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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者无》第三十八章 镖局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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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城北,此刻却是灯稀人灭往日少有人来往,在这个月色晦暗的夜晚,却有一匹马向着城北行去,哒哒的马蹄扣在石板之上,在空荡荡的街道来回传荡,惊起几声狗吠,又被主人喝止,偌大的凉州城,竟是安静如厮。

那马上之人,纱巾蒙面,依稀是个女子,那女子也是胆大,径直催马就往城北而去,那里可才发生了灭门惨案,一到夜幕,偶尔还能听到鬼哭之声。可行到路中,那女子却是不着急催动胯下的骏马,幸好这骏马也是识得主人心意,慢慢的往那空荡荡的城北宅院走着。

马脚步再慢,终也是走到了镇远镖局大门,孤零零的石狮依稀可见镖局当初煊赫,那大门之上竟还亮着一掌灯笼,旗杆之上竟是有一张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依稀可见“镇远镖局”四个大字。

那马背上的女子抬头看见大旗,也是一惊,飞快的翻身下马,呼吸急促的跑到大门前,举起门环想要敲门,却是顿了一顿,像是害怕什么一样,猛的吸了几口气,才重重的拍响了大门,接着,后退几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门。

片刻不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头来,警惕的望了眼门口之人,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那女子看到开门之人,激动的开口叫道,“辛爽师兄,是我啊!”一把揭下头上的斗笠,露出精致却憔悴的面容。

那打开大门的辛爽也是一愣,赶紧把大门推开,激动的跑到女子身旁,“可儿,真的是可儿么?天可怜见,天可怜见!”说着竟是朝大门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师父,师父,是小师妹回来了,小师妹她回来了……您老安息吧!”

可儿看着跪倒在地的师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过似乎长大很多,没有扑倒二师兄怀里痛哭,只是含泪扶起了地上痛哭失声的辛爽,两人泪眼相看,竟是久久不能言语。

良久,辛爽才收拾心情,苦笑道,“你看我,真是欢喜糊涂了。小师妹回来了,快进来说话吧。”说着,就把灯笼提了起来,交到可儿手里,自己就下台阶,牵起马,领着可儿就往宅院里面去了。

一翻安顿下来,两人也是不能成眠,索性让人做了宵夜,两师兄妹就在房间里说起话来。虽然只是几个月未见,却也是生离死别,自然有许多话说。自那日寿宴输在小白手上,辛爽负气出走,逃过一劫,待赶回来时,却发现镖局尸横遍野,师傅师兄横死当场,悲痛欲绝,不过却没有发现小师妹的尸体,悲痛之下却不能将师门丢下,只好组织起后面赶回来的镖师,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发一笔遣散费,由任其自谋生路去了,烜赫一时的镇远镖局此时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好不凄凉。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敢相信,那个小子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主!”辛爽恨恨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似乎想起了那个不愿意想起的人,“不过,小师妹你做的不错,能找到林芝前辈,肯定能为师父师兄,能为我们镇远镖局上下讨回一个公道!”

可儿捏着酒盏,眼神却深深埋在刘海后面,幽幽说道,“其实,如果没有他,我也早就没命了。”

辛爽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可儿才自己遇到小白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完可儿的讲述,辛爽双手紧握着酒杯,眉头拧在一起,“如你说所,此人不但救了你一命,而且当初镖局承接的镖也最终送到了镖主之处,这倒是十分奇怪。”

可儿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看不出什么神情,“所以小妹我回来,想再调查一下。”

“难道小师妹你认为……”辛爽猛的抬起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既然如此,我就陪你查下去,一定要查清真相!”

“不,二师兄,”可儿却是拦住了辛爽的话头,“二师兄,镖局是我爹爹的心血,你一定要重振镇远镖局的威名!”可儿环视这日渐破落的庭院,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辛爽。

辛爽还待坚持,却是在可儿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不无欣慰的说道,“师妹,你真的长大了,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一定很欣慰的。”是夜,月色如水,几人成眠?

阿铭最近很倒霉,前不久,师父无故病倒,不几日就撒手人寰,丢下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自己无父无母,从小是师父收养长大,师父去后,自己伤心着操办后事。这本也没什么,生老病死,实属正常,干这一行见惯了生死,也就不太在意这些了,何况自己在师父手下学艺十年,早已经学会了师父的手艺,这凉州城,师父故去后,也就自己一个仵作,若要混口饭吃,也不是难事。

可前几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凉州府的长官,竟是被开革了,此刻待在师父留下来的院子里,长吁短叹,不知以后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敲响了,这可有些奇怪,一般人都不太愿意跟仵作来往,特别是师父去后,往来人更少,今天太阳是打哪出来了?

敲门声有些急促,阿铭懒懒散散的去开了门,打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俊俏后生,自己却是不认识,“你找谁啊?”

那人却是眼睛一亮,对着阿铭咧嘴一笑,竟是十分好看,呸,我才不是兔子呢!阿铭呆了呆,在心里暗骂一声。那人回头看了看街上,这里本就偏僻,发觉没人注意自己,才从阿铭身边挤了进来。

“哎,哎,你谁啊?怎么往里就走了?”阿铭忙拦着,十分不悦。

“阿铭,是我啊!”那人对着阿铭说道,“我是可儿啊。”

“可儿,什么可儿……”阿铭一愣,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可儿小姐么!手足无措的掩上了门,“你这身打扮,我确是认不出来!”原来,可儿一身黑色劲装,分明是个男儿打扮。

“这不是为了走动方便么。”可儿笑着说,对这位一起长大的朋友十分的信任。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家发生那事的时候,可急坏我了。”阿铭一边把可儿领进屋,一边问道。

“有点事,出去了一趟。”似乎是提到了可儿的伤心事,可儿脸色一暗。

“看,怪我多嘴,惹你伤心了。”阿铭轻轻的扇了自己一嘴,陪笑道。

“没事,没事,我也正好有事来找你,对了,你师父呢?”可儿从坏情绪里面走出来,问道。

“唉,师父前些日子,突发暴病,已经去了!”阿铭叹了口气,说道,“师父去的有些奇怪,不过……”阿铭喃喃说着,左顾右盼,却不敢往下细说。

“啊?”可儿站了起来,“他老人家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有些话要问他呢!”

“有事问他?”阿铭拍了拍脑门,突然想起什么事,“你在这里等一下,师父有东西留给你。”说着,就走进了偏房,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了,递给了可儿。

可儿打开布包,却是一本卷宗。可儿打开一看,正是镇远镖局灭门惨案的尸检卷宗。阿铭看可儿看的仔细,也上来看,怕可儿看不懂,忙在一旁解释翻译,“那晚是衙役通知师父去了现场,我跟着师父打下手,忙活了一整晚。”

“那晚,师父奉命检查了你们镇远镖局现场,师傅说,左老爷子受的伤,是他生平所未见过的,全身精血像是被吸干了一般,以往是没有记载的。”阿铭仔细的回忆着。

“我知道,”可儿回忆起那晚的情形,双目含泪,“那晚,爹爹突然要我赶紧跑,赶紧跑,我只回头看了一眼,黑夜中我亲眼看着那把剑,看着那把剑刺入爹爹的胸口,我死也记得住。”

阿铭看可儿难过,过来拍了拍肩膀,劝慰道,“可惜了左老爷子,他那么好的人,却被人用那样诡异的武器害死,真是天道不公!我们一定会给他报仇的!对了,其实这个案子有些奇怪,左疆左大哥,还有镖局其他的兄弟们,却是被寻常利器所杀,而且,左老爷子和其他人遇害的时间相差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十分奇怪。”阿铭翻着卷宗,说道,“师父把这个发现禀报了上去,不过府衙那些人却没有理会。”

“你说什么?”可儿突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的抓着阿铭手臂,那晚自己拿着爹爹给的包袱,匆匆逃离,没敢再回头看一眼,没想到,后面竟还有其它隐情。

阿铭被可儿吓了一跳,说,“师父说,师父说,这好像是两拨人所为。”阿铭顿了顿,“不过,后面不久府衙就得出结论,说是名字叫小白的魔头犯下的命案,而且梨泉县的小泉村也是遭此人屠村的。”

听得阿铭的话,可儿此刻心中十分复杂,从小白对自己的态度,现在自己所知的隐情,和府衙人暧昧的态度,就连阿铭师父的暴毙,整件事都疑点重重。可儿合上卷宗,闭目想了一会,看来,自己势必还要去一趟小泉村!

可儿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去了,走到房间门口,回过头来,郑重的嘱咐道,“阿铭,以后你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什么人来,也不要再说你跟我说的话了,”可儿顿了顿,拍了拍阿铭的肩膀,“有机会,你还是离开凉州城吧,别再掺和进来。”说完,就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阿铭张了张嘴,举起来右手无力的摇了摇,算是告别,从可儿的反应看也意识到自己卷入到一个大是非中,奈何自己胆小,只能看着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可儿越走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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