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二月初五的清晨。明军三千名铁骑在西安城外列阵,他们身后,西安城门户洞开,没有任何的遮挡。似乎只要是干掉了这三千骑兵,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张献忠看了很久,都没有明白为什么西安城内的明军会做出这样一个看似不太正常的反应,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是大西军拼命的攻城,架云梯,射冷箭,战损比仍然是居高不下的。而且阵亡人数最多的总是大西军。
虽然那个大棉被裹着火药是什么原理张献忠弄不清楚,但是他最清楚的是那个山寨版燃烧瓶的威力了,这东西无论是扔到哪里,哪里就是死伤一大片,就会有很多的大西军葬身在火海之中。
可是明军为什么一反常态,难道是他们城内已经没有棉被了吗,这不应该啊。
想了很长时间,张献忠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这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既然是挑衅,那就不能接受了。凭啥挑衅我,我好歹是大西王啊。
愤怒之下的张献忠,已经不再存在理智,他马上发动了对凌云所部的攻击,他带着一万骑兵开始了他的冲击。但是他不得不发现,眼前的这三千明军,却是不能逾越的一道高压线。
一万名骑兵的排头部分像是庄稼一样在明军的人墙面前被割倒,张献忠连续发动的多次攻击,都最终铩羽而归。一个时辰过去了,西安城仍然门户大开,但是大西军的部队已经基本上相信,他们是没有办法jinru这个门内的。
一个时辰,是现在的两个小时。时间就这样的一分一秒的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每一分钟都是血肉横飞的场景。但是总的来说,明军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终于,张献忠忍不住了,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道高压线已经真正的触动了他内心最敏感的神经。他做出了可能是一生中最为后悔的选择,退兵。
一声令下之后,大西军开始了总退却,按照他们的惯例,也仍然是没有带走他们的阵亡士兵的尸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下来收殓尸体的话,很可能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战后清点,大西军阵亡人数在八百人以上,而明军的伤亡总人数九十四人。但是他们却用实际的数字证明了一点,就算是面对面的刺刀见红,他们也是不怕的,根本就不会认怂。
在骑兵的掩护下,李麻花和马成国带着后勤兵迅速的打扫了战场。
此战共缴获战马七百零三匹,其中有六十多匹战马已经带伤严重了,成了盘中餐。其他的战马倒是被利用了起来,有了这些战马和装备,凌云忽然想到,把骑兵的队伍再扩充五百人。
至于这些大西军阵亡士兵的尸体,李麻花本来还打算按照老规矩去当肥料的。不过凌云却说:“非战之罪,他们死在冲锋的路上,也算是有种的汉子,和我们的士兵一起埋葬吧。”
李麻花看凌云的眼神有点诧异,心说怎么这个杀人如麻的人,此刻竟然起来了菩萨心肠了。
刚刚回到城内,却听说了秦王殿下在巡抚衙门等候了。
秦王朱伯樉在收了那样的奇耻大辱之后,心中的怒气实在是无法平息的,在伤势略微的平复了一些之后,他来到了巡抚衙门,准备找点事情做。
这一次他没有空着手来,除了一身亲王的装扮之外,还特意带来了皇帝御赐的金册银宝。以及二百名王府护卫。全副亲王的仪仗,后面的士兵们也都武装到了牙齿。
现在的巡抚衙门仅留了两名官员处理日常的事务,孙传庭并没有在衙门里面待着。
巡抚衙门里面只留了一名参政和一名知事,参政是正四品,知事是正五品。这两位的品级如果处理一些日常的民事纠纷案子的话,应该也是问题不大的。
从张献忠开始发起进攻之后,孙传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城头上面打地铺,很少回到衙门中去。
这时候,巡抚衙门的校尉看到秦王的仪仗过来,竟然还带了兵,马上就通报了府内的两位留守官员。两名官员自然是不敢怠慢,就把秦王给迎了进去。
朱伯樉也已经顾不上龙子凤孙的派头了,进了门就只剩下了骂街了。顺便还摔了几个茶碗。
像是参政、知事这样的官员,自然是没有办法和秦王对话的,他们只好一面陪着笑脸,一面去通报了孙传庭。
孙传庭得到消息,马上就往回赶。凌云这个时候也已经结束了战斗,换上了官服,打马前往巡抚衙门。
他们是这西安城里最高的军政长官,都是正三品。一个是陕西的巡抚,一个是兵部是侍郎。
两人在巡抚衙门门前遇到,孙传庭小声的说:“他是找我来的,我是巡抚,你犯不上跟着我趟这个浑水。”
凌云也同样的小声说道:“治这样的混不吝,您这样的君子不行,得我这样的痞子才行。我是遇到好人是好人,遇到垃圾我就是清洁工。像这位秦王殿下,就该给他一扫帚。”
虽然孙传庭满脑子都是忠君思想,但也不糊涂,他也知道秦王是在为大明的统治在挖坟,可是他却不会像凌云那样,直接说这位殿下是垃圾。哪怕他心中的愤怒再大,他也想走正常的渠道去解决。
而凌云之所以赶过来,就是怕孙传庭再吃这样的亏,因为有些人是根本不跟你讲道理的,你和不讲道理的人去讲道理,那就是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非得往里跳。
两人进了衙门,秦王已经在花厅等候了。知事刘远出来看到孙传庭和凌云,如蒙大赦一般,低声说道:“二位大人可算是回来了,秦王带来了二百名护卫,已经接管了巡抚衙门的防务。而且还在里面大发雷霆。”
凌云却大声吼道:“你这是怎么当的差,简直是废物,这巡抚衙门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家的一省最高公署,那秦王再是亲王至尊,也没有权力接管巡抚衙门的防务,难道他要揭竿而起,造反不成吗。”
知事刘远心说:“你倒是这样说,我一个小小的五品官,那边还有一个四品官,加起来不够一盘凉菜的。如果当时不同意的话,很可能刚才就被秦王砍了,还能轮到活着给你训。”
但是无论是秦王,还是眼前的孙传庭和凌云,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凌云虽然不是他的直接上司,却是钦差,还是朝廷的卿贰。训几句就训几句吧,也不少块肉,认栽就是了。
这话其实凌云就是说过屋内的秦王听的,先入为主把这个帽子给扣下。一个亲王,没事带兵来巡抚衙门闹事,这帽子还是扣的一点不冤枉。
不过孙传庭这个巡抚可不是吃干饭的,他手底下有兵,还是战斗力极强的兵。别说二百人jinru他的巡抚衙门,就算是来两千人,该放倒的还是要放倒。
有时候,给人安插一个罪名才好办事。凌云不会黑别人,但这个秦王的无耻程度,的确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两人jinru屋内之后,秦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孙传庭和凌云向上施礼,分别报出了职名。然后垂手立在两旁。在正常的说事之前,还是多少要给王爷一点面子的。
不过秦王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要面子的,他是为了找事的,甚至是为了报仇的。
他大声问道:“凌云,一向少见。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侍郎,竟然干诬告本王谋反,就你这般污蔑本王,我就能随时正法了你,你上眼看,这是皇上册封本王为秦王的金册银印,我是这西安城的藩王,是大明减天子一等的爵位,你知道吗?”。
凌云呵呵一笑说:“王爷到犯不上如此的气急败坏,不过也好教王爷得知,我凌云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皇上命我为西北招讨使,遇事有便宜行事之权,并随身赐我剑印,也在我大帐之内,王爷可否要参拜圣旨?”。
当王爷遇到皇上的权威的时候,气焰当时就矮了半截,就算是朱伯樉再嚣张跋扈,首先他也不傻,不会拿着自己去碰皇帝。凌云故意搬出来钦差大臣的身份,自然是一道最有利的护身符了。
朱伯樉的脑子运转了一下,马上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事就不说了,我今天来,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我的二百名卫士并不是接管了你的巡抚衙门,而是要暂时在你的巡抚衙门小歇,免得本王在此不明不白的遇害。”
孙传庭深深一躬到底,说道:“王爷这是说笑了,这巡抚衙门是朝廷的巡抚衙门,您是朝廷的秦王。您岂能在我这里遇害,那我岂不成了乱臣贼子。王爷,我这里军务多忙,外面张献忠部攻城甚急,连日来,我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如果王爷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还是先回去。等却敌之后,再去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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