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曾经经历已成往事

陈勇托人发给江萍的信息的内容，隐藏着的虽然全都是他对江萍最纯真的爱，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江萍来说，只会让她越看越烦。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彭先生的故事里，以及她接下来的工作上，关于她个人的感情，她从未考虑过，她现在也不想去操心这些。

一个人的心如果还在我们的身上，即使我们已经尸骨无存，她也会自主来寻找我们的。但是她的心倘若已经把我们踢走了，那么即使我们把天捅破了，她也不会回来的。毕竟在这个杂乱的人世间里，还有比我们更好的人，还有比我们更适合她的人。

轿车行驶的路程，江萍有点儿熟悉，当张佑把车从一座桥上开过去的时候，她才回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和彭先生从德江去务川期间，就是从这里经过的。她没有想到，同一段路程，她在同一天里居然会走过两遍。

“其他行业？有什么好找的啊？那个时候，我除了赌，也就剩下写写小说、写写诗歌这个爱好了。在那只燕子还没有离开我之前，我在保险公司做过，在房地产公司做过，在地铁公司也做过，除此之外，我还陪她考过遵义的事业单位呢！”

彭先生把视线转向了窗外，他自豪地说道着。彭先生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做过很多工作的，只是从他的言语中，江萍能够听得出来只要是关于他和邹燕的事情，彭先生在讲述的时候，他的嘴角都是微笑着的，都是高兴着的。关于这一点，是值得江萍感动的，因为在彭先生的言行举止中，江萍知道他是真的很爱很爱邹燕。只是如此深爱的一个人就那样离他而去，如果换做是江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熬得过来。

“考事业单位？您和学姐一起考的吗？那个时候的事业单位，应该比现在要简单很多吧？”一听到事业单位，江萍的那颗低沉的心瞬间就被激活了。因为这是她和她的同学都在面临着的话题，她的室友李欣已经报考过两次事业单位的考试了，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去报考事业单位，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她的专业。

“我们那个时候啊！竞争是非常大的！比你们现在的高考都还要激励。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我报考的岗位好像是有两千多个考生在参加考试吧！”回想起曾经的那些记忆，彭先生依然还是娓娓道来，在他的语气中，江萍完全听不到任何的伤感，以及难过的声音。两眼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白发老先生，江萍的心里是同情的，也是敬佩的。

“彭叔，那您还记得学姐报考的岗位竞争大吗？”见彭先生正在喜悦的劲头上，江萍赶紧追问了一句。

“当然记得了！那次的考生，就她报考的岗位最多了！因为她们那个岗位的考场本来全都是在湄潭县的，但是由于人数过多，很多人都被临时安排到了遵义参加考试。那个时候，我还记得我有一些同学在湄潭县住旅社的时候，旅社里平时只需要八九十块钱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间的价格都在三百块钱以上。”

谈起曾经报考事业单位的事情，彭先生津津乐道着。他脸上的那张沉重的表情，已经在他的言谈中渐渐地消失了，这是让江萍值得高兴的一点。因为她希望能够看到彭先生高高兴兴的样子，只要彭先生的心里高兴，江萍的心情就会跟着高兴。

“哦……彭叔，那个时候您能够陪着学姐一起去参加工作考试，你们一定很开心吧？”跟着彭先生的字句，江萍的大脑里已经呈现了彭先生和邹燕当初一起去参加考试的情景。

在江萍的想象中，那个时候的邹燕，一定是背着一个书包的，她肯定绑着一把头发，在她的脸上，肯定也是灿烂的。那个时候的彭先生，一定是空着手的，他肯定穿着一件短袖，在他的脸上，肯定也是灿烂的。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走进小吃街，走进包子店，走进购物商场……一起欢声笑语着，一起无忧无虑着，一起在夜晚的路灯下行走着，江萍的心里在替彭先生幻想着。

这样的场景，也是她和陈勇曾经经历过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只要她和陈勇出去玩，她都会背着一只书包，而陈勇则什么都不会带，他只会空着个手，然后走在江萍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跟随着。

“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是幸福的！她虽然和我生着气，但我也能够感受得到，她也是幸福的。你知道吗？那天和她去遵义的时候，我想方设法买到了和她同一趟车的高铁票，而且还是一等座。为了能够和她坐上同一趟车，我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了贵阳北站，在去遵义的路上，我一直都是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乘坐高铁。”

彭先生在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微笑着的，车窗外的那些绿色正在变速地往着身后退去，现在能够留在江萍的记忆中的，也就只有彭先生和邹燕的那些回忆。至于她和陈勇六年的那些记忆，她现在不想去想起，毕竟一个女生如果对深爱的人彻底寒了心，那她心底里的那份爱，是很难再拿出来的。

“难道一等座的位置您没有过去坐吗？”江萍不解地问，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张佑能够听得出来她已经从林义的那件事情里走了出来。

“坐？哈哈……那仅有四十四分钟的路程，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一次陪伴了！只要能够跟在她的身边，陪着，看着，即使她不说一句话，即使她的脸上还是生着气，即使她很厌烦我，我也知足了。”

彭先生望着窗外的那些云彩，他的脸上隐约间又增添了少许的哀愁，在彭先生的经历中，邹燕的离开是让他最痛心的一件事。他对邹燕的这份爱，太深太深了，他们的这段感情之所以会以这样的结果来告终，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彭先生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赌博的环境里，再加上他年轻时候投机取巧的一些捷近的思想，邹燕最忌讳的赌博，彭先生终究还是去触摸了，侵犯了。

“彭先生和邹燕姐去遵义考试之前，邹燕姐已经和彭先生分手了。”见彭先生和江萍没有说话，张佑静静地补充了一句。张佑的这句话，但愿江萍能够听得明白，因为从江萍的问题中，张佑听出了江萍心中的一些自以为是。毕竟在江萍的心里，她认为彭先生和邹燕去遵义考试的时候，他们是没有分手的。然而真正的事实却是，彭先生为了挽回邹燕，他想尽办法踏上了邹燕的那趟列车，之后便在邹燕的身边，站了四十多分钟，直至他们到遵义下了车。

“啊？那……彭叔，您……”听了张佑所传达的信息，江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的思想已经乱了，她没有想到，彭先生和邹燕一起去遵义考试的时候，邹燕已经和彭先生分了手。

“那天考完试之后，她就回务川了，我也回贵阳了。如果我要是知道她回务川之后会和邓立认识的话，如果我要是知道我会因为这件事情做出那些傻事的话，如果我要是知道她会因为我幼稚的行为发生意外的话，我会陪着她一起回务川的，即使她再怎么地厌烦我，讨厌我，我都会陪着她一起回去的。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和邓立认识了，这样的话，我也就不会做那些傻事了，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永远离开我了。”

彭先生后悔了，他对那次考试之后的选择，后悔了。其实在彭先生的内心里，他早就已经后悔了。不管是对曾经的那些幼稚的行为，还是对邹燕新的那段感情。因为在这个世间里的人，都是孤独的，都是有选择和任何人相处的权利的。只是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即使是后悔了，邹燕也不会再回到彭先生的身边，接受他的道歉，以及他的悔意。

“彭叔，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是阻止不了的。”江萍在试着解开彭先生心里的那个死结，她不想看到彭先生活在曾经的那些悔意里，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彭先生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如果要是能够阻止，她就不会跑过去替我买药了，她也就不会从我的身边离开了！”彭先生的情绪变得有些低沉，这是江萍没有考虑到的，因为彭先生一开始的心情，是非常好的。窗外的阳光，还是灿烂的，还是暖和的，它们照在彭先生的脸上，正在抚摸着彭先生的那颗失落的心灵，它们希望彭先生能够开开心心的，能够快快乐乐的。

“彭先生，张队刚才发信息给我了，他问您要去他那里吗？”张佑减慢车速，他把手机上的信息看了一遍，便背对着彭先生说道着。

“我应该没有时间去他那里，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还要去玉屏县看看，你也知道，那边有一些事情是罗辑处理不了的。”彭先生回复了张佑的问题，关于工作上的事情，彭先生是不会携带着任何的情绪的，这一点，彭先生是在张佑的身上学到的。

“好的，那我跟张队说一声。”张佑静静地说道着。

“你这样跟他说吧！陈银母亲的事情，就拜托他多花点心思了，至于林义的事情，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关于林义舅舅那里，我会找时间去走动的！”彭先生坐在车倚上，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番话。坐在他身旁的江萍，对他又有了一些刮目相看，她不知道身边的这位白发老先生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能够操纵着一个县城里的一切。

彭先生的身份，江萍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现在只要知道，不管彭先生和谁接触，不管彭先生和谁说些什么敏感的话，他都是为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能够走进学校读书，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便好。至于其他的，不需要由她来操心，因为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一名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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