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余姚县城北的主街道上行驶着一辆漂亮的马车,驾车的马膘肥壮大,车轮涂成亮亮的朱红色,有黑色的车盖,还垂着厚厚的帘幕。随行的侍从也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簇新的官服,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车子里坐着的是武康军节度推官刘清泰。他刚赴宴归来,有些微醺,正闭了眼养神。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刘清泰高声喝问:“怎么回事。”侍从慌忙上前回禀说是马受了惊。
这时,一阵风吹过,车前的帘幕微微掀动。刘清泰透过缝隙看到前方立着一匹青色的骡子。骡子上坐着一个身形俏丽的红衣女子,窄袖襦裙,头戴帷帽,帽顶尖尖,宽宽的帽沿缀着黑色的面纱,下垂至颈部。
刘清泰看得心神摇荡。就听侍从呵斥了一声“回避!”那女子一拉缰绳,骑了骡子立在道路一旁。
马车又开始启动。路过红衣女子时,刘清泰忍不住又回望一眼。正好有风掀起她的面纱,隐隐约约是一个正值韶华的美貌女子。
所有相遇都不是偶然。
几天后,刘清泰的死讯惊动了长安城。
尸体躺在马车上,被极锋利的器物割去了头颅。时间发生在暮色时分,他晚宴归来赶往回府衙的路上。随行的侍从及所乘马匹都被一剑封喉。没有人看到刺客的影子。
骆玉很懊恼,道林已死,重上四明堂还是一无所获。现在又碰到更棘手的案子,堂堂的武康军节度推官、仇士良大人的义子竟然在大街上被人割掉了脑袋。他必须亲自护送灵柩回京,向仇大人复命。
………
日落西山,秋风萧瑟。蓟州的一家无名宿店。
店主上了年纪正垂着头打盹儿。一个店小二缩头缩脑搓着手,嘴里嘟囔说:“今年天怎么冷得这般早,还不到十月就这样冻人。”
店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人裹着寒风挤了进来。店小二习惯性起身迎上去,嘴里说着:“几位住店……”他看清楚来的是两个虎狼一样的公差立刻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里,一路把他们引进院子里。
院子里有两三间正房,还有东西几间厢房,牲口圈、厨房等,院子里还堆着些车辕轴轳。店小二把他们带到了西边一间屋里,点上灯打好水,出门时笑说:“先洗把脸,晚上几位要吃些什么?”
一个圆脸大胡子的公差转过头说:“打几钱烧酒,捡些好菜拿过来!”另一个瘦脸净面的忙使了眼色,大胡子笑说:“这天气喝点酒暖暖身子。”瘦子叹口气说:“咱兄弟走到这里眼看就快交差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不会,不会,就他这小鸡崽儿的样子。”大胡子说着朝角落里踢了一脚。
店小二偷瞄了一眼见角落里是一个蓬头垢面带着大木枷锁的男孩,心说真是作孽啊,忙掩上门退出去。
等到店小二再次来送饭菜时,两个公差把那孩子的刑具卸了下来。男孩看上去有十一二岁,文文弱弱,还有些大家子弟的习气。店小二大着胆子笑问说:“这么个孩子是犯了啥事到这苦寒之地?”“不该问的别问。”瘦子冷声说道。店小二见大胡子也瞪起眼睛,连忙退了出去。
两个公差打发了店小二就开始大吃大嚼起来。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吹得窗纸扑棱棱响。突然一阵风透过窗棂的缝隙挤进来,吹着桌子上的灯陷向一侧倒去。“小子,去把窗户关紧喽。”坐在桌角的男孩站起身去关窗户,一时没关住还被冻得瑟瑟发抖。
“哈哈”两个公差看了哈哈大笑:“小子,哪里像是金吾卫将军家的公子,一会儿我们兄弟赏你点儿酒肉吃,哈哈。”男孩默不作声,垂着头又缩回原来的角落里。
“就这点子酒……”大胡子把酒壶倒过来,用力晃晃还是没有落下一滴酒来,有些气恼。瘦子也觉得有些不尽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扑通一声,有人把房门撞开了。
两个公差抬头一看进来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儿,手里还握着一个酒壶。
“唉哟”老头转过脸拍了一下头说:“我怎么走错房间了呢!”他说着跌跌撞撞进到屋内。
“这些房间外面看上去都一样,里面也差不多啊。”他说着把酒壶随手放到桌子上,那酒香立刻在屋子里扩散开来。大胡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瘦子也感到肚内的酒虫蠕动起来。
“哦!”老头儿好像是刚看到两个公差笑道:“老子也是吃过公饭的人,两位怎么摊上这趟差事?从京城来的吧,这一路辛苦吧?”
他说着就要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大胡子忙按住老头儿的手说:“老爷子是明白人啊,坐下跟我们兄弟俩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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