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病人们在整扮一新的病区中自由活动。一安静下来他们才又显现出一些精神病人特有的症状。

“晚上这里很美哦。”美嘉穿过草坪来到正在晒太阳的佳萱旁“而且一到了晚上无论是景还是人全都成了另一个模样啦。”

“我知道。”佳萱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你知道？”

“不止是这儿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白天和晚上的景色都是截然不同的。”

“夜晚在佳萱你的脑子里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我没有想过。”

“我可想过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百鬼夜行’的故事所以一讲到夜晚我就会想起那个故事。”

“百鬼夜行啊……”佳萱似有所感的说“我也听过美嘉听的是哪个鬼的？”

“白夜……”美嘉说“当夜晚瞬间变为白昼时才出现的鬼。”

“我听得是‘追梦’那家伙就不断追寻别人丢弃的一个又一个梦是我听过的最没有骨气的鬼啦。”

“佳萱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故事中的那种鬼吗？”

“说不清有时会信可大多数时候不信。”

“我可相信哦。”美嘉望向不远处的病人又说“他们就是一种鬼而我们则是另一种。这世界上‘鬼’无处不在。”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佳萱刚说完既有一阵遥远的古钟声从远处传来钟声以同一频率同一度传至病区内每个人的耳中。没错这便是通知特殊病人外出活动的钟声。而一听到这钟声普通病人也似乎有了变化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特殊病区像等待什么似的等待特殊病人的到来。

“你看他们走起来像不像企鹅？”美嘉指着正走近的特殊病人说：“左摇右晃的像极了企鹅。”

“的确很像可也很奇怪。”

“因为他们每天都要定期服药毕竟这些是有危险的人需要用药物来加以控制。”

“吃了药可就不像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听说这种药的药力很强吃久了会损伤神经。他们的寿命也远没有正常人那么长。”

“哎那个女人好像和其他人不怎么一样。”讲这话时佳萱感到一阵极度的不安在心中翻搅那感觉就如同站在悬崖口即将往下跳一样。

“哦！她啊她怀孕了担心药物会伤害到无辜的孩子所以决定先不给那女人服药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两群病人相遇时向参加团队聚会般气氛立刻热闹了起来虽然那十个人还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过普通病人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他们试着与这十位特殊的伙伴交流可大多数时间这种交流只是白费力气。

卡布拉一面望着佳萱一面走近目标人物刘达也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疯女人正手持她那半瓶水来回晃动就和她在病房内所做的一样。佳萱还注意到这个女人似乎对于阳光有让人无法理解的厌恶感。她一来到花园中便换了好几次座位躲过好几片树荫为的就是躲开那恼人的阳光。

“知道吗孩子总是不幸的人之初性本恶听过吗？”刘达跑到疯女人面前抢先说道：“我的那些孩子们……当初我是这么的爱他们可现在呢？你看看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就剩我孤身一人和那笔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产了。”

疯女人若无其事的望了望刘达随后再次晃动起矿泉水瓶来。

“我……我的两个孩子……也……也都死了。”秋帕吞吞吐吐的说“他们……他们比玻璃还脆弱。是我……我害死了他们所以你……你要好好守着这个孩……孩子才好。”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好好守着她的一定会的。”

“你可守不住。”刘达笑眯眯的说“在这里我连自己的哈巴狗都守不了更别说是孩子了。喂这里真的很可怕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暗地里打我们的主意你没现吗？”

“我很喜欢这里”女人回应“这里是个既安全又安静的地方特别是那位医生他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昨晚他还来帮我解决了一件棘手的问题那可是深夜。”

“乐……乐天医生他真的很好。”秋帕说“因为他察明了我的症状我才被允许住在这里……在外面的话我恐怕已经死了。”

“没错乐天是唯一一个不打我主意的人而剩下的我要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们。我的私人卫星二十四小时都会对准这里生怕生什么意外。看就在那里。”

“看你……你这样子……孩子就要生了吧？”秋帕问。

“我想是的那小东西还常常踢我呢。”

“我……我能摸摸？”

“当然。”

说着女人稍稍挺起肚子秋帕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像在抚摸世界级的珍贵文物般。

“好……好像能感觉到心跳……微弱……微弱的心跳。”

“是吗？”女人高兴起来“有没有感到他在踢你？”

“没有。”

“以前听人说孩子长到八个月就能听见声音了从这时候起他们就开始熟悉这个世界了。”

秋帕又小心的抚摸一阵此刻在他的脑中浮现出正在抚摸的是佳萱的肚子。他不自觉地想象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父亲同最爱的佳萱共同营造起只属于他们的小家。

“心……心跳……没了。”秋帕露出惊奇的表情“一下子就没了。”

“跳的累了休息会儿也是正常的。”女人说“这孩子可懒的很。”

“看到你们这样真是太好啦。我老婆如果在这里的话我也一定会摸摸她的肚子。”刘达说：“只可惜她被我赶走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很狠心呢？”

三人便是在这么一片树荫下漫无目的的闲聊着女人时而抬眼看看太阳可不久后便会露出厌恶的表情。而秋帕则在心中继续幻想佳萱怀上自己孩子的情景产生这种想象让他自己都觉得即奇妙又不安。

花园中轻轻的响起了古怪的音乐像是树与树花与花之间的合唱。或许是某个森林交响乐队的演奏。听到这音乐刘达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不知为何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出现了前不久播放的那部影片《火树银花的你》。

乐天出现时已是下午三点他似乎有些疲惫走起路来都无精打采的。大约是生了什么让他烦心的事。不过能不让他烦心吗？庸晴在特殊病区内出了这种状况。不过当他一来到病人们身边时那种疲惫立刻被巧妙的隐藏起来他又像个尽心尽职的医生了。

“怎么样偶尔出来走走感觉不错吧？妈妈做些少量的运动对孩子可是有好处的。”乐天来到三人身边说：“卡布拉你呢？还习惯吗？这里的人可都好相处的很没有心计没有困扰都是简简单单的生活啊。对不对刘达？”

“虽然医生你这么说可我还是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财产会生什么意外。虽然我已经做了最安全的保护措施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知道的医生有钱人常常会因为钱而烦恼这多么讽刺啊。”

“我向你保证每人会打你的主意。你的财产都安全的存在瑞士银行里这点我一清二楚。”

“你真是善解人意如果这里的其他医生都能像你一样的话我就能省下不少心来扩大自己的财富了。”

“不过刘达这世界上认为财富是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财富！”

“你这么想也没错因为没有所以也不想。那我们来听听别人心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好吗？”乐天坐在卡布拉与疯女人之间继续问“卡布拉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我……我吗？”

“你妈妈啊？”

“不……我是说你是在问我吗？”

“恩是在问你。”

“我……我觉得她高兴是最……最重要的。”

“她啊……那么你呢准妈妈？”

“孩子。”疯女人说“孩子是我的一切。”

“不出所料是孩子。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哦。”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的。”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为好孩子都这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生的。到时候你要通知我啊。医院方面已经做了准备来迎接这个小生命了。”

“医生……如果孩子生下来的话也会在医院里吗？会陪在我的身边吗？”女人微微笑的问。

“不会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把孩子带出去为了孩子好。这里并不适合他的成长。”

“那我也会去吗？”女人又开始来回摇晃矿泉水瓶这是她不安的表现“我也会和孩子一块去的对吗？”

“虽然有些说不出口可我并不想骗你照你现在的症状并不适合抚养孩子。”

“这是医生你的建议吗？认为这么母亲不适合抚养自己的孩子？”刘达说：“不过没关系我在市中心有一家妇幼保健医院那里的孩子每个都长得很健康孩子需要的不是父母而只是吃的与睡的地方罢了他们可不需要父母。”

“说得太好了刘达不过抱歉我们不会把这个孩子送到你的医院我们要把他送到一个更好的地方。这是我向医院方面所做的建议。”

“你……你的建议即诚恳又正确。”

忽然间女人手中的水瓶滑落到地上。但她全然没有感觉到双手还是空做着摇晃水瓶的动作。她暗暗的下定决心这个孩子越快生下来越好她甚至已经能听见孩子的哭喊声与呼吸声了。那声音久久在她心间萦绕连活动时间结束的古钟声响起时她还浑然不觉。(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