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捧着石鸟被安排在水潭中央的小岛上,借着水面的倒影我终于知道刚才他们在我脸上搞了什么。可能是为了塑造神圣的形象,我的脸上和额头上被画了几道黄色的线条。材料来源明显就是他们刚才砸碎的石头粉末。
祷告的人群看见石鸟全都跟犯了羊癫疯一样,上身抽搐摇摆不定,直翻白眼,嘴里的叨咕声忽高忽低,一百个和尚念经恐怕也就是现在的场面了。
大约三分钟过后,抽搐仪式才完毕,人群相互搀扶左摇右晃的顺着左手边的木桥向我走来,个个表情怪异,眼神迷离,似乎接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这种表情和身体形态让我联想起小时候在东北乡下看见的跳大神,是不是装神弄鬼不知道,但说这感觉绝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无法猜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只能他们做一步我看一步,能够确定的是他们目前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对我再好我也接受不了,现在视野开阔,我借机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情况。
断崖上面草木密集,树木参天蔽日,身后也就是石门一侧的崖壁上被凿出了不计其数的小石洞,规模大体相同,只是和石门的做工比起来略显粗糙。再往中间看不禁有些后悔,原来身后的石门两边各有一个通往崖顶的石头台阶,当初在石门里面时没看见。现在看见也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如果今晚还被关在石门内,倒可以趁着他们熟睡的时机逃跑,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表现不激怒他们。
头脑一转,跳神队伍就来到了眼前,打头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或者小女孩——皮肤太黑太粗糙分辨不出年龄只能勉强认出男女。这人就跟灵魂附体似地,嘴里若有若无的念叨着:“搭噶度噶呀,搭噶度噶呀……”表情说不出的诡异。重点在这双手上,鸡爪子一样的双手像考火似地在石鸟上方也就是我胸部的位置来回移动,忽快忽慢,手腕上的骨质饰品“哗哗”作响,而且每移动一下脸部就抽搐一下,露出歪斜尖锐的牙齿。除了亲身体会的我没人可以想象得出这么诡异的动作表情和自己近在咫尺是什么心情,可怜的我为了讨好他们还不敢表现出厌恶。
这个人停留了大约一分钟就顺着右手边的石桥走下去,第二个人走到我面前,做着和她相同的动作,重复了无数遍那句:搭噶度噶呀。大约一分钟之后下去,我无奈的望着她身后漫长的队伍,这要是一个接一个弄完得明天,我这胳膊也受不了啊!***!连跪再拜的就给我找这么个好活!
又过去两个,我的胳膊就到了极限,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谁知他们看见我颤抖,抽搐得更加起劲了,时间到了也不肯离去,我心说:大姐我这哆嗦和你那可不一样,咱别自作多情了行吗?我想想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但怎么的也摆脱不了它的干扰,越想手越抖得厉害,越抖得厉害前面的人就越起劲,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吼声,这一声之大之突然让我的身体为之一振,本来就已经抓不住的石鸟居然掉在地上。我连忙蹲下想抓住,但动作还是慢了半拍,石鸟滚到一旁沉进水底。
我愤怒的看向吼声的来源,却发现对面高崖之上的草丛中站着一个人,体态丰满,竟然是胖子,此刻他还在不停的吼叫好像故意要唤起别人的注意。再看我身边的人们,无论大人小孩,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换下虔诚的表情,换上狰狞恐怖的嘴脸,齐刷刷的怒吼几声丢下我自己跑回石门旁边的山洞中,这一举动把我彻底弄迷糊了:这是被胖子吓跑了吗这个?
胖子也是莫名其妙,伸长脖子看着我,似乎在问我是什么状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见钻进山洞里的男女老少又纷纷手持长矛跳了出来,吼叫着跑向胖子的方向,有心急的已经把手里的长矛当做标枪投出去了。胖子见状撒丫子就往后跑,转眼消失在树林中,追赶的人群速度也不赖,跑到崖下拄着长矛借着矛身弯曲产生的弹力,飞身而上,竟然是标准的撑杆跳动作。
一瞬间,场地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那个白眼老太居然也不见了,我看着三米多高的崖壁,死都不敢相信她也能跳上去。惊诧之际忽听见有人在身后呼唤我的名字,顿时喜从心生,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猴子!
我惊喜的回头看去,看见猴子和大石小石在石门上方的草丛里探出头来,努力的跟我摆手让我上去,这我才明白他们的用意,原来是调虎离山之际,他们几个发现了我在这里受罪,胖子引开跳神族,然后猴子他们负责救我。
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刚想跑,却想起一件致命的事情,石鸟掉在水底了。我再次确定了一下四周无人,便扯开嗓子对猴子喊道:“石鸟掉进水里了,怎么办?”
“我的亲哥呀!先别管它了,你快上来咱们去救胖子!”猴子焦急的回应道。
一直以来都是胖子他们保护我,加上胖子乐观的性格,我便习惯性的认为他们可以应对各种危险,我只要管住石蛋就好了。猴子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好像不那么乐观,部落里的人倾巢出动,肯定是抱着玩命的态度去的。石鸟和人命,当然是胖子的命重要!
我二话没说奔向石门旁边的石阶,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猴子搭手把我拉上去,还没等我喘口气猴子马上说道:“胖爷说往北面跑,咱们快速迂回过去,他们人太多,而且野蛮,如果胖爷下不去手开枪肯定有生命危险。咱们得抓紧!”说罢起身钻进茂密的森林,我们三个紧紧的跟在后面。
途中听见胖子的AK连发的声音,我说:“胖子这不是开枪了吗?那群人肯定吓回去了。”
猴子气喘吁吁的回答说:“这枪声是朝天开的,是胖爷在报告位置。快跑!就在附近。”
接连的枪声让我们知道胖子的位置正在不停的变换着,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却没有听见枪声,我刚想问猴子胖子是不是被抓了,却见猴子突然停了下来,狐疑的望着前方。
“怎么了?”我问道。
“嘘……听着。”猴子机警的盯着密林深处回答道。
我侧过耳朵,隐约听见树林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眼前。接着就见胖子在林子里窜出来,一看是我们马上大喊:“同志们快跑啊!都他***疯了!”
胖子一阵风似的路过我们身边,停都没停,黑压压的跳神族紧跟其后不到十米,我们转身拔腿又是一顿狂跑,身后追随着“呜,呜,呜”的叫声,完全不是之前的什么“嘟噜嘟噜度,搭噶度噶呀”的和蔼语气。还时不时的有长矛飞过身边扎在地上。我心说:这可真是翻脸不认人!玩命啦!
激烈的跑了十几分钟,体力开始透支,猴子看他们还是穷追不舍就调转枪口,准备杀一儆百,但马上就被胖子阻止,猴子也没问原因,悻悻的收回枪继续狂奔。
“胖子,这不开枪吓吓他们得跑到什么时候才能甩掉啊?”我问道。
“一会他们饿了就回家吃饭了,再坚持一会再说吧!”我心说:真不愧是胖子,刀架到脖子上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回头望了一眼,追赶的跳神族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带头的我认识,是那两个抬我的黑鬼,刚才还对我像亲爹似地又磕头又背的,半天没到就拿着长矛要杀我,这是什么世道啊!
大约十分钟过后,眼前的树林中俨然多了一些碎石和断壁残垣,杂乱的铺张在树林中。
“加把劲啊兄弟们!跑到废墟里面躲一躲。”胖子叫道。
然而我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最近这段都感觉不到腿的存在,现在任凭我拼命加速,却只能隐越跑越慢,亏得后面的人已经被胖子溜了大半圈,要不然我就又被抓回去了,说不定给我定个叛国罪,处以死刑呢!
转眼到了废墟之中,高大的石墙横七竖八,巨大的碎石散落一地,躲闪之间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刘寻,你快点行吗?后面的人都快抓着我了。”猴子在后面抱怨道。
“不用……管我,你……先跑吧!”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
猴子没有做声,还是默默的跟在我后面跑,心里忽的生出一股感动,但还没等感激脚下突然一绊,身体猛的向前倾斜,我他妈竟然在逃命的时候摔倒了。
猴子马上感到扶起我,我借机回头看了一眼却惊奇的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废墟边缘呆呆的望着我们:“他们不追了!不追了!别跑了!”我惊呼道。
听到此话他们几个一同回头望去,只见跳神族的族民像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表情写满了惊恐,把我心里也弄得毛毛的,本能的顺着目光看去,可是身后除了一座座废墟和深邃的树林别无他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威胁存在。
再回头的时候白眼老太出现在队伍前面,举着拐棍神经兮兮的说了几句话,之后跳神族集体跪倒,谦卑的拜了拜才站起来撤退,看着他们转身远去的背影悬着的心才敢放下,这一放松腿就开始发软,我赶忙扶着一个石柱靠着它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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