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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峥嵘》第329章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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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扁头才弄清楚,这两个汉子,其中一个叫乔重,不是特意来找他的,而是冲着老根来的。

“后来怎么样了?”见老扁头讲到这里,只顾着一连喝了几大杯酒,范文斌忍不住追问道,“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些啥事情?”。

老扁头又吃了一大口肥肉,这才清清嗓子,苦笑着说:“还能咋样?他们跟老根要圆盘,就是我从姓万的那小子手里弄来的,又送给你的那个盘子。”。

见对方听得很有兴趣味,借着酒兴,继续说:“当时,我也很纳闷,盘子在你老范手里,这乔重咋跟老根要东西?”。

“过了一会儿,才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老根事先拿了乔重的十万块钱,说要从老范你家把那个盘子偷出来,送给乔重。”。

果然是这个该死的老根偷走了鎏金银盘。范文斌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又不动声色地问道:“老根交出了盘子没有?”。

“他能交出个球?交出个盘子?”老扁头很鄙夷地说了一句,随即,又很警惕地问了一声,“老范,盘子是不是还在你家里?”。

“唉,盘子要是还在我手里,那就好了。”范文斌叹了一口气,颇为后悔地说,“我见那东西黑不溜秋的,值不了几个钱,就随手放在公司里了。”。

“你知道,后来我得病了。等病好回来,别说盘子了,就是一些很有用的重要东西,也找不见了。”。

这样说话的时候,他暗想,鎏金银盘是丝路瑰宝的事儿,绝对不能让老扁头知晓。不然,这家伙会跟我不依不饶地闹个没完没了。

见范文斌这样说话,老扁头一时也糊涂了。如果那个盘子不值钱,为啥乔重要给老根十万块钱的订金,要他偷盘子呢?

那天晚上,在乌兰山那座破庙里,乔重恶狠狠地一句紧似一句地逼着老根还钱,可老根哪里能够拿得出十万块钱呢?只能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般鼻涕地苦苦求饶。

见此情景,老扁头心里清楚,既然乔重不是来找自己讨账的,自己又何必蹚这坑浑水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走百了。

可是,就在他偷偷向外跑的时候,另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又重重地一脚踢倒在地,喝令他乖乖呆着,不然,就要送他上西天极乐世界。

老扁头闯荡江湖几十年,很清楚眼前的情势。这个时候,如果来硬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趴在地上,装出一副喝醉酒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任凭乔重他们肆意打骂老根,逼其还钱。

后来,见老根实在拿不出钱,乔重与另外那个汉子,在破庙外面悄悄耳语一阵子,就用随身携带的胶布,将老根与老扁头两个人的嘴巴堵上,又用麻绳紧紧捆绑住起双手,一前一后,押下了乌兰山。

这个时候,根据老扁头的判断,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月亮被一大团阴云遮挡住了,夜很黑,山风冷的刺骨要命。

在山下的公路边,乔重将他们两个人塞进了一辆车里,由那个叫不上名字的汉子开着,沿着109国道线,向北面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天麻麻亮的时候,来到了一处很陌生的地方。老扁头四下里仔细一打量,心中已经略略有数的同时,也禁不住暗暗叫起苦来。

这个地方,是一座小煤窑,到处是小山似的煤炭堆。几个满脸横肉的一看就像地痞流氓的家伙,正蹲在院子里吃早餐。

看来,乔重这厮把我与老根,当做猪仔,卖到这黑煤窑里了。弄明白了眼前的处境,老扁头心中不觉猛然一沉,充满了浓重的悔意。

他娘的,要知道这个样子,昨晚就不该接受老根的邀请。白喝了老根的一斤乌兰醇,却把自己弄到了这个下场,真他娘的倒霉死了。

在社会上闯荡了多少年,老扁头也经常听别人说起过贩卖人口的事儿,但被拐卖的都是些妇女儿童,还没有听见哪个成年男人被拐卖的。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今天,自己与老根这俩个混社会混了多少年的人,居然不明不白地被人当做牲畜一样,卖到了这个叫鸿发的黑煤窑里当苦力。

这个时候,与乔重一起打的那个汉子,跟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又指着老扁头老根两人,嘀嘀咕咕了几句,而后,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不一会儿,就与乔重笑嘻嘻地开车走了。临走时,还冲老扁头老根两人,做了一个鬼脸,语气重重地说了一句,“这里是人间天堂,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好好待一辈子吧。”。

随即,那个小头目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片刻,冷声说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们俩人就是煤矿工人了。”。

接下来,又向两人宣布了几条纪律,其中,老扁头记得最清楚的一条是,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随便走出煤矿一步的,不然,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说完,就吩咐另外几个汉子,拿着棍棒,将他们像押送犯人似的,当即就送进了山沟里,开始了在这家煤窑挖煤的黑暗日子。

听完老扁头的这一番颇为惊心动魄的叙说,范文斌瞬即就全明白了。老根拿了乔重的十万块钱,才想方设法偷了鎏金银盘。

不过,这老根也很鬼,将偷来的宝物,没有按照当初两人的约定,及时交到乔重手里,想据为己有,这才惹出了这场祸事,还连累了贪吃贪喝的老扁头。

“你呀老扁头,就爱贪占小便宜,到头来吃了大亏。如果当初你不要去喝老根的酒,哪会有这些麻烦事儿?”

范文斌笑嘻嘻地揶揄了一句,少许,禁不住好奇心,又问道:“你说的这乔重,是个啥人?以前咋没有听说过?”。

“当时,我听老根叫他乔重,还以为是个啥大人物呢。”老扁头哈哈一笑,满脸不屑地说,“这两天,我一打听,才弄清楚,原来是皇冠会所的一个清洁工。”。

这句话,令范文斌顿时一惊。这乔重是一个从农村里来的打工仔,咋会有这么多的钱,一次性就给了老根十万块?莫非是黄承宗在背后指使的?

如果真的是黄承宗在背后指使乔重这么干的,那姓黄的小子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家里藏有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这个姓乔的,讨不回来钱,就把我和老根卖到了小煤窑当苦力。心也太狠太黑了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如果不是老子趁那几个看守喝酒赌钱的机会,冒着生命危险,半夜三更地从那座小煤窑逃了出来,也许,至死也弄不清楚这乔重的身份。

一想起那个仓惶逃命的很狼狈不堪的雪夜,老扁头至今还心有余悸,后背发凉之余,暗自感叹自己命大福大造化大,总算逃出了鬼门关。

他和老根,以及二十来个一起在小煤窑干活的人,自从来到这里,白天干活,晚上就挤在一间紧紧能够遮风挡雨的工棚里睡觉,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天下午上厕所时,他无意中听一个叫尕老三的看守说,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晚上要请兄弟们喝酒。当下,心里就腾起了一丝逃跑的念头。

半夜时分,趁其他人睡熟后,老扁头怀着一丝很激动的心情,蜷缩在被窝里,很耐心地等待机会。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暗自谋划了一段日子,也是千载难逢的。

晚上十点多,当听见隔壁房间里喝完酒,开始吆三喝四的赌钱时,就悄悄爬起来,用早已准备好的一截钢筋,撬开门锁,而后,冒着大雪,沿着山沟,连滚带爬地拼命向外跑去。

这个时候,夜很黑,风很大,雪也很大。大风卷着大雪,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是典型的风搅雪天气。这样的天气,在冬天的北方,经常出现。

但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满满地充塞了老扁头的整个脑海,激励着他不顾一切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唯恐跑慢了,被那伙人抓回去。

就这样,一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才跑出了山沟,来到公路边,又求爷爷告奶奶地搭乘了一辆过路的三轮车,远远地逃离了这座人间魔窟。

想到这儿,老扁头又喝了一杯酒,脸上竟涌起了一丝很羡慕的神色,用佩服的语气说:“老根这个收垃圾的家伙,竟然骗了乔重的十万块钱,手段还挺高明的,是个人才。”。

范文斌冷冷一笑,又问道;“兄弟,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煤窑的确切位置?”。

老扁头一愣,端着酒杯,紧声反问了一句,“老范,你问这个做啥?是不是你也想去挖煤?”。

“不。”范文斌冷笑着说,“我也想找到老根,当面问一问,你送我的盘子,是不是在他手里?”。

“哦。”老扁头明白了,即刻用炫耀的语气说,“老范,你知道,咱是啥人,一个小小的鸿发煤矿,怎么会找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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