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耳边风声正正,浮生抓住旃檀的袖子迅速落下去,旁边景物飞速变化,最后在一片冰雪中,模糊光影中传来灵均熟悉的声音,“回来了!”
两人齐齐落下,旃檀稳住身形,伸手扶了扶没有站稳的浮生。
千里潭处,灵均支出一个十来高的水柱子,见到两人出来,收了法术和与和舟站在潭边,望着冰雪里的落下的两个人,“这什么情况?”和舟淡淡道:“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说什么鬼话?”灵均过去,走过去十分自然站到两人中间,“哎呀呀,我们都在潭边守了好几天了,你们终于出来了。”
浮生这才回过神,放开旃檀的袖子。
灵均将她转了一个圈,像是放了心,“还好这一次没有竖着掉进去,横着出来。”
浮生看着旃檀,一边不忘搭话,“我还不是因为救你才被风浓诓来了。”
“师兄!”突然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原来池子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子,一身白衣,眉眼温柔,手中握着一把银色拂尘,在身后的冰山衬托下,像是一朵莲花。
旃檀看过去,“妙玄。”
浮生愣愣看着雪地的女子轻盈漫步走过来,“我近日正好来南冥讲经,听灵均上神说你被困住了,我有些担心。”
旃檀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温柔:“我无事。”
妙玄又朝着浮生看了看,弯起嘴角,“你是浮生?”浮生点点头。
“早些时候倒是听过你的名字,今日才有幸见得你一面。”话语温柔无端端让人觉得温和亲近。
这个妙玄让浮生记忆很深刻,最深刻的原因是她叫着那声师兄,旃檀看到她时候的难得的温柔目光。
她对妙玄信使很感兴趣,再次热心讨教了活久见的灵均,“妙玄信使是什么来历?”灵均淡淡道:“本是九重天上王母家的侄女,从小就在灵山听课讲经。不过你也不需要多去理会,倒是你,你要是再晚回来一天,你就错过灼礼了。”
“啊,这事我都给忘了。”浮生拍了拍脑门,“那还有多久?”
灵均淡淡看她一眼,:“还有一天,白术近日找你找了好久了,我觉得你是不是要去挽救一下。还有你可不能把风浓给供出去。”
浮生不可置信,愤愤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她把我推进千里潭了耶。我要不是为”
灵均脸上挂上笑意:“你就先忍忍,毕竟风浓出了事,那寒魄就拿不出来了。”
浮生忽然记起了什么“妙玄使者好像那日在潭边救过我的人?”她依稀记得那时候在千里潭是有一个白衣女子伤了黑龙救他一命来着。
灵均笑了笑“穿白衣服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不一定个个都是助人为乐的习惯,你确定是她?”
两人说着已经回到了院子,许久没有回来,那棵槐树已经开始长绿叶,一点一点嫩绿爬在枝头。一阵凉风忽然吹来。
灵均刚踏入院子,忽然顿了顿,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向和舟的房间,“多了一位稀客。”
隔壁院子,忽然墙头跃下一个白色身影,声音清脆:“我说小河,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和舟走过去收回画,有些头疼:“殿下你又上哪里摘来的这么多果子。”
白衣少女拿着小篮子,“南冥有好多好吃的,你居然不告诉我。”说着吃了一口果子,忽然瞄到院外正回来的浮生,有些呆愣,“那人是谁?”
穿青衣披着黑发这样的造型在她看来多半是千里潭下五夏城的流行趋势,但是能把不管什么色儿的衣服,都能穿出一派端庄的人,她只见过一个,那个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她就能认出。那个人也不可能再出现。
她眯眯眼,看着站在槐树下的人,有些出神:她谁?
和舟看过去,声音淡淡:“殿下你上次在千里潭遇上的人。招摇女君,浮生。”
02
浮生回来一直在屋子里找,她先换了身衣服,去白术处显了个身。一些日子不见,进了白术的宫殿中,白术有些憔悴,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在烛光下盯着一幅画像。
宫人迈着急切的小碎步进去通报:“王上,北洛画师回来了。”
白术像是不可置信,转过头来见着她,暗淡的眸子里燃起光亮,良久,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声音颤抖,“北洛画师……你回来了。”
浮生心里想:要不是你妹差点害死我,我……但是她脸上却从容不破的摆出愧疚之色“家中老母亲卧病不起,小仙当日实在是担忧着,是以没有来得及通报王上,请王上责罚。”
良久,一双大手将浮生扶起来:“只要你无事便好。”浮生抖了抖,“劳王上挂念,王上若水无事,小仙先行告退了。”
“北洛,”说着刚走出几步,身后白术突然叫住她。她回头“王上还有何事。”
白术像是下定论决心,鼓起勇气开口,刚毅的脸上十分慎重:“北洛画师可已有妻室?”浮生愣愣摇了摇头。
白术像是受到了鼓舞,严肃道:“这事本王也考虑了很久,实在是……但与其逃避,不如坦诚面对。”白术抬眼看着浮生,目光柔软:“我心悦北洛画师已久!”
浮生腿有些软,她有些飘忽。虽然她早就察觉了白术的一些心思。但是不知道会发展的这么快。但是看着当时愣住的浮生。白术觉得自己太突然了些,并善解人意的说“我知道这也太突然了些,我给你时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浮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屋子的,她回来喝了两杯凉茶还是不安。“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告诉白术,我是个女的。”
灵均十分逍遥:“你若是拒绝他,他会疯掉,你要是告诉他你是个女人,他会把你杀掉。”浮生不解:“为什么?”
灵均摇了摇扇子“你拒绝他,只能说明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但是他若知晓你是个女人,那就是欺骗,是关于自尊与人权道德的问题。”
“啊?”浮生懵了。
灵均敲了敲她脑袋,“你想,他好不容易战胜自己的内心踏出断袖这一步,他做好了准备,你却告诉他你是个女的。这无疑是,你去买了一块糕点,你以为是你喜欢的栗子味儿的,但是老板却告诉你只有个绿豆味儿的,你终于勉为其难努力接受并喜欢上了绿豆味儿,掰开一看,却是个栗子味儿。换做是你,你怎么做?”
浮生比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灵均满意点点头。
尽管心里被白术缠的乱,但是浮生还是记挂这旃檀的伤,她想着不知道灵均可否给他一些灵力,她一路思忖着,带着以前灵均给的疗伤药分花拂柳而来。
一入院中,远远瞧着打了绿芽的树下,一袭白衣的女子在给这旃檀上药,娴熟细致的手法与她当日的笨拙慌乱完全不一样。
她更在意的是,旃檀就那么自然地撩着袖子给她看着伤口。
女子还细致地白色纱布上还打了一个蝴蝶结。声音温柔淡然“师兄这手也太严重了,若不是我随身带着药,可就麻烦了。”
她在外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妙玄眼尖瞧着了她:“浮生仙君?”
浮生愣了愣,走进去“我原本是来送药的,我适才找灵均要了一瓶……”一旁的妙玄笑了笑,“仙君不必太过挂念师兄的伤势,我带了灵山的丹药,用上几日就已经无碍了。”
浮生站在树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旃檀身前的案上放着一盏香炉,妙玄自然揭开香炉,手上文静草抖落下去,轻声盖上,忽然香灰抖落,她白皙的手上多了一个大红泡,她淡然拿袖子遮住,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却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旃檀皱了皱眉:“回去涂点药膏吧。”
妙玄眼里是温和的笑意:“小伤而已算不得了什么。”
浮生看了一眼旃檀又看着妙玄,两人讲话如此自然而来,浮生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而且这个妙玄,心若莲花。她忽然有些哀伤。
她在旃檀面前不是这里受伤了就是那里受伤了,十分脆弱虽然她也不想。但是她每次就是这样。总在最狼狈的时候让旃檀见到她。
她以前没觉得什么,可是看着妙玄,她有些担忧起来,旃檀不喜欢柔弱的女子。
她看的出神,旃檀忽然抬头看她“你不是来给我送药的么?”
她回过神,把青色药瓶收回袖子中,摇摇头:“我这药太普通了些,对你的伤没有什么用处。”
一时间有些寂静,旃檀开口“你刚才去找白术了。”
浮生点点头“嗯。那个既然你无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她转身离开。旃檀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站起身来。
“浮生仙君留步。”妙玄突然叫住她,妙玄走过来:“一同走吧。”
两人一同离开,浮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保持沉默。倒是妙玄先打破了沉默“听说师兄给你了一卷术法书,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这上面很多法术都是我注解的呢。
浮生颤了颤,“你写的?”
妙玄笑的和煦如三月春风,“妙玄半个弟子,我自小体弱,送去灵山修养罢了。那个时候,师兄大我许多但是却十分照顾我……”她笑了笑“师父讲的东西太难记了些,当时师兄担心我记不住,所以随手写了这卷,你如今看的如何?”
浮生点头道谢:“写的很是仔细。”妙玄嗯了一声。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很疑惑,师兄为什么对你不同?”
浮生抬眼:“什么?”
妙玄看她一眼,理了掉入手中拂尘上的一枚树叶,眼里仿佛洞悉一切,“你不是想要知道师兄为何这样对你吗。有些事师兄心善瞒着你,但是见着你这样被瞒着,我实在是有些看不过下去。”
瞧着她的茫然,妙玄皱眉头,有些不忍说出来:“你以前只是个凡人,因为你的死死纠缠,师兄差点被妖怪害了,也是因为你,师兄差点被师父夺取神身。”
妙玄眼中带着悲悯的神情“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也算不了什么,但是师兄见不得你在堕落下去,偶然见到你才过来帮你,度化你,你知道的,他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佛了,与你只不过是负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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