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沿着死亡谷,继续往青城鬼门走。李长胜重伤不下火线,坚持在前方开道打头阵,扯开嗓门亮出了名号:“要命郎中,黑面阎王,劫财劫色,莫敢不从!”
左少阳听得龇牙咧嘴,牙疼痛不已。日啊,这口号真是威风凛凛,振奋人心。这十六个字短小精悍,将我这些年所干的坏事,全部都总结概括进去了,从长相性格到职业特长,再从兴趣爱好到理想抱负,简直无所不包。只要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所指的人渣,人黑心更黑,说的就是我。
他望着李长胜振臂高呼的背影,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恼火道:“李兄也太不像话了,什么劫财劫色,喊得这么大声,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这不是要成心毁我清白吗?大家都知道,我生性腼腆,憨厚老实,虽说一生辛勤,采花无数,但实际上是一个外表放荡,内心高尚的人,一向都是只动口,不动手的。”
左大哥这哪里是在埋怨别人,分明是在变着法子夸赞自己。妙玉小尼姑见他耷拉着脑袋,神情蔫答答的样子,差点笑岔了气,她耳根上显出一抹粉红,温柔地靠近了左少阳,伸手掐着他腰间嫩肉,轻轻一拧。
“哎哟哟……”左少阳痛呼一声,顿时满头冷汗。小尼姑自学成才,掐人这招用得神出鬼没,越来越精于此道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哇!
酋龙在二人身后看得真切,瞧见左少阳吃瘪,幸灾乐祸地咧开嘴巴,嘿嘿直乐,笑得无比的猥琐和暧昧。
小尼姑被前辈高人抓了个现行,急忙缩回了手。脸色绯红似血,弯弯的柳眉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明亮的眸子里隐隐露出几分羞窘,牵着白冠黑猿躲开了几步。
左少阳看得呆了呆,口水滴答,眼放绿光,回头瞪了酋龙一眼。这老鬼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看他的笑容就知道这老家伙心里想得龌龊,将小尼姑都吓跑了。男女之间打打闹闹,原本是增近感情的好事情,纯纯洁洁,简简单单,让你这么婬荡一笑,竟然千回百转,曲径通幽,婬才啊!
金童玉女自知罪孽深重,夫妻二人远远地落在后面,不敢在左少阳面前乱晃。金童让李长胜收拾了一顿,幼小的心灵深受打击,抱着玉女的脖子,躲在老婆怀里寻找安慰。
左少阳自幼缺少母爱,突然有点羡慕这对小夫大妻,好像觉得被人抱着也挺不错。不过再看看玉女那一百八十斤重的魁梧身材,玩女上式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被活活压死,他马上了断了念想。虽然我有天下第一多情种的潜质,什么花样都想探索尝试一下,但是把小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还是算了吧。
“老大,老大……”李长胜大叫着奔了回来,惊慌失措道:“前面死了好多人!”
“死人有什么奇怪的?”左少阳这些天见过无数的人,像是蝼蚁一般死于非命,神经都有些麻木了,没心没肺笑道:“那么多人在这鬼地方打打杀杀,劫财的劫财,劫色的劫色,每天都会死很多人。进来的各派弟子,能活着出去十之一二,已经是死里逃生,祖上积德了。”
李长胜气喘如牛,急急摆手道:“不是啊,那些人死得有些蹊跷,死态安详,栩栩如生,看似被沼泽瘴气所杀,身上却又带有不少伤痕。”
“哦?”左少阳也觉得有些奇怪了,笑道:“那我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前方的沙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各门各派的弟子,着装不一,姿势各异,尸体摆满了死亡谷。
“哇,这么多人,飞来横财啊,这下我们大发了。”左少阳惊呼一声,奸商本色一览无余,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搜身,把他们身上的宝物,统统找出来带走。”
老大不愧是出了名的人黑心更黑啊,还真是百无禁忌,死人财都发得这么高兴,也不怕沾染了晦气。李长胜听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依你看,这些人怎么死得这么奇怪?”
“这还用想吗?”左少阳指了指现场凌乱的脚印,还有这些人手中握着的刀剑,胸有成竹正色道:“根据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两伙人在山谷里火拼,瞧见这两人没有?一刀一剑,都捅进了对方的身体,这招叫做同归于尽,没有必死的决心和极大的勇气,一般人是根本使不出来的。就现场的情况推测,他们正在奋力拼搏,血战到底,没注意到漫山遍野的沼泽瘴气,从茫茫阴中中流淌下来,无声无息涌入死亡谷,瞬间就将他们全部淹没。死亡突然来临,他们想逃为时已晚,统统窒息死亡,所以脸上才会仍然保持着死前的音容笑貌,四个字的评语,栩栩如生。”
“有理,有理,老大聪明绝顶,观察入微,佩服,佩服。”李长胜抱拳哈哈一笑,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的武功虽不算太高,但身上本事层出不穷,遇弱不弱,遇强更强,高深莫测,叫人难以琢磨,自从跟了他之后,顺风顺水,无往不利,一切苦难都不复存在,天降横财也能往头上掉,让他对左少阳产生了绝对信任和盲目崇拜。
“李兄,做人要诚恳,夸我的时候,麻烦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么嬉皮笑脸,一点诚意都没有,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你在损我呢。”左少阳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少废话,机会难得,快动手抢宝贝。人又不是你杀的,该抢的抢,该拿的拿,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这可能是上天可怜我们太穷,赐给我们一笔大大的横财。正所谓,天降横财于斯人,必先弯腰捡起来……”
“老大出口成章,真有学问!”李长胜摸着屁股跳开几步,招呼金童玉女过来帮忙,满脸喜气哈哈笑道:“平时拦道打劫别人,哪次不是刀剑相向,拼得精疲力竭?来这鬼地方二十多日,就数今天抢劫最为轻松,我那绝世无双的岷山剑法还未出手,就没有一个站着喘气的了,可以白捡这么多的好东西。”
少在我面前再提岷山剑法,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差点就将金童的脚趾头砍掉,还有脸在这里吹!左少阳对这家伙甚是鄙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转向金童喝道:“嘿,小子,不要装死了,要发财就手脚麻利点。”
金童一看有财可发,一下子从玉女怀抱里跳下来,老婆也不要了。在死人堆里左翻右找,抢得十分欢快,表现得比谁都积极。
妙玉小尼姑得了一株极品九瓣九阳草,宗门任务圆满完成,对其他东西并不贪心。见左少阳站在原地不动手,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奇道:“左大哥,你对这些东西好像都不太在意啊?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有这眉目如画的小尼姑常伴身边,烦恼瞬时少了许多,左少阳嘿嘿一笑,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你左大哥品德高尚,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
我呸,你这见钱眼开的家伙,胆大心黑,也好意思说自己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小尼姑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吗?要是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你跑得肯定比谁都快。
我说实话,怎么就没有人相信了呢?左少阳无耻惯了,脸皮也不红一下,眼见骗不过冰雪聪明的小尼姑,心里却很郁闷,无奈苦笑道:“幽冥鬼域里所出产的天材地宝,与外界截然不同,见光即化为黑烟,很难保存,即使有特制的玉盒保护,出了青城鬼门却也只能保存三五日。我虽然医术惊人,所学的药谱上,却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等我研究出它们的用途,黄花菜都凉了。唉,这回进青城鬼门,完全是在舍命陪你,其他别无所求。师太,老衲的一番情谊,天地可鉴,你来摸摸,能否感受到我这颗炙热跳动的心?”
哎呀,好端端的,你把我的手拉进你怀里乱摸什么啊?酋龙前辈在旁看着呢!小尼姑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脸上飞起了鲜艳的红霞,我掐!
“嗷!”左少阳又惨叫起来。
李长胜带着金童玉女扫荡了一番,每个人的背上又多了一个鼓鼓的包袱。人逢喜事精神爽,三人一起动手翻,一起打扫战场,竟然结出了战斗友谊,又握手言和,有说有笑。
“完事了就走吧!”左少阳微笑着挥挥手,受他们喜气影响,自己也满面春风。他害怕李长胜又喊口号,自己先唱起了沧澜小曲,一路高歌:“太阳出来爬山坡,我把妹妹衣服脱……”
这唱的是什么小曲啊?真低俗下流!小尼姑听得直打寒噤,捂住了耳朵,悄悄落后几步,和玉女挨在一起,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金童肩上扛着个大大的包袱,像只乌龟一样伸出头来,朝左少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李长胜道:“李兄,老大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唱小曲的水平,实在有待提高啊,听得我这身上的鳮皮疙瘩,哗哗直往下掉。”
“金兄,能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听听小曲,也别有一番风味,你就知足吧。”李长胜笑嘻嘻道:“以老大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性格,不找你要银子,已经很难得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老大这声音跟驴叫似的,恕我音律修养水平低,不能欣赏。听别人唱小曲要钱,听老大唱小曲要命啊!”
两人正编排着自家老大,左少阳却突然住了嘴,谷中瞬间变得一片寂静。他两眼严肃看着前方,侧着耳朵听了听。
金童被左少阳的歌声折磨了一路,长长舒了口气,惊喜道:“老天爷,老大终于唱累了,耳朵可以清静一会儿。”
“不要出声,有情况!”李长胜瞪了他一眼,心急火燎地跑到左少阳身边,紧张兮兮问道:“老大,你发现了什么?”
左少阳面色凝重,抬手指了指前面,疑惑道:“前方断魂崖中,有人在打斗。”
李长胜凝神闭气,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抬头诧异地看了左少阳两眼,心下惊骇莫名。这地方还末走出死亡谷,离断魂崖还有三四里路,隔着这么远还能听出动静,老大真是耳力超群啊!
酋龙脚不生尘疾行过来,笑道:“小子,你对五行之气的掌握运用能力,都快赶上我了。你说的没错,前面是有两伙人在打架,一方有五人,四人用剑,一人使刀。另一方有九人,刀剑各半。”
“厉害啊,竟然连双方人数,和所用兵器都能听出来。”左少阳钦佩地看着酋龙,惊道:“前辈,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掌握了五行之气任何一种的奥秘,就通过它的细微变化,察觉出传递过来的信息。我也是通过大地的震动,辨别出他们的人数和兵器。”酋龙谦虚地笑了笑,忽然神情一愣,奇道:“小子,莫非你不是通过幽冥黑火,知道前方有人打斗的?”
“这个……实不相瞒,我是用耳朵听出来的。”左少阳吞吞吐吐,腼腆道:“晚辈从小喜欢隔着墙偷听女人洗澡,熟能生巧,这耳力就练出来了。”
酋龙目瞪口呆,眼神怪异地盯着他瞧了又瞧,摇头叹气往前走去,气哼哼道:“卑鄙,下流,无耻,禽兽不如!我就说仙儿聪明伶俐,怎么就栽在了你这等江湖败类手里,原来你小子从小就是色狼。”
哇,话可要说清楚啊!我承认自卑鄙下流无耻,禽兽不如,但前辈你说我是色狼,就太污辱人了吧?左少阳心中委屈大叫,前辈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左少阳志向高远,宁做鳮头不做凤尾,我怎么会是色狼呢?要做也得做色魔嘛。
左少阳带着人马,跟在酋龙后,急急往断魂崖赶去。刚从崖后冒出头来,他就大吃一惊:“多尔泰?咦,老实师弟手里拿着柄剑干什么,要大开杀戒,还是自己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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