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岁月抚平伤痛,时光消磨痂痕,一切顺其自然,回忆是否依旧?
在离山顶不足百米的山腰上,连绵山峰形成的山脊上盖起一连片的房屋,以梯田形式修砌起各异的房舍,不规则的蔓延至山脚到达车流不息的街区,通过七绕八拐的山道,到离山顶不到五十米的山坳间有家青砖黑瓦的平房,没有围墙栏院的房子破旧不堪,斑驳的大门前新嫩的杂草零散,房前左右各栽种这一棵七八米高的柚子树,让独门独户的房子不至于显得少了些生气。
爬山走过七绕八拐的山路小道,走到这快要接近山顶的房子前夜曦他们两人已经呼呼喘气,眼见房子就在眼前,夜曦不由抱怨:“李云龙,你家怎么住的这么高!老子爬了十二年都没爬习惯,他/母亲/的,累死我了。”
李云龙深吸了几口气:“说的好像真的一样,难道这不是你家?”
叶曦接着说:“我知道,我这不是给你抱怨两句吗,想让你知道我们家住的有多高,让你知道将来有出息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大街上买一栋房子,不用每次回家都要爬山。你知道吗?每次我晚上通宵回家的时候我都是怎么爬完这条路的吗?要是不想着家里的床,我怕我真会在街上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下。”
李云龙不接话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
见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夜曦也不自讨没趣,两人都朝青砖黑瓦的房子走去。
离平房瓦屋不到十米的地方,两人都听到了争吵声,两人加快脚步赶到房前,就看见一男一女争吵的两人,在一旁还有一位劝架的老奶奶,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是李云龙的父母,在一旁劝架的是李云龙的奶奶。
事情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只听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说:“你没看到孩子都回来了吗?我和你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我的事也不用你来管,本来我们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凭什么管我?”
听到她的话,男人粗脖红眼的喝到:“没关系!?没关系那你就永远别回来,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哦!孩子回来了我就不能说你了?你也晓得不好意思?怕孩子知道你的事?我今天偏要说!让孩子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个烂货……”
男人怒骂声被女人尖厉的叫声打断:“呀!老三!当初我们都说好了我们的事不让孩子知道,你怎么能说出来!我回来是想孩子了,回来看看孩子,难道连回家看孩子都不可以吗?你不准我回来老子偏要回来,不走了!”
“我哪次说不让你回来,不让你看孩子了?我有拦着你吗?你哪次回来我不都和你说别在外面玩了,安安心心呆在家,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在外面玩,不要再出去打牌了,你也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每次都说会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你每次都这样答应我,可你哪次做到了?啊!?每次回来只呆个两三天,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回来,其他时间想找都找不到你的人影!你个贱货!你到外面到处娼也就算了,这次别的男的都找到家里来了,你让老子脸往哪儿放?”
“啊!老子叫你别说了,你还说!你娘……”女人骂声不止,抬手就往男人的头抓去。
男人被她抓头撕扯,大怒,一只手掰开抓着他头的手,一手抓向女人脖子用力往地上按,一瞬间男人和女人就摔倒在地,男人骑在女人的身上,一只手掐着女人的脖子,一只手死死抵住女人的胸口,不让女人有丝毫翻身的机会:“以前你闹你吵我都让着你,你还就真当老子打不过你?”
“云龙!你没看见你爸妈都打起来了吗?你快劝劝他们啊!”见他一动不动,石刻木雕般的直愣愣的站在哪儿,老人不由急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看见你爸妈都打起来了吗?快劝劝你爸啊!你再不劝劝你爸,你爸就要把你妈掐死了!”
李云龙似乎是回神般的抖了抖身子,‘啊……啊……’声在喉咙打转,不知是想喊啊爸,还是啊妈,嘴中‘啊啊’连声如鲠在喉,愣是没多吐出半个字,雾蒙蒙的眼睛连眨几下,泪水泉涌。
“哎,别哭,别哭,先别哭,赶快劝劝你爸妈。”老人看他依旧一动不动,泪水泉涌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父母,也不再和他多说,对着掐在一起的两人说:“你们别打了,老三,看在孩子的份上别打了。”
小孩哭着,他只会哭,连声都不敢出。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在一旁无声哭泣的李云龙,这才慢慢送松开掐着女人脖子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女人也翻身坐起,一时无言。
男人看了看依旧坐在地上的女人,此时女人已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脸上有多处因扭打而出现的划痕,男人又转头看了看在一旁无声哭泣的小孩,说:“云龙,你姐呢?她还没有放学吗?”
李云龙既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错开男人布满血丝,通红可怖的眸子,微微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此时天色稍暗,远方的天空飘着几团乌云,透过泪水盈盈的眼眸看去,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扭曲摇摆,远山树影,连绵起伏不断的山脊,就近的高楼平房,尽褪昔日的端正清晰,尽是扭曲狰狞,他想去看平日里对他宠爱有加的奶奶,却害怕看到奶奶扭曲的身影,他除了哭还是哭,泪水愈加澎湃,淹没了眼眸,刺痛的双眼只留下一线,天黑了,余下的一丝清明也随着眼睑的开合忽明忽暗,天更黑了。
男人接着说:“等你姐回来,等你姐回来我就和你们说说我和你/妈/的事,你们也这么大了,也可以知道了,也有权知道这一切。”
坐在地上的女人立马跳起大叫:“李老三!你敢?!你他/妈/de/混蛋,我们当初是怎么说的?孩子还小,你怎么能和他们说我们的事?你怎么能告诉他们我们的事?”
男人听她这话顿时火起:“你个贱人!到外面到处娼,你都不怕丢脸,还怕孩子知道你那些破事?这事迟早孩子都会知道,既然给孩子撞见了,那就趁着今天把这些都说个清楚!”
“你个混蛋,你说给孩子听?你要说给孩子听!你以为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你说什么吗?”女人对着男人说完,转脸对李云龙说:“云龙你别信你爸说的这些,他都是乱说的,都是骗你的,知道吗?你也看见了,妈以前很少回家就是因为怕你爸他打我,他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妈是在外面打工挣钱,妈也想天天回来看你们,可妈怕你爸他打我,回来的就很少,妈说的是真的,妈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讽刺嘲笑:“打工挣钱?怎么挣钱?你个烂货,挣钱就是靠卖批来挣钱的吗?你个贱货!你在外面……”
话声被女人打断:“你不要再说了!你要和孩子说就说个够吧!看孩子信我还是信你,老子懒得跟你扯这些。”转头走向李云龙,蹲在他的身前说:“云龙,别信你爸说的,他说的都是骗你的,假的,不是真的!等你姐回来你要告诉她,妈和你说的这些话知道吗?妈走了,再不走待会儿你爸又要打我了,记住了!记住妈说的话!”这话说完已经是泪眼婆娑,女人伸手擦了擦流下的泪水,双手搭着李云龙的肩说:“你要乖,听话,知道吗?一定要记住妈刚才和你说的话!”说完站起转身就走。”
“走?你走哪儿去!”男人高声喝道:“你哪儿也不能去!你不是说孩子不信我说的话吗?等云静回来我把我们的事都说清楚看他们到底是信谁!”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留下来等孩子回来,听听他们到底信谁说的话!”男人不由分说的拖着女人往房子大门走去。一把把她扯进堂屋大厅,转身对着在房外愣神哭泣的李云龙道:“云龙,进屋来,等你姐回来我和你们好好说说。”
“老三,算了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们的事孩子还是别搅和在一起。你也别管金秀她,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你别管她就是了。”老奶奶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不能善了,担心的劝慰道。
“娘,这事你别管!我自己处理就好。”李老三厉声说道。
张金秀看他不死不休的样子,开始害怕,见李老三和他老娘说话分神,立刻爬起身就想往李老三身旁冲出去,眼见就要冲出大门,就被身后的大手抓住手腕,用力一扯,又跌回堂屋。
李老三把她扯回来大骂道:“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说着从门后拿出一块扁担:“你要是敢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可以试试!”说完不在理她,对着门外泪水流干,害怕发抖的李云龙说道:“云龙,进屋里来!”
李云龙身子一抖,畏畏缩缩的走向大门口,抬头看了看拿着扁担双眼血丝密集的父亲,又低下头,微微侧过头望向自己的奶奶。
老奶奶见他害怕,对着李老三分说道:“老三,你别吓着孩子,还是算了吧,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你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娘!我都说了你别管了,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李老三说完拉起李云龙的手走进了堂屋,转身关门之际对着门外的老娘说:“娘,你现在去一趟学校看看云静回来了没有,要是在路上碰见她就把她带回来,要是在学校就和她说爸妈有点事要和她说,叫她快回来。”
说完关上了大门,在厅堂的一侧李云龙双手环膝靠墙蹲在地上,埋头在自己的臂弯里抽泣,厅堂左侧边的厢房卧室里传出哭骂声:“李老三,你个狗日的,我们当初说好的不和孩子说的,我们说好的……”左侧卧室是李云静的睡房,听到张金秀在房里哭哭啼啼,骂骂咧咧,李老三点了一根烟,走向右边厢房卧室,对着蹲伏在地的李云龙说:“云龙,来,到我房里来,我和你先说说我和你妈/的事……”
李云静卧室中传来竭嘶底里的大叫:“李老三!你个牛卵日的,你要是敢和孩子说我的事,老子一定会找雷/管炸药和你一起死在这屋里……”
“你个贱货!烂批,你做都能做出来,难道还害怕别人知道你那些破事?既然怕别人知道,还你/娘/的去做那些事,你说你是不是贱货!……”
在厅中的李云龙听着左右两边的叫骂声,又无声哭泣起来。
关上大门的厅堂幽暗异常,光线透过大门上的窗户照进昏暗的大厅,光亮映照在他的身上,照射在他脚下粗糙的水泥地上,他抬起泪眼寻着光柱望去,直看到窗外的黑纱掩映天空,想见更多,却被铁窗围栏所阻,他想,他非常的想,一拳打破铁窗,大踏步飞到天上,撕开遮挡天空的黑纱,让光明普照大地,让日月光辉重新照耀在自己的脸上、身上、背上、手上、让光辉穿透自己的身体,一直照进自己的心窝里,我……我向往光明!
他不再去看,去听,去想,把头埋进自己的膝弯里,不再去想,去听,去看,他闭上眼睛,把光影驱散,融入黑暗。
夜曦:岁月里我陪。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