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十来岁出头的样子,绿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垂到肩际,少女的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布衫,双脚赤裸着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容貌虽然算不上俊俏,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少女的天真与活泼。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卡林有些惊讶道,按照诺顿他们的说法,这个村子的村民,应该已经全部转移了才对,他们总不可能粗心大意到,连幼小的孩子都忘掉的地步。
“村子?这里是哪里?”小女孩转头向四周打量着:“你是谁?”
“这里是诺亚公国,约德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卡林将武器收回到刀鞘之中,“你的家人呢?”
“我,我不知道,我家人,应该都已经去世了。我看不见这里的东西。”小女孩摇头轻声道。
卡林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了少女的双眼,两个眼睛的瞳孔都是灰色的,在这样随时可能死人的战场上,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小姑娘,居然还双目失明,卡林顿时感觉,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大人,怎么了?”
这个时候,在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诺顿带着十几个士兵,手执利刃,已然是冲到了房间之外。
“没事。”卡林摇了摇头:“这个小女孩,应该是战争遗孤,你们走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吗?”
“刚才大人的声音,我们还以为这村子里有普兰顿人。”诺顿长吁了一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女孩,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人,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带上了,如果真的有哪一家忘记带孩子,他们也一定会说的。”
“搞不好是普兰顿派出来的刺客,我记得原来,普兰顿人就让一些士兵伪装成难民,咱们第二军团的一个团长,不就是在上一次和普兰顿的战争中被刺杀了吗?”
在队伍当中,一名士兵悄声嘀咕道。
突然到来的急促脚步声,似乎是吓到了少女,小女孩猛地向后倒退了两步,后背紧紧地贴着冰凉的瓷窑。
“不可能,普兰顿人不会丧失人性到这种程度,这小姑娘,眼睛都看不见,怎么可能是刺客?”卡林沉声道。
“叔叔,我给你们变个戏法吧。”突然,少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旋即做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少女的双眼缓缓闭上,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神秘的少女身上。
突然,在少女抱在一起的双手缝隙中,钻出了一朵橘黄色的花朵,花瓣就像是少女本身一样娇嫩脆弱,前一世的认知告诉卡林,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土壤,没有水分,是不可能让植物生长的,但是这花朵却是真实存在的。
细小的花瓣,轻微地摇摆着,仿佛只要吹过一阵风,就能将花瓣吹得四散纷飞。
卡林的鼻子突然一酸,在战争中,他个人的力量或许是真的渺小,但他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自己放着这个小女孩不管,那么自己就算平安地回到约德镇,自己的心中也会不安吧。
“你们去忙吧,我们走的时候,把这个孩子带上。”卡林转过身来,屋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了他的脸上:“我已经决定了,就算这个小女孩,真的是普兰顿的刺客,我也认了,我不能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卡林的语气很坚决,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提出质疑的话,这不仅仅是因为卡林是主帅的原因,刚才那一幕,被触动了内心柔软之处的,并不仅仅是卡林一个人。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卡林蹲下身体,试图和少女保持在同样的高度,虽然他知道,少女的双眼失明,但是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少女并没有直接回答卡林的问题,而是慢慢地摸索着向卡林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小花塞到了卡林手中。
“哥哥,麻烦你把这花,找一片土埋起来,不然它会死的。”
花朵上传来的触感,和真实的花朵一模一样,卡林虽然惊异于花朵的形成,但是他还是推开房门,走到了房屋外被破坏的栅栏边缘,在长着杂草的土壤边缘,轻轻地抛开一个小坑,将手中的话慢慢地栽了进去。
卡林转过身来,发现少女正站在房门前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雨后和煦的阳光,最为温暖,少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像是刚刚种下的橘色花瓣,路旁的水坑里,都是反射着亮晶晶的光彩。
这一刻,卡林的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感觉,就算战争再是残酷,在这个世界上,在充满了杀戮和痛苦的死亡走廊,终究还是存在着生命的美丽。
这就是生命的光彩,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代表着崭新的希望,都代表着世界上最纯净的美,这是让无数人都要为之去守护的东西!
“小妹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我叫赛娅娜。”少女轻声说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卡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家人。”卡林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带你离开这里,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是留你一个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赛娅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工作部队的速度很快,就在卡林刚刚背着少女来到瓷窑门口的时候,十几大袋的硫磺和硝石就已经全部封好了袋口,诺顿正指挥着士兵将这些麻袋搬运到马背上。
卡林心中暗叹一声,美好的宁静,终归还是要被打破,这些硫磺和硝石,现在只是不起眼的粉末,但是在几天之后,它们就要变成杀人的工具。
“要怪,就怪这狗日的战争吧!”卡林在心中怒骂了一声。
“全军集合,立刻返回约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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