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羽跟断翅战的难舍难分,两人各处大小伤口皆无数,栩羽知道妖主已走,也完全分不出声来哀痛,心中痛苦全化作力量。
断翅倒是得意洋洋,士气大涨,“别挣扎了,接下来就是我称王了!”边说边将栩羽的手腕往反方向压。
刚刚栩羽看准时机将四面刃朝他刺过去,断翅动作快压制住他的手,这会刃尖已经慢慢的转向自己的胸口了,栩羽恶狠狠的说:“你办不到的,你一定要死!”栩羽说这些话不光是威吓断翅,也是也自己鼓气。
但是断翅很快占了先机,刃尖已经对准了栩羽自己的心脏,已经挨到了衣服。
银月离魂了一会,总算回神,知晓也接受了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真的走了,忍着皮肉之痛,忍着锥心刺骨温柔缓慢的将妖主的尸体平放下来,最后压低身子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银月勉强给自己腰腹的伤口止了痛,捂着伤口重新站了起来。从来没有在银月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凌厉决绝的神色,仿佛滔天仇恨,马上就要决堤泄洪。
见栩羽已经有些吃力了,银月双手合十聚出一股万年冰川寒冷之力,所有的雪都被吹起,四周全是冰霜,飞雪如同一个个刀片被冷风刮了起来,毫不吝啬的朝着断翅的方向涌去。
栩羽也无可避免是被割伤几道,这般寒冷他心里便知是银月,好在银月关键时刻出手,那断翅分了神,栩羽手腕转正重新对准断翅。
但是栩羽发现,银月很奇怪,他的法术越来越疯狂,自己的手都被冻僵,生出青黑色的冻伤,眼前断翅的脸也是。
栩羽无法回头,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跟断翅一起变成一座冰雕,他余光瞟见馨儿那边也不乐观,那边三人随时都会被冻死之险,他开口叫银月上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大,几乎都变成了听不清内容含糊的嚎叫。
银月因为妖主的死,打击太甚,浑身法术失控,全是杀气,栩羽没有放弃的一直唤他,总算听到了,只不过在银月的耳朵里,他听见的是妖主的声音。
我应该多叫叫你名字的……
银月眼睛闪了闪,算是清醒了,“栩羽!”他马上收手,控制住混乱的法术。
雪停了,风止了,断翅属火自然恢复得比栩羽快很多,马上又开始夺四面刃,试图将自己跟栩羽分开来。
栩羽瞧见断翅开始活动心里又气又急,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捅到断翅的心脏里了,自己手还是僵的,他猛生一计,“银月!推我!”
断翅瞳孔一阵,银月已经到了跟前,使出全力往栩羽背上一推,刹那间整个四面刃全部刺进断翅的胸腔,穿过整颗心脏,断翅张着嘴发出最后一声嘶哑的哀鸣,那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黯淡下来了。
银月还扑在栩羽背上完全不知道情形,栩羽颤抖得松开手,亲眼断翅在他眼前倒下,先前一直的耳鸣也安静了,栩羽吐出一口浊血,同时断翅应声落地,毫无起伏。
银月知道结束了,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死了,死了吧……?”
栩羽勾着身子,发出类似冷笑声的叹息,他好像还在梦里,眼底下断翅的尸体淌着血,一动不动,四面刃在太阳光下夺目刺眼,眼前这只凤凰垂下了睫毛,那嘴唇还是火红色。四周的火焰还是各处乱窜,酒肆几乎烧没了,馨儿爱是七里香也就剩黑炭残骸。
其实才过去一天,栩羽觉得这一天漫长得像一生。
他扬起头跟银月说话,边说边转过身来,眼再看银月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心情,要不是他周身酸疼伤口太多,无法再抬起双臂,他一定会扑过去抱住银月的,:“银月,你还能不能再下一场雪,这场火该灭了……”
银月摇摇头,自嘲得笑到,“你觉得呢?就让它烧吧!天会下雨的。”银月也是精疲力尽了,他腰上传来巨痛,自己是法术失灵了,他现在连吸一口气都要冒冷汗。
“银月,茶茶喜欢你,他就是不承认。”
两个人这下都僵在原地,不愿在动弹一下,除了嘴,“呵,他要是自己说出来了,我就把他吃了,哼……死要面子。”银月非常缓慢的呼吸了几下,“喂,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你跟那家伙认识那么久了,我刚认识就芳心暗许了。”
栩羽又听到银月标志性的语气,有些干涩的笑出声来,“对啊,他应该最喜欢我,不是吗?”
“不知道酒还有没有,那丫头醒了记得把我的山柰补……”
话音未完,栩羽猛得喷出一大口血,眼睛也是血红,他的脸一瞬间沉了下去,银月视线往下移,只见胸口腹部穿透了数根尖锐的白骨。银月不可置信说不出话来,这森森白骨来自断翅剩下的那半边骨翅,这是断翅最后的怨念。
银月本能抬手去抓只有一把空气,栩羽已经重重的倒在了断翅的尸体上,这会,真的是尸体了。
断翅的嘴角保持着刚刚上扬过的弧度,定格如此。
银月随即倒下,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哭得泪腺干涸,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真得下雨了,憋了一场大雨啊,银月被大雨砸醒,艰难的睁开眼睛,身体过来好久才有知觉,强撑这爬了起来。他们还是保持着先前的模样,银月不动狠狠得淋了这一场雨,满目疮痍。也不知躺了几天,身上的伤口靠着仙体的自愈略有好转。
可是地上的淤泥似乎流进了他的脑子里,使其显得特别迟钝,需要大雨好好冲刷一下。
雨过天晴,有彩虹……
银月移步到馨儿的方向,探了探脉搏,低声说了句,“还活着……那家伙给你的东西还有点用。”又看了看花醉云雀,花醉自身长出的血藤蔓包裹成一个球将自己与云雀都圈到了里面,被雨水一冲刷,一地血红。
银月觉得好像不容乐观,心中不安,眉头又紧了,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花醉的藤蔓,好像敲了门,然后门开了。
所有藤蔓垂落舒展开来,露出完好无损的云雀,银月马上探脉确定云雀活着,周身半分伤都没有,花醉护得好呀!
只不过花醉不太好,他一直保持着跪姿,藤蔓落下他也一动不动,胸口没有起伏,银月抓住他僵硬的手腕,这次握了很久,“奇怪,倒是是有还是没有,生还是死?”
银月探到花醉的脉搏非常奇怪,几乎没有,却又能感知到。像是从黑暗的深渊浮上来的一阵风,难以捕捉却真的存在。
马上他就明白了,花醉在他眼前化成了一株紫黑的小草,形状如韭,长叶有细齿,叶下隐约可见并蒂花苞,这会这棵小草看上去像是被连根拔起丢在烈日下爆晒过一般,软踏踏的。
“唉……还得种你。”说完银月拾起花醉之草藏进袖兜里。
反正两个姑娘性命无虞,银月又折返回断翅和栩羽身边,栩羽身上被冲刷得很干净了,银月将二人挪开,都原地葬了,填好土没有立碑。
“栩羽啊,哎呦,那家伙最喜欢的是你,肯定是你,我比不过的。那丫头醒了我该怎么跟她说,我最不会哄她了,你知道的,我一开口就惹她发脾气。”银月自言自语着,“断翅,瞬息浮生,薄命如斯,幸好,幸好,那丫头没爱上你。”
半晌,银月走到妖主身边,其实妖主的葬坑已经挖好,在栩羽旁边,可是他舍不得。他将妖主抱起来捧在自己怀里,在葬坑边坐下,妖主的脸就贴着他的心口。
银月仔仔细细的吧他的脸擦干净,还有每一个手指,“茶茶,不,妖主哥哥,你说你,你太瘦了,怎么撑起地界啊,你跟我撒个娇啊,我就陪着你,如果有幸,你能过了忘泉入了轮回,还能栽到我手里,我一定把你拴死在我身上,你什么都不必背负,我来养……”
东升日落,银月还是没舍得放手,冰凉的尸体在他怀里都抱出了温度,终于他下定决心了,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小心的将妖主放入了葬坑,填土之前,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一路从妖主的发际滴到腹部。
相传将自己的血这般滴到到已死挚爱的身上,如果能能轮回,来生便会带着他的气息,他就能靠着这气息寻到他。这只是个传说,真实与否,让银月自己来证实吧,此刻他只不过给自己种下一颗安慰期许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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