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发展,地处大西北的甘肃也在缓慢的变化中,“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不再是城里人的专属,个别农村里也在向它看齐。
市里始终坚持着鲜明的地方特色:为了提高gdp,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地卖地,不管作什么用途,也不管哪块地皮,只要价格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秦枫村子里的电厂,就是在市府和乡镇以及村民地期盼下兴建的。农村土地常划分等级为一二三等,每家还有不多的优等地——自留地,电厂正好占用了国道边,村子里最好的一等地和自留地。它距市里十多公里,距镇上也有十多公里,承担了各级地方领导和村民们发家致富的希望!
卖地的收入被市和镇两级部门,总共截留过六成以后,转入到村委会账上,又被提取两成留作公共资金外,剩余的发到了失地村民手中。分到钱的村民们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家原本砖木结构的房子,翻修成不实用但好看的两层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终于实现,也标志着全村人进入了小康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好多外村的姑娘找相亲对象,就指名道姓非槐树村的不嫁!
村子里一下子空前的繁荣昌盛,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所有但凡能跑动的人,包括十来岁的小孩和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也都加入了挣钱的大军。与此同时,村子里的商店饭馆舞厅等如雨后春笋般的开张了,只要是人都要生病,生病了就要找大夫买药,于是六七家药店诊所应运而生。
村子中间的路上,骑自行车和坐三轮车的,戴着安全帽扛着铁锹或者拎着安全带和扳手的民工,正络绎不绝地赶去电厂上工。因为中午时分,舞厅里没有客人,所以习惯了夜晚工作的小姐们,这个时候都出来晒晒太阳活动一下,顺便采购点用品和药品。
路边有一个不大的“康复大药房”,药房里秦枫正在用抹布擦玻璃柜台和木货架,而他媳妇则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望着窗外。两个小姐进来要买计生用品,秦枫给取了,收完钱又送她们出门,媳妇生气的说:“你是不是和她们有一腿,不然这么讲礼貌?”秦枫被气得无话可说,她又说了:“你一天还没有个小姐挣的多!”话刚说完,门开了,进来一个回民老太太,她说:“大夫在吗?给我看看病!”秦枫赶紧说:“我就是!请问你哪里不舒服?”老太太疑惑地望着他,发现大夫是个毛头小伙子,没有皱纹,也没有胡须,跟印象中的老大夫差着十万八千里!于是,她伸出一只胳膊,说:“那你就看看我有啥病吧!”秦枫是西医,讲究视触叩听,中医才用望闻问切,既然老太太让把脉,他只好试一把,毕竟自己也学过中医,还当过一段时间中医学徒。
秦枫把脉结束,又看了舌苔,说:“老太太,你无大碍,只是有点上火引起便秘!”老太太一甩袖子站起来说:“你看的不准,我是有点便秘,但不是主要的!我主要是脚趾头上起了个疖子,现在有点发炎,你连这个都号不出来,还当啥大夫呢?”话音未落,气哼哼地走了,留下秦枫发呆,媳妇说:“看你个窝囊废,病都给人家看不准,咱们的生意能红火起来才怪呢!”秦枫辩解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老中医不问病,能号出来脚上长疮!再说中医还有一个问诊呢,这个老年人纯粹是为了考验我才这样折腾!”
话不投机,两人不再言语。半天之后,终于又进来一个人,他问:“一盒保和丸多少钱?”
“一块九!”
“便宜一点,别人才一块五!”
“我知道别人卖两块,所以我的才卖一块九!”
“我和你媳妇是亲戚!”
玉玉妈仔细看了半天,说:“你是我大舅表弟家的侄女女婿?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是的是的,你好久没见到我了!”
他又对秦枫说:“你看咱们沾亲带故,就便宜一点嘛!”
“好吧,我的进货价是一块七,我也不挣你的钱,原价拿去就行了!不过,你不要给别人说了,不然我的药房没法开了!”
“行行行!我不会给别人说的!”他终于拿着便宜药走了。
秦枫说:“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如果多来几个,咱们就亏死了!”
媳妇说:“那是你要给人家优惠呢,活该!”
大半个下午过去了,一分钱也没有挣到,媳妇说:“你这几天挣得,还不如一个小工一天的工资,亏先人呢!”秦枫说:“每个人都知道,大夫随着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吃香!”媳妇不屑地说:“等到你出名发家,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希望看到了!”正争吵间,一个人进来了,她也问:“一盒保和丸多少钱?”
“一块九!”
“那个谁给我说,你这里一块七!”
“我们是亲戚!”
“咱们也是亲戚!你媳妇是我堂侄女!”
玉玉妈看了半天,说:“原来是七婶婶,你不是上新疆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她婶婶说:“刚回来没几天,听说你女婿开药铺呢,就来沾点光!”
秦枫见状,说:“那也就给你算一块七吧,我不挣你钱了!”
她婶婶说:“那就谢谢你了!不过你先给我记账上,我最近手头紧,将来有钱了给你送来!”
秦枫不太乐意,不挣钱还要赊账,长此以往,房租怎么给交呢?她婶婶觉察到了,对玉玉妈说:“你女婿真不爽快,拿他的药是看得起他!你看外面这么多药房,不赊账哪里有人去看病呢?”玉玉妈说:“小意思,小意思!你先拿着,毕竟咱们是亲戚嘛!”她婶婶拿上药说:“这还差不多,以后我会再来的!”
她走后,秦枫对媳妇说:“希望你的这些亲戚,以后最好都别来了!”媳妇说:“你没本事,还怪我亲戚了!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和亲戚都不要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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