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备室，尽可能带走有用的物品，我和凯恩离开了地下停车场，此时落日余晖已经洒满了这片废墟，萧索的风带起枯叶，在街道上乱窜。

凯恩从护甲腰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有滋有味地吸起来，难得露出一脸地享受。

“咳……这几天可把我折腾得够呛，年纪大啦，比不上你这帅小伙咯！”凯恩一边走一边感叹着，肩上的伤势似乎并无大碍。

“别，千万别，勇斗绿皮变种人，戏耍变异鼹鼠王，英勇的姿态深入我心，我觉得你还能再打二十年，看起来也就是个壮小伙！”我不由打趣道。

“哈，你说的没错，是我谦虚了，我确实还是个壮小伙……很不错，你很有眼光。”凯恩顺着话，难得的开起玩笑，让我嘴角不禁微翘。

“你不会回去了，对吧。”凯恩接着问道。

“应该吧……”我不由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渡上暗金色的楼宇边缘，有些微微出神。

“还是不回去的好，如果让布鲁托看到你身上的动力装甲，麻烦可就大了。”凯恩语气很是认真。

“一个人流浪惯了，我倒是无所谓。那么你呢？对了，还有莱莉。”我问。

“我？莱莉？当然还是老实待在枪队，不然呢？”凯恩看起来不明所以。

“你别忘了，避难所……”我提醒他。

“嘘——”凯恩听到我的话，立即将食指放在嘴前作了噤声的动作，说道：“你可小声点儿，可别让其他人给听到了。”

“呃……你确定其他人能听到？”看着凯恩一脸谨慎，我有些无奈，毕竟我一直和他用对讲系统交流，而且我还是隔着厚厚的头盔。

“……”凯恩也许是才反应过来，显得有些尴尬。

“是的，避难所，那儿有完备的设施，里边的危险因素都被我们排除了，是个很不错的住所。”我继续说道。

“让我考虑考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凯恩并没有预想中立即做出决定。一处安全、配备齐全的住所，是许多废土人类梦寐以求的，可凯恩此时却显得很为难。

“是不是有难处？”凯恩的犹豫让我止不住好奇，更何况我们已经算是经历生死的伙伴了。

“唉……”长叹一口气，凯恩继续说：“进了枪队，想离开就很难了，离开就意味着背叛，我难以想象布鲁托会使出什么手段。”凯恩靠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如果只是我一人，我倒是不介意，可还有莱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知道了……”我小声说道。

“放心吧，避难所的秘密我不会泄露出去，说不定某一天，若是我和莱莉走投无路，或许用得上呢？”凯恩两眼灼灼看着我，隔着头盔，我肯定他是看不到我的任何表情，可他的眼神让人感到能看透一切。

“好了，抓紧时间，路程不短，小心些。”凯恩说完，再次拍拍我的肩膀，随即向前走去。

……

黑夜很快降临，我和凯恩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有了夜视装备，黑暗反倒成了绝佳的掩护。让我烦闷的是，尽管我已经努力放轻脚步，可依然止不住金属与地面接触的沉闷撞击声，黑夜带来的死寂让这脚步声更显突兀。我应该找些橡胶垫，或者用破布做个垫子缓冲也行，没错，把凯恩送回枪队后就这么办。

前方街口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随即站在了路中央，那是一只变异犬，个头并不大，正侧着头看向我和凯恩，一对长长的獠牙从嘴中伸出，看上去有些狰狞。

然而，变异犬并没有更多动作，很快便飞奔离去。

“这些畜生倒是知难而退。”凯恩小声说道。

欺软怕硬，弱肉强食，即便这些畜生已经变异，可依然会遵循这一自然规律。不过，如果出现的不只是一只变异犬，而是一大群，就不会如此简单了。当然，我是不相信牙齿会比合金还坚硬的。

“凯恩，你注意后方，这些畜生有时候也很狡猾。”我提醒他。

“我知道。”凯恩回道。

不要低估任何生物，你不能肯定刚才窜出的变异犬是否只是个诱饵，若是它的畜生同伴就躲藏在附近蓄势待发呢?你需要时刻保持专注。

直到我和凯恩来到一座跨河大桥处，后方依然没有看到任何生物，我不禁放下心来，刚才的变异犬确实只是一场偶遇罢了。

黑暗中看不出河水的颜色，不断晃动的水面折射月光，闪烁着星点光芒。调阅圣约翰市的数字地图，发现原来这就是南区入口的河流，我不禁想到那诡异的绿色与浓烈的恶臭，也多亏动力装甲的呼吸过滤系统，我可不想再次体验那令人窒息味道。

“快走吧，这味真是会熏死人！”

凯恩嘟哝着，一手捂着鼻子，先一步跨上了大桥。看着凯恩憋得不行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好笑。

这座大桥名为“克鲁恩大桥”，地图资料中并没有过多对其进行描述，只知道是为了纪念某位杰出人物而命名。桥面上散落着一些内部已经拆空的汽车空壳，一些桥面裂缝已经长出了细短的植物，桥面两侧的护栏上，一些突出的石雕已被灾雨腐蚀，看不出原本的造型。

走在桥面上，看着河道两岸的城市废墟，朦胧的银色月光下，一片凄凉景象，心中不禁感到唏嘘。

“等等！”走在前边的凯恩突然说道，我回过头，停下脚步，这是发现了什么？

“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凯恩看着我，继续开口。

“声音？”

也许是隔着头盔，尽管动力装甲已经装载了声音捕捉系统，可似乎并没有裸耳那般敏锐。不过，很快我也听到那股奇怪的声响，从几乎微不可闻逐渐增大。

“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回过头，我指向刚经过不久的大桥口方向。

然而，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揣测，随着越发响亮的轰鸣声，一辆直升机从大桥对面的一栋高楼楼顶突然窜出，机身带着火焰，拖着浓烟，摇摇欲坠地向大桥方向冲来。

“跑！”

没有任何犹豫，我和凯恩扭头就朝大桥另一端拼命奔跑。我很庆幸笨重的装甲并没有影响奔跑，在装甲动力系统辅助下，这一激烈活动反而变得更为简单轻松。

直升机的速度终究还是太快了，我们没跑多远，越发庞大的火球已经飞到我们身后，身上的动力装甲已经发出了警报声。

“卧倒！”

我嘴里大叫，顺势向前扑倒，一团巨大的火球随即从上方快速掠过，带着呼啸声，很快便摔落在桥头处的一堆废弃车辆中。

“轰~”

也许直升机的燃料所剩无几，爆炸并不剧烈，只是瞬间升腾起一团火球，可这也点燃了坠落点周围的可燃物，很快便火光冲天。

“啊~~~救我！啊~~~~~~~”

一个人影从燃起的大火中奔出，发出痛苦哀嚎，一边毫无目的奔跑，一边拍打身上的火焰。

我趴在地上，拿出手枪，瞄准那团不断左右扑腾的“火焰”，打算帮个忙。

“砰！”

然而，我的食指仅仅压下一半便停住了，被火光包围的人影快速掏出手枪，顶在自己脑袋上，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很抱歉，没能帮上忙，你也不太走运。”

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团倒下的、依然在燃烧的火球，距离河道不过二十来米。

这架直升机很眼熟，与我在南区警局看到似乎属于同一型号，会不会是同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