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丹循着黑影的气息,一路向东,竟然追到了莫家驻军大营。奇怪的是,那人的气息至此突兀消失了。
虽然确定那黑影并非自己要找的黑袍人,但太叔丹同样确定这人应该与黑袍有很大关联,至少,从某种程度上说极其相似。
“什么人?胆敢擅自私闯莫家军营?”一声吆喝,四周火把燃起,哨塔墙头之上隐隐有弓弦拉开之声,随后又是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成百上千的甲士围了上来,刀枪剑戟,全部指向虚空悬浮的红色身影。
没办法,月色下,太叔丹一身红衣实在显眼,而她似乎也没有刻意回避。
太叔丹缓缓飘落,瞥了一眼四周,面无表情,除了散放灵觉查探,再无其他动作。
周围的兵丁甲士,眼神一如他们的兵器铠甲般森然阴冷,死死盯着中间那个令人惊艳的女子。
他们是军人,在军人的眼中,战场上只有敌我,而没有男女,如果真有女人,那她的落败后的下场比男人要可悲的多。
骑坐铁甲重骑的莫风很紧张,内心甚至生出惶恐,握枪的十分僵硬,这红衣女子虽然没有什么过激动作,但就那轻飘飘的眼神就让他忍不住颤抖。
“阁下到底是谁?”莫风长枪指着太叔丹,有些色厉内荏地喝道,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入夜之时幽魂镇上发生的一切,但太叔丹这个女圣人的存在他也早就知晓了,毕竟近段时日进入幽魂镇的人越来越多,龙蛇混杂,各大势力的耳目自然会更加关注,时时汇报,莫家也不例外。
莫风不敢百分百确定,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就是那个出现在幽魂镇的女圣人,根据线报的描述,他也有八九分把握,就是不知她为何会突然现身莫家军营。
“你们大可不必管我。”太叔丹看了一眼莫风,声音低沉冰冷,毫无感情,“我只是来找一个人,找到了,自然便会离去!”
莫风闻言,很想呵斥她太过目中无人欺人太甚了,可他不敢,他没有千年前老将军鹿宗霖屠圣的勇气与实力,勉强放下长枪,“阁下莫要弄错了,这里是莫家大营,怎会有你要寻找之人?莫说阁下追着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我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你就这么确定?”太叔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口吻斩钉截铁的莫风一眼,目露轻蔑鄙夷,“若非我主动现身,你们也能发现我?”
太叔丹说完就开始移步,步幅不大,好似散心闲逛,旁若无人。但凡她所过之处,不管是否愿意,那些兵丁甲士都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莫风结舌,也不敢下格杀命令,只得警惕戒备地跟在一旁,同时心下忧虑疑惑,按说才刚入夜不久,这里的动静应该早就惊动了莫轻语才是,可为何她还不出现?
莫风忽然觉得今夜的大营很安静,好生古怪,古怪到他头皮有些发麻。
……
莫轻语之前一直跟哥哥莫轻言在一起。直到王家大营发起求救信号,莫轻言自告奋勇领了数千人驰援,他们才分开,但直到现在莫轻语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莫轻言的影像。
几日时间让莫轻言从家族权利排挤的低谷中走了出来。这些年来,兄妹俩难得如此长时间相处,这让莫轻语欣慰高兴的同时,对莫轻言的观感也悄然发生变化。
无论是莫轻言谈论起眼下时局的一针见血,还是领兵攻伐策略的独到见解另辟蹊径,都让莫轻语觉得她哥哥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意气风发,变得雄心壮志,尤其是他双眼中燃烧的野心之火,令她都感到陌生,甚至可怕。
莫轻语不知道让哥哥接触军队,到底是好是坏,良久才宽衣,躺在榻上,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忽然感到一阵阴冷森寒,莫轻语从榻上坐起,蓦然发现房间里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个黑衣男人!
昏暗的月光下,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一双眼睛如同暗夜里绿色的鬼火。那阴冷森寒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莫轻语也算艺高胆大,此刻也感到有些恐惧,她很想问问对方是什么人,甚至不顾形象地尖声叫喊,可张了好几次嘴,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得扯过衾被盖在身上,有了一个受惊女子该有的模样。
没过一会,黑衣男子身上黑衣无声消散,露出白色的衬里,气息也倏然一变,一改阴冷森寒为中正阳刚,眨眼间就完全成了另外一人。
莫轻语瞪着眼张着嘴,又感到身体一重,惊悚地发现那黑衣,不,现在是白衣男子已经飞跃上榻,正躺在她身体之上,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床薄薄的衾被。
也在这时,大营里传来莫风的喝问,以及一个有些缥缈清冷的女子之声。莫轻语身上也开始散发寒气,凤目森然如刀,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冷冷问道:“你,是谁?”
男子似乎并没感觉到那侵入骨髓的寒冷,可能觉得如此这般躺着不舒服,一把扯起紧紧裹在莫轻语身体的衾被,直接躺在她身上,而后又拉过衾被,盖在两人身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莫轻语,语气冰冷僵硬,又仿佛命令,“叫!”
叫?!叫什么?
隔着自己那勉强能遮羞的小衣,莫轻语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子冰冷与微汗的濡湿的身体,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心跳。他竟然比自己还要僵硬,这让莫轻语都觉得匪夷所思。是他不够男人,还是我不够女人?完全忘记自己处境的莫轻语居然开始胡思乱想。
她这一胡思乱想不打紧,原本绷得紧紧的身体柔软了下来,柔得似水,软得如泥,身体不再散发寒气,反而多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奇异香味,蔚为壮观的前胸也开始起伏,碰撞,摩擦。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诱惑,致命的诱惑!
男子尽量稳住心神,吞了一口唾沫,耳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不由有些焦急,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叫!”
莫轻语恍惚,看着眼前男子有些阴柔而又不失刚毅英挺的面容,听着他静如止水慢慢转为滚滚如雷的心跳,感受着他冰冷僵硬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热软化,忍不住开始缓缓扭动自己的身躯。
忽然感到男子抓着自己胳膊的双手越来越强劲有力,喷吐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也令她面红耳赤,尤其是听到那个颤巍巍绵软无力的“叫”字,莫轻语心头生出一丝异样情绪,竟以撒娇似的语气鬼使神差地说道:“叫什么?我不会!”
如何还能把持?
男子双眼瞪大变红,呼吸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热,该软的地方软了,该硬的地方也硬了,尔后就重重吻了上去。
“嗤!”衾被下有什么东西被撕破,然后扔了出来,在昏暗的大帐中片片飞舞。
“唔……”莫轻语皱眉,一口咬在男子肩上。
“呃……”男子也皱眉,而后动作放轻放缓。
床榻缓缓轻摇,浅吟低语,被翻红浪。
……
太叔丹突然停下脚步,赶忙收回灵觉,美眸睁大,有些面红耳赤,虽然还有疑惑,却也收了继续查探的心思,一转身,几步之后身影就隐入了夜空中。
闻人轩看见太叔丹现身,悄悄送了一口气,好在这段时间一直无人现身动手。
“丹姐姐。”封将军也看见了太叔丹,小脸上兴奋还没散去,上前拉住太叔丹的手,“将军有兵了哦!”
有兵了?太叔丹侧首看看重离恨情,略微点头,这少年倒也不像那个家伙那般迂腐,居然懂得审时度势,迂回以达目的。
“你说你叫重离恨情?”
“是的,师父!”重离恨情立马恭敬答道,太叔丹主动问话让他拜师的信念更加强烈坚定,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先叫上师父再说。
太叔丹轻轻摇头,“我不会做你师父。”
“为什么,师父?”重离恨情大急。
“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太叔丹说得很慢,一脸追思,目光好像看了很远很远,仿佛穿越了悠悠万古岁月。
这里没有人知道太叔丹的来历,就是封将军也只知道她是昊哥哥用仙法召唤过来的。看着太叔丹的样子,封将军的小小兴奋烟消云散,不由得又想起了方小昊,大眼睛又有些发红,又有水雾弥漫之势。
太叔丹心中轻叹,抚摸着封将军的小脑袋,似在问重离恨情,又似自言自语,“我记得,大贤没有重离这个姓氏吧?”
“是的。”重离恨情低下头,“我们重离家不过百多年历史,老祖并非姓重离,至于到底姓什么,估计现在家族里也没有几个知晓。”
“其实,重离这个姓也是百年前才更改过来的,原本族谱上应是重立,竖立的立。”重离恨情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你重离家族谱上,第一任家主叫什么?”
“重离……明岚。”
“重离明岚?!”太叔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难怪!”
“师父,难道您,认识老祖?”
太叔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可以跟着我们,我也会指导你修行,但,我不会做你师父!”
“为什么,师父?”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还有,别再叫我师父!”
“是,师父!”
“……”太叔丹无语,真要是论辈分的,她肯定是重离恨情老祖辈的,不过现在看来她这师父是被叫定了,也不再去纠正,而是问道:“这,幽魂镇可有山匪横行之地?”
“师父问这个干什么?是想去剿匪么?”重离恨情愣愣地反问,一见到太叔丹脸色不太好了,马上又回道:“回师父的话,有,有,鬼愁涧!”
幽魂镇?鬼愁涧?鬼岭?这都是些什么地名?好好的白水平原,伏龙关,眼下都成群鬼聚居之地了!太叔丹又是一叹,尔后一锤定音,“我们就去那里!”
“丹姐姐,你是让我去那里当将军么?”封将军高兴了,鬼愁涧距离鬼岭不到十里,只要方小昊出来,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能找到她了。
太叔丹没有说话。
重离恨情见太叔丹瞪着自己,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其实他很想告诉封将军,去鬼愁涧不是去当将军,而是去做山匪,顶天也就是一山大王。
夜色里,四人一行直接往鬼愁涧而去。
……
莫轻语睁开眼睑,神色慵懒,突然感觉浑身酸痛无比,大帐里尚未散尽的靡靡味道还萦绕鼻尖,昨夜疯狂的一幕袭上心头,貌似还是自己勾引在先。她一下怔住,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莫轻语真的不懂得洁身自好么?如此下作下贱,恬不知耻又明目张胆地与一个陌生男人在军营苟合?
说真的,莫轻语也数不清楚她是怎么了,为了家族,她一直以来背负着卖俏行奸的骂名,只有通过不断地战斗证明自己,同时也为麻醉自己,可换来了什么?骂名犹在,而且越传越离谱,而哥哥的遭遇又让她对家族产生怀疑,甚至失望,再加上这段时间,鬼愁涧那群可恶而又可怜的女人也令她愤懑抑郁,心境失落空虚之下,竟然让她稀里糊涂又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莫轻语到底也是一个女子,也想有个依靠,她也如其他少女一般,曾梦想找到一个举世无双又对自己温柔无比的白马王子。但她又不是一般的女子,坚毅勇猛不让须眉,甚至果决狠辣犹有过之。
看着此时正背对她立身窗前的男子,精赤强壮的上身满是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痕,莫轻语眼中迷离一闪而过,貌似委身这样一个男子也算不错。
“你醒了?!”男子回头,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一丝难得的柔情。
“你是谁?”莫轻语问道,从容起身穿衣,并无其她女子赤裸面对男子的娇羞扭捏。
“肖不离,”男子看着眼前晶莹如玉又婀娜多姿的身躯,心头蹿起一阵邪火,连忙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再次肯定说道:“我叫肖不离!”
莫轻语看着肖不离欲盖弥彰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然后黛眉微微一蹙,或许是动作过大,牵动筋骨酸痛,亦或是听见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肖不离确实有些窘迫,他一直都追逐着心中想要的东西,权利、名望、地位等等,却从来没碰过女人,故而有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肖不离?你说你叫肖不离?”良久,背后才传来莫轻语的声音,好像才想起这个名字似的,很是讶异,“哪个肖不离?鬼剑肖不离?”
“是!”肖不离觉得莫轻语应该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回头,心中邪火更甚,只因昨夜他撕碎了莫轻语的小衣,此刻那一套血色铠甲明显挡不住她胸前风光,这种视觉冲击远比之前来得更强烈。
肖不离的表现让莫轻语很骄傲,同时又有些羞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手环胸,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又飞到了榻上,然后好不容易才穿上的铠甲再次离体。
许久,云雨方收。
奇怪的是,已经日上三竿,整个大营异常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她莫轻语。
莫轻语龇牙,秀发凌乱披散,脸上红晕未散,眼中春色犹在,一副慵懒贵妇形象,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肖不离胸口处的伤痕,懒洋洋地问道:“鬼剑肖不离?一直陪在鬼尊身边的那个?”
“是。”肖不离答道,还有些气喘,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很累,当然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言语一直很简洁。
“难道,鬼尊也有意天下?”
“他若有意,这天下何人可得?”肖不离说道:“不过,鬼尊志不在此,他之所为,全是为了他师妹。”
“果然,传闻不假!”莫轻语有些失神,就是不知道,眼前男人会不会也鬼尊一般对待自己,心头所想,话也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冒了出来,“你呢?”
“我?”肖不离微微一愣,思虑良久才认真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陪在你身边,为你打一个天下!”
莫轻语心里的委屈难受随着肖不离话落,也烟消云散,默默不言,枕在他胸膛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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