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奚延依稀记得。
上一次见住持,是为他剃度之时。
转眼已过两年,才再次得见,却是在他即将离寺之际。
“易云殿”坐落在寺庙的偏避之处,紧靠背后的雪山。一条长不见头的云梯,从下往上蔓延。
那条路,他仿佛走了很久,才抵达云梯的尽头。
三声轻叩木门,半晌后,才得到回应。
“进来吧。”
老住持的声音,沙哑而清晰。
他推门而进时,望见一个苍老却祥和的背影,出现在软垫之上。
清远住持暗黄纱袍,飘逸又仙骨傲然。
“静如,你来了。”清远住持放下手中的木鱼,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寂静得让他心中,闪过一丝寒意,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了。
“回住持的话,已经来了。”
“明日就是你的下山之日吧?”
纥奚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边。答道:“是的,明日就是两年之期。父亲说要来接我的。”
“若我记得不错,明日也是你十二岁的生辰。”
清远住持竟然知道?!
明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而且去年的生辰,也无人提起。
为何今年,住持却要问这话?
“是的。”
“你知道为何,你父亲要赶在生辰前一日,将你送到这里?”清远住持忽而问了一句。
十一岁的纥奚延慢慢抬起头,清澈的双眸中闪过疑虑。
这两者之。有什么联系吗?
他从未想过这些,一直以为一切不过是巧合。
清远住持见他不答,便蠕动嘴角,继续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何我要在你生辰那日,为你剃度?”
“回住持的话,不知道。”
难道剃度也是有意为之?
他不明白,也想不通。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对不经世事,年少无知的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但清远住持让他前来,并非为了提出疑问,也不是为了听他回答。
“那你肯定记得,你在入寺之前,所做过的那件事吧?”
他问时言语平静,没有表露出任何责怪,也无一丝批判。
微微沉默,仿佛在等纥奚延的回答。
好像他不说话,他们就会以这种方式,持续到最后。
这无声的逼迫,让纥奚延不得不重新开口。
“记得。”
“但听你父亲说,你记得并不清楚,”略一沉吟,清远住持又道:“其实多年之前,我曾见过你一面。你知道吗?”
见过?
明明梯度之时,是他第一次见到住持,在此之前他何时见过?
五岁之前一直住在仇维山上。五岁之后,仇维山消失,仇维族灭绝。幸存下的他们,才迫不得已离开故土。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与住持什么时候见过的?我以前从没来过凌云寺呀!”
“你我第一次见面,并非在这凌云寺中。就在你五岁那年,我云游八方,路经若海。在海岸边救下你们一家三口,当时你父亲最先醒来。我便告诉过他。你十岁这年,必定会出一件大事。若不加以阻止,必定会祸事蔓延。唯一的办法,就是来到凌云寺中。”
“住持的意思是,您早已预料到,我十岁的时候,会做出这件事情吗?”
纥奚延似乎有些不相信。
清远住持便笑了笑,那白色须眉,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不错。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