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仍在飞奔。
花蔷薇的轻功比起任平生丝毫不落下风。
月愈来愈亮,风愈来愈急,雪愈来愈大。
忽然,花蔷薇掠上了一缕树梢,顿下了奔驰的身影,足尖轻点枝头,悠然转过身子,瞧着身后愈来愈近的任平生。
任平生也掠上丛梢枝,停了下来,盯着花蔷薇,冷笑道:“为何不再跑了,知晓自己绝逃不过?”
花蔷薇面色淡然,飞驰如此之久,也未出半滴汗水,未显丝毫疲惫。
她嫣然一笑,吃吃道:“你能对我穷追不舍,我委实高兴得很。”
任平生道:“我只是想做件事。”
花蔷薇道:“做件什么事?”目光如水,充满诱惑,娇声道:“难道是件男人都爱做的事么?”
任平生道:“男人爱不爱做我不晓得,至少是个女人便不爱做的。”
花蔷薇像是来了兴趣,咯咯笑道:“是个女人便不爱做的事?”
任平生道:“将脸刮得稀烂,女人爱不爱做?”
花蔷薇一怔,嘎声道:“你要将我的脸刮得稀烂?”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
任平生道:“你不相信?”
花蔷薇掩面叹息道:“你果真是个无情的人。”
任平生道:“对付你这种女人,无情是最好的法子。”
花蔷薇道:“我实在很伤心。”
任平生道:“你若伤心过度而死,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
花蔷薇道:“假若我不小心死了,谁给你化解五毒五味丹?”目光转动,嫣然道:“说起来,毒性也快要发作了。”兀自一叹,缓缓道:“我实在跑不过你。”
任平生道:“哦?”
花蔷薇随意道:“你莫看我满是轻松的模样,其实我的真力早已快用光了。”白了任平生一眼,说不尽的风情万种,抿嘴笑道:“不然我怎会停下来?”
任平生道:“看来你现在开心得很。”
花蔷薇道:“我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任平生道:“哦?”
花蔷薇微笑道:“像你这样的人死在我的手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我开心?”
任平生道:“看来你已经疯了。”
花蔷薇道:“疯了......”嫣然一笑,随口道:“这个世界本就是疯狂的,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
这时,月色透亮,似正绽放出最后的光芒,只是瞬间却又暗淡而下。
夜半已至。
月色渐渐隐没。
花蔷薇的脸色也显得极其阴沉。
她瞪大了眼盯着任平生。
任平生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为何没有反应?
他不是吃下五毒五味丹了么?
花蔷薇像是已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再也无法忍住,霍然开口道:“你......”
任平生道:“你很惊讶?”冷笑道:“你在害怕?”
花蔷薇莞尔一笑,拢了拢被汗水沾湿的秀发,说不出的妩媚,轻轻道:“五毒五味丹并非毒药,而是颗美味的糖哩,我只想逗逗你的,你还当真了么?”
任平生淡淡笑道:“你也放心,我也只是逗你的,待抓到你后,也绝不会将你的脸刮得稀烂。”
花蔷薇微笑道:“是么,真是太好......”脸色骤变,高喝道:“骇死神仙针!”袖口飞出数点白光,疾打任平生周身各处大穴。
任平生冷冷一笑,低喝道:“又来?”身子不退反进,对着“骇死神仙针”直冲而去。
花蔷薇足尖一动,如同月下仙子,身子向后飘然飞退,双眼仍瞬也不瞬地瞧着任平生。
任平生大喝道:“还逃?”双手换动,便想接住“骇死神仙针”,哪知还未碰上,便感到了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冻得手指已然发麻。
任平生心头一跳,猛地缩回了手,紧接着真力激荡,双足狂踏,身子飞撤,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骇死神仙针”,若哪怕慢上半丝,只怕也已中针了。
任平生深吸口气,勉强压住了内心的惊畏,额上早已泌出汗来。
这时,听得“笃笃笃笃”七八声响,“骇死神仙针”已尽数击上了几根树干。
突然,又闻无数“噼噼啪啪”响起。
任平生身子一震,快速转过眼去,借着淡淡月色,只见旁侧不远的几颗双手合抱的大树,竟已全部变得粉碎,散成堆堆木屑落在了地上。
任平生竟又遭了花蔷薇的道,没想这次竟真的是“骇死神仙针”!
若非他反应及时,委实已上天做了神仙。
任平生只觉愤怒至极,却又带着几分自责,论阴谋诡计,论狡猾奸诈,他着实斗不过花蔷薇。
他恐怕连任何一个江湖中人也斗不过。
任平生微微摇头,甩开心中杂念,又顾目四望,花蔷薇却早已消失无影了。
他微微咬牙,足下狠踩,便向着花蔷薇逃离的方向追去。
任平生自然不晓得花蔷薇的真力是否真的已快用尽,但任平生的真力却还充足得很,他相信自己定能追上花蔷薇。
任平生说他要刮花花蔷薇的脸,绝不是在开玩笑,也绝不是突发奇想。
他早已仔细思忖,对于花蔷薇这样的女人,唯有如此做,才能不让她继续害人。
任平生当然也想过,自己是否真的有些多管闲事。
如花蔷薇之言,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谎言,为何就会产生如此强烈、悲厉的反应?
一个巴掌永远也拍不响,任平生自然晓得这道理,若没有趋之若鹜的男人,花蔷薇也绝不会如此春风得意。
然而,男人往往会被她的外表迷惑、混乱,往往便忽略了她的狠辣、恶毒的心肠,甚至就算看清了她的心,却也会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
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如花蔷薇而言,这个世界本就是疯狂的,是他自己疯了?
他真的疯了么?
任平生不晓得。
“我疯了么?”
他问自己的心。
没有回应。
心不答他。
“我要如何做?”
他又问。
还是没有回答。
他的心像是死了。
他的心真的死了么?
不。
分明未死,反而很鲜活,尤其的鲜活。
任平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强健有力的心跳,似欢快得很,简直欢快得不得了,就像是只激昂猛进的高歌。
难道这便是答案?
任平生嘴角一翘,绕过重重木叶,踏过点点雪地,身形展动得愈加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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