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光与风之中的朝暮看起来有些单薄,有些脆弱,同时又强悍得不容忽视。
“古明。”朝暮垂眸低喃,灼灼的光将她精致的面容映亮,她的手指结成了特殊的手印,脚下的光晕像漩涡般绕着她围转,在空旷的地面一圈又一圈地旋转,范围越来越广,速度也越来越快,光也越来越强烈,越旋越高……
最终,象征着力量的光形成的一个巨大的旋风,以朝暮为中心,高速旋转。
“破解。”朝暮默念了句,她的手心便微微散着红光,中央聚集了一个光球,不时喷闪着银电,接着蔓生出一条条暗红的光束缠绕上她的手……
这个阵法,说简单也不是,说难其实也没难到哪里去,最主要的,就是拥有被第十八层地狱中的虚无之境所认可的力量。
而朝暮,则是这里的主人。
缠绕在朝暮手上暗红的光束逐渐朝着手心聚集,与手心中的光球逐渐融为一体,然后,红光一盛,竟是直接爆开!
朝暮眸色认真的盯着手心,一双赤瞳睡不上是什么情绪,她轻咬了下唇瓣,手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慢慢握紧。
许久之后,又摊开手心,那里,赫然躺着一枚古戒,通体纯黑,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上面碎着淡金色的花纹。
古朴,华丽,还有意料之中的冰冷。
朝暮将古戒戴在拇指上,当做扳指。
但,太大了,戴上来还有一圈空着的位置。
她呢喃,“你看,本尊的东西如今都不合适了……”
她的声音几乎快要被吹散,在这个虚无之境中更显空旷凄凉,朝暮笑了一下,然后神色一僵。
她僵硬的低下头,颤抖着苍白的唇瓣,嘴角留下乌黑的血,一双血瞳的颜色也逐渐变浅,拇指上本就不合适的古扳指摔倒了地上,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
在她的小腹中央,穿插着一柄长剑,剑身清冷,自带强大的气场。
剑被身后那人猛的抽出,黑血汩汩直流,止都止不住。
纤细的白色轰然倒下,可那双眼,却是一直看着持剑之人,瞳孔已经恢复了碧色,就那么在一片虚无之中死寂的,凄冷的望着那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白衣加身,朝辰弓绕臂,手中握着尽缘。
像他,却又不是他。
因为气质不同,眼神不同,气味不同
最致命的,他缺了个墨扳指——古明。
朝暮在昏迷的前一刻,眯着眼慵懒的说了一句话。
“冒牌货,真不敬业。”装都装不像。
季无城一直呆呆的站在那扇诡异的门前,想了很多。
他知道的,这里面关着一个承诺,朝暮也说对了,这个誓言永远都不会兑现,甚至连他都这么觉得。
因为欠的太多了,已经不敢去遵守了,他怕自己再一次食言,那朝暮该怎么办呢?
他隐隐猜到门里面是第十八层地狱,当今冥王为他的亲妹妹特意隔绝出来的一个地方。
门是白色的,他甚至在想,里面是救赎,还是绝望,是使人万劫不复的劫数,亦或者是人人向往的天堂。
可若是天堂,不该是这样的,苍白而脆弱,虔诚而虚妄!
他甚至不敢看上面显而易见的两个人!
季无城感觉眼角有些湿,心脏突然漏了一拍,他僵了一下,俊美的脸都在那一瞬间扭曲了。
然后,就开始推门,可是推不开。
季无城咬牙,使出了全身的劲,额头青筋暴起,手臂上也都是一道道涌起的青色血管,脚在地上几乎被反推着向后移了不少距离。
可绕是这样,还是没有撼动这扇门分毫。
季无城推开两步,祭出尽缘,剑出鞘是散着一阵幽蓝色的清冷光芒,剑身反射出季无城凌厉深邃的黑眼,然后长剑一个翻转,直刺门心而去!
季无城以为这次门也不会动,但出乎意料的,门竟然开了,一阵白光之后,门之内的场景全部展现在季无城的眼前。
季无城最先看到的,是正中央悬浮着的一个五边形的白色的祭坛,五个角上耸立的玄色神木,逐渐向上拉长,上面盘旋的五条龙,此时正用硕大的龙眼凝视着祭坛中央。
那里,躺着一名白衣女子,腹部有一个洞,好似是被剑刺穿后又在体内旋转了一番,搅得血肉外翻,留下的血几乎从身下扩散染红了整件白衣!
季无城摇头,踉跄的后退,疯癫般的一遍遍重复着,“不!这不是师父!不是!不是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这样才可以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可事实,一般就是那么残酷。
小天使早就在一旁被吓傻了,它抱着誓言承诺书一直待在角落,一直在想到底是听魔尊大人的将它毁掉,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暗戳戳的留下来。
可还没想完,就听魔尊大人说了句啥,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吓死个天使了!
它一个着急,啥都没瞅见,想帮忙救救魔尊大人,有没那个本事,正是记得乱转的时候。
这时门开了!可那个开门的少年却呆呆的杵在原地,真是急死了,然后它一个生气,将摆着的誓言承诺书随意的向旁边一丢,也不管了,直直的就飞到季无城身边,围着他瞎转圈。
“快进去救救魔尊大人!你说啥呢!快点啊!”
季无城被这声音刺激的呆了好半天,终于一个闪身,跪在祭坛中央,将朝暮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伸手傻傻的去堵小腹那个被刺穿的伤口,朝那输送灵力。
从空间里将所有治疗的药都拿了出来,有助于恢复灵力的全部都喂到朝暮口中,一些治疗的药材就外敷到伤口上。
他不知道这有没用,但此时此刻,也必须赌一把了。
铺天而来的慌张将他笼罩,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臂不自觉的加重力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怀中人的消失。
眼前的视线有些灰暗,湛黑的眸子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微微的晃动着,他低下头,虔诚的在朝暮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唇瓣挨着苍白冰冷的皮肤,红着眼,咬牙切齿,“尽朝暮!我不允许你死!你给我好好的活着听到没有!”
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灵根内的灵力经历了好几次都枯竭,又好几次都恢复后继续输送灵力。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是全身筋脉骨血都被一一碾碎,然后又残忍的一一组装起来似的疼痛。
季无城一直低头注视着怀里安静的人,一遍遍的描绘她的眉眼,脑海中像电影一样回放着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最终他惨然一笑,他好像,一直都在负她,每次承诺,又都死不悔改。
朝暮醒来的时候,季无城叫了她,“朝暮……”
是她的名字,不是疏离的“师父”。
他叫住她,却也只是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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