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红叹了口气：

“不过是参加一个宴会，大早上的还把芸娘给请了过来，芸娘是咱们雇过来唱歌的，又不是梳头的丫鬟。”

说话间芸娘已经过来了，听到杜小红的话，忙抿嘴笑道：

“我倒是挺愿意给姑娘梳头发的，一个是我也趁机过来看看姑娘住的府邸，还有一个，姑娘的头发这么好，我给姑娘梳头发反倒是享受呢。”

杜小红笑了，“我的头发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长一些罢了。”

“姑娘是不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好，也难怪姑娘全部不往心上去，可是你的爹娘还有姐姐却如此上心了，姑娘如此出众的外表，只要是进到白家，肯定会被白家的人看重，便是没有嫁给白家大公司，只怕旁系的公子也会有心动的，但凡是白家的人，就不亏待着姑娘，姑娘也算有了好的未来了。”

“我是不想那些，虽然现在说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我又不需要嫁人，我自己就有手有脚的能赚到钱，我自己还更逍遥自在呢，说起这个，芸娘难道你就不想着嫁人吗？”

芸娘原本梳头的手顿了下，淡淡说道：

“姑娘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里有那样的运气，姑娘您忘记了，我只是个卖唱的人，我这样的身份哪里会有正经人家要我，可我心性又高，去给别人做妾室我是万万不会的，故此……”

芸娘摇摇头说：

“故此，我也只能这样一个人生活着，按我们那边的规矩，等我再老几岁，唱不动了，便会买一些穷人家的女儿过来教习，收养干女儿，这样以后也会有人为我养老送终，我们那边都是如此一辈传一辈的，反倒是有些不安寂寞的，也会想着嫁人生子，只是幸福的没几个，大部分不是被人骗便被被人纳妾，在宅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后悔的更是不知道多少了……”

杜小红叹了口气：

“可是芸娘你卖艺不卖身，反倒是难能可贵，怎么就没办法嫁给正经人家呢？”

芸娘笑了，“正经人家也要看嫁给谁，若是普通百姓，我也是能嫁的，只是我哪里肯要那些凡夫俗子，毕竟见惯了场面，知道斯文读书人是什么样的，心里总是不愿意甘于平静，再者普通人家也有公婆需要伺候，丈夫又不是能赚钱的人，日子过起来肯定紧巴巴的，我倒是知道有画舫的歌女，因为被一些商贩感动，跟画舫的干妈闹翻，赎身嫁给了那些普通人家，那样的日子……”

芸娘继续叹口气说：

“那样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幸福，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些男人赚的少，吃的简单，用的更是寒酸，我们画舫出身的人，从小虽然学习辛苦，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吃穿用度为了养出气质来，我们都是见过世面，吃用惯了的，那些画舫的女人怎么能受得了粗茶淡饭，便是受得了，可是日复一日的，在婆家受气，之前对自己那么温柔体贴的男人，忽然翻脸无情，职责自己空着手嫁进来，甚至还让男人家里花了赎身的钱，这时间久了，我还见过有些出嫁的女子，又被休掉的，其实这样的还算是幸运了……”

芸娘想起那些人遇到的事情，无奈的说道：

“最可怜的是另一种，那个人家只是哄骗她的，等她真的嫁过去，那家里的人便会百般逼迫，最后逼得那女子又不得出出来卖场为生，钱也都会被夫家的人拿走……可怜可叹啊……”

说完芸娘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她看了看杜小红头上的发簪，笑着说：

“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姑娘又容貌出众，我只怕姑娘去了，那不好当下便被人看中求亲呢。”

杜小红被说的脸都红了，“芸娘你说什么胡说啊，我们这些女眷肯定是在后院待着，哪里就能见到前面的男客人呢，你想太多了。”

“白家的宴会可不是那样的，普通大户人家肯定是男客女眷分开的，就连吃饭的桌子也不一样，都是前面男客人用餐，后院女眷在房间里用餐，中间还有婆子丫鬟看着，绝对不能乱了规矩，可是这次白家的宴会，奇就奇在这里，男客跟女眷都是从一个门进去，然后在前面见过白家主事的当家人后，再寒暄几句，这才分开，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男客跟女眷多少都要碰面，看到对方了，所以那个闺秀才特意打扮。而且这样的场合，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样，也不算是失礼。”

杜小红这才说：

“那也只是很短的时间，我去了，说两句就赶紧去后院了，未必有什么公子哥会看到我，所以安心了。”

“那可未必，你要知道，那白家公子肯定是陪着当家人的，他就在旁边呢，不管来的客人是谁，他都是第一个看到的，你就算能躲的了别的男客，可是这个白家公子却是避不开的。”

杜小红笑了，“怪不得这次都说是白家公子相亲的宴会呢，原来是这样来的，这个白家也真是厉害，竟然让全城的贵女都过去在面前走一走，偏偏那些贵女还上赶着。”

杜小红叹了口气说：

“没想到我也跟货架上的货似的，要在人家的称上过过了。”

一边的杜大姐赶紧的说

“这孩子又在乱说话，什么过称啊，不过是过去见见人，长长见识，这也是难得的机会，这头发梳的真好……”

杜大姐是很好的人，见芸娘手艺不错，忙掏出一个簪子说：

“辛苦芸娘跑一趟，这个就算是给你的礼物。”

芸娘忙推开说：

“杜夫人，您可别笑话我了，我能来过给掌柜的梳头，我正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巴结掌柜的呢，哪里还要你的谢礼，若是杜夫人喜欢，回头我也给杜夫人多梳头便是了，还有，你家这样的院子看着就好看，我闹不好以后还会多打扰呢。”

杜小红忙对她姐说：

“姐姐，你也听到芸娘的话了，你别为难她了，你把簪子收起来吧，咱们之间也不需要这样客气。”

杜大姐这才把簪子放下，随后搀扶着杜小红起身说：

“准备了这么久，咱们赶紧过去吧，可千万别耽搁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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