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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风骚》第七十章 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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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儿渐渐地停止哭泣,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胡杨林。

胡杨林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双泪珠在眼中陀螺似地滚动着……

过了许久,梅朵儿从挎包里掏出笔纸,写了几行字,拿出手帕擦擦脸,起身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平静地把纸条朝胡杨林面前一推,转身走了。

胡杨林想叫住梅朵儿,却又欲言又止,拿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林子,别说再见,也别说分手,那样太让人伤心了……也不要送我……我写了一种药,你去医院设法开出来。如果你不能改变决定,就麻烦你把药给我送去,我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梅子,梅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胡杨林惊叫着冲出小酒馆,追赶几步停了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改变决定,追上也没用。可他能改变方向吗?他改变得了吗?

胡杨林举目四顾,昨年凋零的枯叶在飘飞,新枝的发芽声震耳揪心……

乍暖还寒的春风中,梅朵儿伶仃的身影踽踽独行。她簌簌移动的躯体上,抖出嶙峋寒光,冰一样凝结在胡杨林心上。

胡杨林波光粼粼的双目,凝结一声说不出的祝福:“梅子,一路走好……”

奠基典礼圆满成功。美中不足的是满江红提前退场,胡杨林不知怎么样了?

让宋君宝的喜悦大打折扣。酒宴后,送走来宾和领导,宋君宝对老牛说:“老牛,下面的事就全交给你了。我得去办点事。”

老牛笑嘻嘻点头:“都交给我了。你快去吧,赶紧把他们找到。大喜的日子,别真出啥事。”

宋君宝笑了:“老牛,行啊,明察秋毫。”

老牛抚着他的那几根老鼠胡子,呲着黑板牙笑道:“好歹也吃三十多年草料了,连这点事也看不到,那可真对不起那些草料了。”

“那好,剩下的事,就拜托你和陈工了。”宋君宝骑上自行车,先到胡家,听说胡梅二人没回来,便满世界找胡杨林和梅朵儿。

傍晚,柳镇山家。柳镇山举着酒杯,一脸警惕地对胡杨林说:“兄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可别又是假设又是比喻地害我了。上次你走了没事了,我这审查期可还没过呢。”

“至于吗?”胡杨林摇摇头,苦笑着问坐在一边的王美华:“嫂子,没这么严重吧?”

王美华笑嘻嘻地说:“兄弟,你忘了?咱们一上学就学过一篇课文,说美国的杜勒斯说过,要把和平演变,寄托在中国的第三代和第四代身上。国演变不演变,我管不着。可这个家,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和平演变。你那天的假设,算是给我敲响了警钟。我仔细一琢磨,再看看周围的人们,这演变的气息可是越来越浓厚了。我妈家一个邻居,说起来你也知道,就是咱乌山人都知道的那个――自己刻公章,自己开介绍信,把自己从东北一个煤矿里,调到咱们乌山商业局任副局长的――大骗子,刑满释放几年了,要不是他老婆养活他,***早饿死了。现在倒好,这两年借着改革开放的风,不知道又从哪骗来一笔钱,养起小老婆来了。你说这还叫人吗?”

胡杨林忍俊不禁,连连摇头,问:“嫂子,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王美华眼一瞪:“咋没关系?你傻了呀?你哥要是还拎着他那把破瓦刀,天天登他的脚手架,我是一百个放心。这不升队长了嘛,大小也是个科级。人啊,不能有级,一有级就开始有人惦记了。”

“升官发财死……”胡杨林抽自己个嘴巴,硬生生把死老婆三个字咽回去,苦笑着改口说:“升官发财好啊!人生之大幸事,怎么还烦恼上了?我说嫂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啊!别说我哥没那事,就是有那事,到什么时候,你也是正宫娘娘,你怕什么……”

“行了,快住嘴,你就别坑害我了!”柳镇山急吼吼打断胡杨林的话:“你喝酒行不?你再叨唠两句,指不定又给我挂几颗地雷。”

“至于嘛。”胡杨林乐不可支,举杯喝酒:“好好好,行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从现在开始我只喝酒,一句话也不说了。”

“不行!”王美华嚷嚷起来:“兄弟,你给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反了他!不就当个小队长嘛,还学会对我封锁消息了。”

柳镇山一摊双手,乜斜着胡杨林说:“怎么样?又给挂上了一颗地雷吧?你说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再给我织网布雷行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了?”胡杨林板起脸来:“我有事也不说了。”

柳镇山笑了:“兄弟,有事就说。”

胡杨林眼珠子一翻:“我没事。”

“这又是何必呢?说吧。”柳镇山陪笑说:“兄弟,有事没事,你知道我清楚。虽然你害的我现在跟蹲拘留所差不多,可你有事我还是得管,谁让咱们是哥们呢?你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胡杨林笑逐颜开:“你别自作多情了。你要非让我说,那我就给你埋定时炸弹!我偏偏没事。有事我也不找你,我找我嫂子。”

王美华乐了:“谁说不是,自从把个猪头小队长的乌纱帽戴上,觉不着自己姓啥了,整天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这国是你忧的,民是你忧的?你看见了没有,兄弟有事,还不得找我?”

柳镇山气呼呼地瞪了胡杨林一眼,闷头喝酒。

王美华则得意洋洋地说:“兄弟,找嫂子啥事?说,嫂子一准给你办。”

胡杨林从口袋里取出钢笔掏出个记事本,把梅朵儿写的那个药名,写在本上撕下来给王美华看,惶恐地问道:“嫂子,你看看这是什么药?会不会是毒药,能不能要人命?”

王美华接过纸条一看,愣怔了一下,开始虚着眼,上下左右打量胡杨林。

胡杨林被看的直发毛,声音颤抖地问:“嫂子,你别这么看我。到底是什么药,是不是毒药?”

王美华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是毒药,能要人命的药……”

柳镇山急了,一把夺过纸条看,看不明白,便对胡杨林嚷嚷:“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问起毒药来?是想害人还是自己吃?”

“哈……”王美华大笑起来,边笑边抹眼泪:“妈呀,笑死我,可笑死我了。”

“行了,别笑了!”柳镇山喝道:“你吃哈哈屁了?兄弟这有正事找你,你却头上一句,腚上一句,还笑起来没完了。”

王美华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手揉胸一手抹眼泪,喘息着说:“是毒药,百分之百要人命。不过你们俩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胡杨林和柳颠山面面相觑.柳镇山不耐烦地说:“你别大姑娘放屁,里一半外一半行不行?赶紧整个痛快的。有屁就快放吧!”

王美华格格笑道:“你才放屁呢!这是打胎药。能要小命,是不是毒药?可却不要老命,你们吃了更是啥事都没有。哈哈哈……”

胡杨林听是打胎药,立时就是一愣。柳镇山则满腹狐疑地望着胡杨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美华止住笑声,嘲弄地看着胡杨林说:“行啊兄弟,把谁给整大肚子了?你行,有两下子……”

胡杨林不答反问:“嫂子,你、你说这是打胎药?你没搞错吧?”

王美华说:“那咋会有错。我虽是林场赤脚医生出身,在医院也混这么些年了,最基本的东西我再搞不明白,我也就甭吃这碗饭了。”

柳镇山吞吞吐吐地问:“兄弟,你是不是把梅朵儿那啥……”

“还是不是,你傻呀?就是!这药只有我们内行人知道,肯定是她。兄弟,行啊,到底把她给拿下了。还把线给她拴上了。兄弟,千万不能帮她找到这药啊!她的病根一去,可就该踹你……”王美华蓦然住口,她眼见得胡杨林两眼发直,吓了一跳,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都没反应,便拍了他一下。

胡杨林回过神来,苦苦地一笑,艰难地问王美华:“嫂子,这、这种药能开出来吗?”

王美华沉吟着说:“开倒是能开出来。可我不能给你开,你也别犯傻。这叫生米煮成熟饭,埋下了定时炸弹,找还找不到这好事呢,再不能犯虎了啊!她去不了这个病根,就得乖乖地跟你结婚。”

胡杨林喃喃自语:“明白了……你这是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埋葬掉这个情结……”

王美华狐疑地说:“林子,你可千万不能犯傻。”

柳镇山扯王美华一下,悄声说:“你瞎嚷嚷什么,林子又不傻。何去何从,他会知道的。你一瞎扯,倒乱了他的心。”

王美华闭口不言。胡杨林眉毛一挑,下了决心。对王美华说:“嫂子,就请你帮个忙,把药给我开出来吧。”

“不行,绝对不行!”王美华断然拒绝。

胡杨林满面凄凉地哀叫:“嫂子,你还让我跪下求你吗?!”

“别……”王美华拦住胡杨林,长叹一声:“唉!你呀你,你真是山神爷的卵子――虎蛋一个!嫂子、嫂子答应你还不行吗?”

柳镇山问胡杨林:“你都想明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明白了……”胡杨林艰难地点头。

柳镇山接着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办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界上的事,就是矛盾。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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