的校园。突然妹妹从我房间里跑了出来,她穿着我送给她的套裙,把两张纸条递了过来。哎,姐,你看看,这玩意儿还有用吗?我还没醒过神儿来,我男朋友就把纸条抢过去了,来,我看看,你姐的东西你别瞎动!

老师:事情就坏在了那两张纸条上了。也怪我粗心,没把它们扔掉。那两张纸条一张是你们开的遣送证,一张是医院开的诊断证明。

苏老师:事情就这样出了。男朋友离我而去,亲戚朋友也开始躲避我。母亲把银行卡摔在我的脸上,父亲又买来了一只头羊。只有妹妹一刻不离地跟着我。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我没怪她,她还小。

老师:我挺不住了。我还是一朵生机勃勃的花,我不能败落在家乡的田野上,枯萎在众人的唾弃里。我不能不生长,不能不开放。我要找到适合我开放的环境和土壤,哪怕在那里我重新开成一朵罂粟。即使带毒,也未尝不可。

苏老师:你的书我丢在了家里,你的随身听我带在了身上。我没有听那首《回家》,我听的是《等候》:让生命去等候,等候下一次漂流……

苏木老师:所不同的是,和我一起听歌的还有我的妹妹。她已经决定和我一起漂流了。

飞来飞去的蜻蜓

这是关于大陆的故事。

这是关于大陆和蜻蜓的故事。

这是关于大陆和蜻蜓以及荞麦的故事。

这是关于大陆的故事。

我的理想是做一只蜻蜓,大陆说。大陆说完这句话,全班同学就哄堂大笑了,男同学和女同学,还有老师。那天开班会,老师在课堂上问同学们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有的答想当科学家,有的答想当解放军,有的答想做人民教师,有的答想当官做人民的公仆,有的答想挣钱做百万富翁……轮到大陆表态了,大陆将目光从同桌荞麦的脸上移到了老师的脸上,又从老师的脸上移到了玻璃窗外。一只飞来飞去的蜻蜓就落入了他的视野。大陆就说了这样一句: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只蜻蜓!

你为什么想做一只蜻蜓呢?大陆问自己。

因为蜻蜓会飞,而我不会。大陆回答自己。

大陆是个跛子。大陆起初并不是跛子。大陆成为跛子完全是因为父母的粗心。那是大陆3岁的时候,父母下地干活,将他放在一个萝卜坑里,并且抓了两只蜻蜓和他玩儿,一玩儿就是半天。潮湿的萝卜坑不仅洇湿了蜻蜓的翅膀,也洇湿了大陆的两条腿。

大陆得了小儿麻痹症。

也许从那时开始我就想做一只蜻蜓了吧?蜻蜓是比人自由的。你看,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在天空下,在沟渠边,在田野里,在花丛旁飞来飞去,累了倦了就伏在花丛里吮吸着露水和花粉,激情上来就觅一知音粘连在一起制成“小飞机”作热烈的舞蹈。耳朵尖的人甚至能听到它们爱情的吟唱。蜻蜓真让人羡慕煞呢!可我,大陆,一个跛子,只能坐在自家的田埂上,望着蓝天白云发呆,望着蜻蜓胡思乱想。

大陆——,大陆——。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冲我奔来。是荞麦。她向我奔来,怀里抱着一样东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条粉红色的连衣裙在风中飞扬着。荞麦就飞扬成一只美丽的蜻蜓。突然,荞麦的脚被田埂绊了一下,美丽的蜻蜓就戛然停止了飞翔。我惊叫一声,立即跛着脚跑向荞麦,把她扶了起来。荞麦把怀里的东西推给我,喘着气说,给,这是你想要的画夹和画笔,我托人从北京买来的,往后你就不用在地上乱画了!

我接过画夹的时候,发现荞麦的脚上渗出了血。

荞麦就是一只蜻蜓。荞麦不仅自己飞来飞去着,还带着大陆飞来飞去。大陆和荞麦的婚事荞麦的父母不同意,荞麦就带着大陆私奔了。他们蜻蜓一样飞到了城里,开了一个小餐馆。

大陆仍做着画家梦。每天餐馆关门了,大陆就在灯下挥毫作画。画天空下沟渠边田野里花丛旁的蜻蜓。飞来飞去的蜻蜓。各具情态的蜻蜓。大大小小的蜻蜓。大陆就把蜻蜓画成了自己。耳边荞麦劳累的呼噜声就是大陆灵感的源泉呀!

大陆参加了市里举办的书画比赛,获了个第一名。大陆就对荞麦说,荞麦,我想办一个蜻蜓画展!荞麦对大陆说,大陆,咱们的餐馆要扩大,对面的金老板邀我合伙经营一个极乐天大酒店呢!等酒店赚了钱,再办画展也不迟!

大陆就没了言语。他跛着脚收拾完餐馆,洗完碗筷,又来到了画桌前。那晚,他就画了一只跛腿的蜻蜓。对面酒店里有音乐和女人的嬉笑声破窗传来。

在我的眼里,蜻蜓是会变的。有时它是蜻蜓,有时它又会变成蝴蝶。荞麦在极乐天大酒店里就变成了一只招摇的蝴蝶。荞麦作了老板,确切地说是做了老板之一。我不再去酒店上班。我在我和荞麦居住的房子里专心作画。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却一张像样的蜻蜓也画不出。于是我决定飞回乡下。我来酒店向荞麦告别。荞麦正和金老板在办公室算账。我看见荞麦的妆化得很浓,身上那股香气熏得我几乎晕倒。我还看见了金老板的大金牙和他脸上那个清晰的红唇印。

大陆飞回了乡下。他在天空下田野里花丛旁和蜻蜓一起飞翔。他就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蜻蜓。大陆想:飞翔是什么?飞翔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某种缺陷而采取的一种逃避行为。只有掩饰和逃避才能达到物我两忘、轻扬飘逸的状态。我是这样,蜻蜓也是这样。在这个问题上,人和蜻蜓是没有区别的。

大陆悟到了这一点。大陆的画就有了质的变化。大陆画里的每一只蜻蜓就让大陆增添了一种残缺的冷酷的美:那是一只只折翅失羽、欲飞不能而有奋力去飞的蜻蜓。

大陆带着这厚厚的一沓画稿回到了城里。他宽大的画夹在他的身后就颠簸成一曲支离破碎的情歌。

大陆来到了他和荞麦居住的房门前。他打开了房门,打开了卧室。他的眼前一片恍惚:他那只蜻蜓羽化的蝴蝶正被两排金牙咀嚼着。旁若无人的咀嚼。蚕食鲸吞的咀嚼。大陆就扯下身上的画夹,把画稿向房间抛散开去。满屋的蜻蜓就扑楞楞地飞翔起来。在蜻蜓的飞来飞去中,大陆感觉自己凝聚了所有蜻蜓的力量,他急速地扑上去,用荞麦送给他的那副画夹用力夹住了蝴蝶和金牙。大陆就把蝴蝶和金牙夹成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那是一只受伤的蜻蜓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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