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说来，突然想起红楼梦中那些女子们的结局，不禁有些忧伤。

“太皇太后驾到！”故事正说着，一声高叫冲破了此刻和谐。

我赶忙起身迎驾，不想此时太皇太后会来。细细数来，我也好几天没有给她请安了，因为太皇太后和太后素喜清净，已有旨意，若无她们召见，无需请安。

“都免礼吧，哀家只是听说这里热闹得很，所以过来瞅瞅。”确实，除了我洛花宫的宫女太监之外，还有其它宫的一些太监宫女也在，确实有些热闹。想来，这古代生活也挺无聊的，加上我本身没有什么阶级之念，所以别处宫里的宫女太监得闲无事总爱往这边跑，尤其是听说我要说故事的时候。

“皇奶奶，怎么得空往孩儿这边跑呢？”我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说，也不怕废了礼仪。

“听说你这丫头片子又在说什么故事，哀家好奇，所以过来瞧瞧。”这宫里早就传开，洛花宫中洛妃娘娘心情好时，总会说些新奇的故事，可吸引人了。

“皇奶奶若要听，孩儿改明儿上你宫中说就是，怎么还劳烦您往孩儿宫中跑呢？”我示意琼诗奉茶，扶着太皇太后坐下。不管如何，之中她对我算是如此。

“你这丫头，还好说呢，都几天不曾往我宫中跑了，是不是嫌弃哀家人老耳聋，不肯与哀家玩了？”太皇太后亦笑道。

“怎么会，孩儿都不知多喜欢跟皇奶奶你玩呢！”除了小孩子，我还喜欢跟老人家玩，无论是现世，还是二十一世纪。定国府中，我奶奶在我五岁那年就已离开，所以对着皇奶奶，我竟有一番别样的亲切，虽然，我早就知道皇宫之中除了利用还是利用，别无他情，却总想着从中捞除一点点情意。耀羽的情意怕是不能，那我只好从他人身上找些，也好慰籍。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就是讨人喜欢。”太皇太后笑道，看得出，她是有几分打心眼里喜欢我。

“呵呵。”我不再说话，想起了耀羽，无语。

“在说什么故事呢？”她问。

“红楼梦。”我答曰。

“哦？”好奇地看了看我，太皇太后并没深问，她自是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她什么缘由。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我突然想起这句话，不自觉脱口而出，看了看太皇太后，她也不说话，眼里掩着一层深深的哀怨之意，缠绵不尽。于是，我再从头跟她说起，关于红楼梦这个故事。

不一会儿，她就说：“哀家累了，今日就到此而止吧。月隐，你也早些歇息。”

我想，这当中定是有些事触动了她心思的。

也是，红楼梦这个故事粗粗看起，是没什么痴爱情怨，然而但凡女子，总会从中找出自己的影子，到最后不尽的感慨。如我，亦不能避免。

太皇太后离开后，我让琼诗拿来桂花酿，淡淡喝了几杯，有些醉意，不知觉把张先的天仙子念了出来：“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想不到朕的爱妃还有此等才情。”不知几时，耀羽已站在我身后。

“且臣妾参见皇上。”我欠身行礼，半醉意。

“一直没有听你吟过诗词，今日一听，方知纵然青龙国男子也不如你。”耀羽扶我坐下，有些惊喜地说。

那又如何，比起你百般宠爱的她来，又能如何？我几乎要冲口而出问他，终究是忍住了。耀羽啊耀羽，我实不该妄想从你身上分一份爱怜。

“这首词叫什么？”耀羽又问。

“天仙子。”穿越女抄袭是不变的定律之一，可怪不得我，谁叫那些好词好诗早就被古人写了千万遍，到了我们现代，居然再也无法超越。

“最妙在那句：云破月来花弄影。”

我不再言语，心里清楚他来，不过应酬下我，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我的性子依旧抹不掉一些傲气。

看出我的不悦，耀羽也不再说话，他是一代君王，无需为我低声下气，这是自然。我以为他会走，却不知他只静静坐在旁边，并不言语，长叹了一口气。

“你为保护她，这些年来也幸苦吧。”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

耀羽诧异地看着我，并不知我所言何意。

“后宫之中斗争本来残酷，女人只不过政治的一部分，却无伤大雅。”我说：“所以你宁愿她居于美人之位，也不封她高位，不是因她身份低微，而是怕她受伤。因此宁愿她平安在你眼前，也不愿她卷入后宫之中。我说对么？无需我再提她名字了吧，皇上。”

耀羽更是诧异了，他大概不想自己如此精密，还是被我查了出来：“你若生为男子，定是保家护国的栋梁，如此聪明绝顶，可惜了。”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因为上次于贤妃处拿得那锦盒，我就开始去各处妃嫔中走动，居然发现无论是夫人，还是贵人，全部宫中都有御赐的各种香料，只是味道不同。唯独秦美人处的香料全无麝香，当然，还有几位并不用香料，想来她们也是清楚的。我细细想来，不可能这么多的妃嫔都没有生过病，太医都不敢言语，看来，只有他。秦美人如何入宫，如何被封为美人，我留心查过，却总觉有蹊跷，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

“就连母后她们都不曾得知，你才入宫几个月，居然就知道了，实在厉害。”耀羽眼神一禀，我心里清楚，他是在衡量我是敌是友。

“你怎么也不赐给我香料呢？”我问。

“又何必。”耀羽淡淡地说。

我不想再言语，这段话，我撑尽了平生力气。果然，自是有情痴，可惜，这情字也累人。无奈，多情总被无情误。

“她是我从宫外带回来的，并无多少人知道。”耀羽淡淡地说：“毕竟，是我唯一的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