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钦匆匆赶回来。
一打开门,看到这局面,他多少猜到了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他才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和我出去好好谈谈吧!”
他上前牵住她的手要走,却被楚知樱猛地打开,“我不走,我就要你当着夏雎的面,把话说清楚。”
“你要是坚定选择她,我就走了,我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可我接受不了我未来的丈夫,三心二意,还想尽花招骗我。”
楚知樱眼中,遍布着幽怨,憎恨,委屈,嫉妒,种种负面情绪。
“我……”
明钦静静地望了她一眼,难以接话。
她说得并没有错,所以他也没法反驳。
之前很想瞒住她,但是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还不如现在当机立断,把话说清楚。
他不适合拖泥带水,越拖下去,越让他自己受苦,而且女人需要男人的一个态度,夏雎一定想看见他的表态。
虽然这样,他之后会承受很大的恶果。
“你对得起我吗?呜呜……”
楚知樱哭出声来,在大家面前,辛苦维持起来的高贵姿态,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下去。
即使没有付出过爱,她也付出过努力啊!
以前她开公司的时候,明钦的母亲就一直不断地提醒过她,不要盲目定下目标。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夏雎平躺在床上,喝了一口宋书玺递过来的热水,满脸面无表情,“我什么都没有做。”
正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做,所以她一点都不羞愧,但这在楚知樱看来,却好像是在和她炫耀什么。
夏雎,这个女人的名字,已经像是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的钉子。
她攥着手掌。
心痛难当。
明钦沉声,“我没法做出这个选择。”
这就叫没有担当的男人,可世上哪里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道理。
楚知樱再也忍不了了,她愤怒地朝着明钦咆哮,“所以,你就有理由逃避我?我非要是闹到你妈那里,夏雎就铁定活不下去,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明钦指骨节节地迸出,“你自己也会跟着颜面扫地。”
楚知樱冷笑,不说话。
她宁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钦向来以为她大方从容,不会那么意气用事,可她就是因为太理智了,才给了他欺负自己的机会。
他还真以为她木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说。
想到这里,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狠狠咬牙,“我告诉你,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今天选了她,我连夜回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对我没有好感,就不要耽误我的婚配。”
明钦索性说,“我选她,这个答案就够了。”
对面三张脸都怔住。
夏雎心里已经开始不安。
他自己弄丢了老婆,她害怕他将来让她来赔,她赔不起。
楚知樱的牙齿都在打颤,“你……你真的……疯了……吗?”
明钦回归冷漠,“这就是我的答案,你非要,我就给。”
夏雎呼吸一下紧促,“明钦……不行……”
明钦瞪了她一眼,“闭嘴。”
夏雎被他一吓,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我这就走。”
楚知樱面色由红到白到青,心里翻江倒海,可她还是硬生生地隐忍下来。
她的耳畔一遍遍地回响起明钦的话,似乎有点耳鸣。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早就动手了。
可是那不行。
许久之后,她又回归了理智。
在这里跌倒,她也会在这里爬起来。
心里默默地说,夏雎,你就在他身边慢慢地等死吧!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即使毁了也不给你。
明钦挡住了她怨毒的目光。
夏雎不禁打了个冷战。
“再见!”
楚知樱一点都不犹豫,转身就走了。
宋书玺跟着她的脚步走过去,把门关上,顺便在客厅里徘徊,不进去打扰他们的安宁。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明钦坐在夏雎床前,双手摸过她的脸,“身体好点了吗?”
夏雎有点怔然,“……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竟然还翘起了嘴角。
以前就不爱笑,现在陡然笑起来,她竟还不适应,头皮都有点发麻。
他故作轻松地说,“丢掉了一个麻烦,自然心情很好。”
夏雎沉默了一会儿,眉心眼皮都在跳,她紧跟着就说,“我眼皮跳,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崇肆夜?”
“我不愿意打。”
明钦拒绝了,夏雎很凶地睨了他一眼,“你真不打?”
明钦神情复杂,他一言不发,与她相视,最终让她败下阵来。
她乞求道,“你帮帮我,就当我求你了。”
“你把我未婚妻弄跑了,你把你自己赔给我。”
明钦不太会开玩笑,突然开玩笑,却让她内心崩溃不已,“你别再和我开玩笑了,我心里真的很急。”
明钦无视她的话,自说自话,“夏雎,我有点痴迷你……最近我终于发现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你。”
夏雎苦笑一阵,“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话?你现在说有什么用?”
明钦神色惨烈,“过去我不懂,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心里有你,越想割舍你,心中这种**就越强烈,总是把我折腾得够呛。”
夏雎疾声打断他的话,“哦!那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的。”
明钦指下微微用力,他悲伤而抑郁,“夏雎,你根本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夏雎哑然。
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对我就从来没有认真过。”
他好不甘心,好嫉妒那个男人。
夏雎差点气得要爆炸,“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叫ciel。”
她说了无数遍了,一遍又一遍,可他就是横竖都听不下去。
她意识到不过是浪费口舌,即使沉默,都不愿和他说话。
在这一刻,她也深刻地见识到了明钦的固执。
再然后就是两相无言。
因为确实无话可说。
夏雎越来越着急。
崇肆夜会不会来找她?可是他上哪里去找她?
他会想到跑到这里吗?
到时候明钦会不会和他打架?
那么多的问题拥挤在她的脑袋里,她的脑部隐隐作痛。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脑子就快成为一片浆糊了。
明钦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懂得她的焦躁,他只想静静地旁观下去。
看着她发白的神情,他不禁又想起那天送走她的场景。
从那时起,他就错过了她。
时间当然不能重来,这是不可逆转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远,最终在他眼前消失。
可,他绝不允许。
忽然间,宋书玺拿着手机,跑进来说,“明钦,那个……我插一句话,小漠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海城街口突然爆发出一场火灾,需要你赶去现场维持秩序。”
明钦脸色微变,迅速站起来,“再等我一会儿。”
“那你尽快吧,听小漠的口气,他貌似很着急要见你。”
宋书玺说完就走了。
“我去出警,你留在这里看家。”
明钦亲了亲她的额头。
夏雎歇斯底里地大叫,她试图打破他的臆想,“你魔怔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
“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管她说什么,他还是固执己见。
夏雎绝望得不行。
她快疯了,她真的快疯了。
留在他身边,说不定没几日,她就丧失了活下去的**。
明钦走后,可能是对宋书玺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进来,“你现在根本动不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别乱动了好吗?”
夏雎神情焦躁,“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不能!”
宋书玺做出了和明钦一样的冷漠表情。
“你们串通好的吗?”
夏雎咬着唇瓣,把唇瓣咬出了血。
宋书玺拿着干净的纸巾,给她擦拭掉嘴上的血渍,“我没有这个义务,你等明钦回来再说。”
夏雎眼睛赤红,“私人圈禁是犯法的。”
宋书玺顿了一下,竟然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据我所知,你也是个罪犯吧!”
夏雎不闹了,她两眼瞪直,“什么意思?”
宋书玺指着她的鼻子说,“戈斯马戏团是个犯罪团伙,而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是马戏团的成员。”
夏雎心里咯噔一跳,但好在她素质够好,听到这种事,她虽然已经很恐慌,但还是拼命抑制住了。
宋书玺直言不讳地说,“文太善给我们提供了充足的证据。”
夏雎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什么?她害我!她自己都是,你们去抓她啊!不能光抓我一个。”
宋书玺淡淡地解释道,“她在提供证据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我们找不到她。”
“是阴谋!”
她的心凉了半截。
嘴角的血渍,不断地滑落。
宋书玺拿着湿纸巾,给她擦嘴角,“之后崇肆夜会被捕,明钦把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你就知足吧!”
夏雎挣扎着要起身,身体没有力,她还是牟足了劲,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知足,这和豢养家禽有什么区别?”
宋书玺把她压到床上去,他的目光深深地刻入她的眼底,“你的档案还在明钦手里,你的态度决定了他会不会把档案公布于众。”
“那又如何?”
夏雎再三挣扎。
她要回去!
崇肆夜一定还在等她……
找不到她,他会着急的。
她求了一遍又一遍,宋书玺还是无动于衷。
“假如你不怕死,那当然没有关系。”
“我已经是崇肆夜的女人了,像明钦那样,有精神洁癖的男人,居然能接受这种瑕疵?”
一般男人都不能,就别提明钦那种人了。
宋书玺看她满脸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爱情使人变得糟糕,盲目。”
“能让你置身事外,是他对你最好的帮助,你就别再怨恨他了。”
夏雎讽刺一笑,“他帮助我的同时,也在挟持我,自以为有了我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难道不是这样吗?”
“接下去他自己也会被惩罚,楚知樱走后,这么一告状,他所有的财路都会断,他将用那么一点可怜的工资来养活你,与此同时,他也将承受非常大的压力,查案了无方向,你又时刻给他添麻烦。”
宋书玺眸光一沉。
夏雎实在是个害啊!
“嫌我麻烦,大可以让我滚啊,我求之不得。”
夏雎口腔里呼出的气,已经是冰凉的。
她要回家。
她要见崇肆夜。
这种想法越加激烈,所有的话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宋书玺满目迟疑,“我总感觉,你突然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前是软妹,现在是泼妇级别的,既不讲理,又不示弱,是个男人都吃不消。”
她痛苦的眼泪哗然流下,“明钦选择的不是我,而是夏雎。”
宋书玺沉默半晌,这才点头,“我如今知道你是多重人格患者了,其实很早以前就捡到过你吃的药,但我从来没有和明钦说起过,因为那时你们关系特别好,天天腻在一起,我就怕我这一说,就在无形中破坏了你们的感情。”
“我不想成为罪人,也看不得女人掉眼泪。”
虽然同情她,当并不会帮她。
夏雎呼气,松气,再呼气。
在平复了好久的心情之后,她才缓缓地说,“我说过我是ciel,可明钦不信,他宁愿相信我是变心了,也不愿相信,我不是夏雎。”
就因为明钦太过固执,她现在连说话都不想和他说。
宋书玺推了推鼻翼上的眼睛,眸中闪现出一缕意味不明的光,“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其实你变成夏雎刚刚好,我们也正好少点麻烦。”
夏雎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艰难地迎上他的目光,“你要……要强行让夏雎……出来?”
宋书玺点头又摇头,“我想这么干,但还是等明钦回来再商量吧!这个过程,还需要肖潇辅助我。”
夏雎的眼梢不由抽搐了一下,“你不是法医吗?你还会干这个?”
宋书玺一笑,“知道吗?在你走后,我专门研究了心理学和催眠心理,也咨询了好多国外的专家,如果能投入实践中,我会很兴奋的。”
夏雎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她发自心底地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他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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