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计划！？”相宇张大了嘴巴，彻底愣住，怔怔地看着英英，屋内一时静寂无声。

英英微低眼帘快速讲下去。“这次是科学实验，所以要求去两个医生。”

“不对呀，报道说，不是说有登陆蝶王星的计划吗？”

“是，是一起做的，一箭双星。”

相宇一脸的不高兴。“得多久？得半年吧？”

“去空间站最少得半年以上。”英英再度微微低下头。

相宇使劲地把手中的虾扔掉，扯了毛巾，用力的擦手，将食盒推到一边，似乎是觉出了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转身去洗手。

屋里静得更加的出奇，英英委屈得似要掉下眼泪。

“对不起，事先没和哥你商量。”

相宇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来，坐到床边。

英英的眼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泪光。

相宇伸手把英英抱在怀里安慰。“半年，你要哥哥的命啊，”

相宇去亲吻，尝到英英脸颊眼泪咸涩的味道。

“怎么哭了？是哥哥哭才对，你自己决定不后悔就好。”

英英抽嗒了一下，把眼泪蹭了相宇一脸。

“我知道，哥哥不是因为时间长，而且怕我有危险，没事的，有单禹在我身边，咱们国家三十多年发射火箭都没出过事故的。”

相宇没言语。早前听到的播报，十六年前的蝶王星，再度与地球无限近距离地擦肩而过，各国全都摩拳擦掌，纷纷发射探测卫星。

英英离开相宇的怀抱，神色扭转了许多。

相宇不无担心的说：“应该不会有人去蝶王星吧？”

“没有，不过早先还真是有人自告奋勇说要去，最初的设计也是设计成装载人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各国纷纷放弃，最先放弃的是俄方。甚至飞天的计划都说要取消，没准是飞船出了纰漏。所以咱们国家也改成装狗了。”

“装狗！”相宇一脸的诧异：“不会是咱们家的小黑吧？”

“不是，不过咱们家的小黑也去，随我到空间站去。”

“没意义，”相宇泄气地说：“它要是能代表你去还行。”

英英笑着打开手机。“我不去，它也去不上啊。”

手机上是小黑铺天盖地的照片。

“卫星基地就只有这么一只，以前也没有太过注意，忽然有一天，就有人发现了小黑的聪明来，在驻地成了明星一般。上网一查就更离谱了。”

英英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动。

“有个鹰国女人在咱们国家抱养了一只，没想到归国后小黑狗不吃不喝，而且谁见了它都会被催眠一般。完了，有人就说是水土不服，不知怎么办。那个鹰国女人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小黑狗又给抱了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小黑狗一下飞机，立马就精神了。”

相宇立刻做出了正确的点评。“丧家之犬，确实是条好狗。”

英英笑：“还有更神奇的呢，说是有韩国人带回本国一只，结果小黑狗当天就失踪了，于是发动了网上狗肉搜索，竟发现那只小黑狗竟然一路向北狂奔，穿过了三八线，跨过了鸭路江，颠沛流离，一个月后，回到了大连的老家，一家人都哭惨了。”

英英的眼眸已经有点儿兴奋起来。

“最后有好事者，在网上发起了全世界的狗肉搜索，不得了，竟发现只有咱们国家华北、东北五省有这种狗，外国也只有外蒙有少数。国宝级，现在已经可以和熊猫、藏獒相比肩了。”

“赶紧卖了，”相宇不长心肝儿地说。

黑暗中，英英竟然笑起来。

“我就是怕哥你这样。我走了，又没人照顾它，所以才申请让它随行。”

相宇认真的态度依旧。“上了太空，应该更值钱了吧。”

英英努嘴：“真让人难过。”

凉爽的风，穿堂入室，沁人心脾。

很快，乌云遮月，继而狂风来袭，转眼之间，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竟然变得面目狰狞。

相宇赶紧起身，开灯，下地关窗。转身回来，见到英英一脸的笑意红润。

“哥哥的表情真猥琐。”英英低下头，像是动画片里少女说的台词。

相宇走近英英，英英明目亮的让人心惊胆战。

相宇深情凝视、微笑。“我们家的英英，唯一的缺点，就是身材太过完美。”

相宇一个饿虎扑食。

英英立刻惊声尖叫。

好奇怪的夜晚，一切都因为英英将要远行，而变得温柔和颤抖。

离别的临近，让人伤感。两人的亲密无间，消解了部分离别的痛苦。

第二天的上午，相宇、吕霞、单禹和英英四人十指相扣，向部队来慰问的首长道别。

女人叙述离别，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男人表情不挂阴霾，如日月情怀。

时间从指尖溜走，彼此凝视，光影变化，仿佛那就是永恒。

那情景，好像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好像分离，只是暂时的。

他们不知道，彼此将要承受的困境，将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超过彼此能够想象的极限，超越生命能够承受的极限，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让彼此伤心欲绝。让无数国民扼腕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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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英回基地之后的几天里，相宇一直睡得都很安稳。

队员们说：“男女那事儿有增强心脏跳动的力量，有安稳心神的奇效。”

相宇却说：“当所有事情都将糟糕透顶时，我反而会做些美梦。”

队友都问：“你做美梦了。”

相宇答道：“不知道，忘了，反正不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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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宇坐在歼世直升机靠窗的位置上发呆。

一个普通美好得耀眼的晴天，透过舷窗看向高湛晴远的蓝天，没有丝毫动静的平流层，下面沙漠连接着草原，如同冬天的雪，因其广阔而显出豪迈的铺张。

熊队长在讲解这次反恐军演的主要任务。中米俄蒙在中蒙边境线上，为期四天的反恐军事演习。

“鉴于特战队在之前的演习中的表现，有人搞个人英雄主义，这次咱们接到的是内务，就是外勤特联。”

有队员表示疑惑。“领空对外开放了，这不合乎情理呀。”

相宇对自己的声誉似乎更关心。“队长，有人搞那句是你自己加进去的吧？”

队长对相宇：“我说错了吗。”

“至少措辞有问题。”

“米俄派出的是地面部队，空中力量全由中方一己之力配给支援。”

“队长，境内反恐离卫星基地是不是有点儿近呐，而且马上就有火箭发射任务，这看似不合常理呀。”

“不是看似，是极其不合常理。”相宇不以为然地插了一嘴。

“我们都是受你的连累。”

“队长，其他三国参演的部队人数不到两千，如果没什么原因，这个国际反恐演习肯定比咱们内部对抗演习还要幼稚，肯定有问题，米国就两百人参加，我看更像是观摩团。”

相宇腰间的手机响起，相宇拿到手机接听。

队友们惊呼：“这什么节奏啊，他怎么有专线可以打电话，看来这演习确实幼稚。”

熊队长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奇怪，可怜可怜他吧，他老婆要上太空一游了，听说要十个月不止，没准儿会呆更长的时间，两年也说不定，可能就因为这，咱们才不能到边境去参加演习。”

“对，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阻止了你们再次出人头地，不过话又说回来，没准儿是丢人现眼，坐坐飞机看看大好河山不好吗？反正是八百里机动巡航，你们该感谢我才是。”

电话里传来英英的声音。

“我可惨了，”

“怎么啦？”

“集训时明明没有问题的，马上要上飞船了，反而有了不适的症状。”

相宇皱眉：“单宇不是在你身边吗？他怎么说？是不是太紧张了？”

“可能有点儿，也可能是听说你们去反恐了。”

“反什么恐，是演习。”

相宇让自己的语气立时变得轻松起来。“我们就更不是啦，外围保障，其实就是一次交流，四国真正参与的部队总数才一千多人，能弄出什么好果子来。”

熊队白了相宇一眼。“说什么呢，有点儿军人素质。”

“聊聊天而已，”相宇捂住手机：“安慰老婆的话，怎么听不出来昵。”

“单禹说吕霞所在的蓝鸽机动队，也是外围保障执勤，加上你们中队，这情形不大正常吧？”

相宇表情严肃，语气却显得活泼。

“没有什么不寻常，一切正常，除了这次的指挥官，该担心的倒是你们，听说这次欧米日澳亚非拉，参与飞天计划的不止十个国家。竞赛呀这是，而且还是在同一天，我看你们才不正常。”

“确实，最新一组探测到的卫星图片传回来，说是蝶王星上有阴影掠过。争议的结果是生命体，不明飞行物，传回的数据，质量，大气光谱，十分地接近地球类似的行星。所以更加争先恐后。”

“危险，太危险了，别的国家确定，没有载人登陆蝶王星的计划吗？”

“没有。”

“哦，那还好，”

有队友对着相宇皱眉，努嘴叹息。“真多废话，副队长，这些在之前的新闻热点简报上都有提及吧。”

相宇与之怒目而视，一脸的鄙视。

“一瞅你就是没谈过恋爱，废话的意义在于表达情感，情感的表达往往都是废话，废话太多，虽然显得很愚蠢，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有哪个女人老是问你愚蠢的问题，那就是表明她爱上你了，越蠢越爱，知道不。”

队员们都笑。“相宇，你们家英英有多愚蠢呐？”

“你才蠢，你们一家都蠢。”

英英的声音适时传来：“哥，我挂了。我得忙了。”

相宇赶紧冲着屏幕，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冲着屏幕做亲嘴状。

英英的笑脸在屏幕上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相宇立时便没有了笑容，缩回身子，立时陷入到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