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人群将小小的算命摊子淹没，这边离去的吴悠走在前面，叶卷耳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人矮腿短，可是频率高啊。

“歪歪，老男人咱们去哪啊。”小女孩一边追一边问，小跑的速度让她呼吸有点急促。

前面的男人并未体贴的放慢脚步，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那个什么周宝家。”

“嗷嗷……去他家干啥呀。”

男人太阳穴上仿佛出现一个井字，突起的血管很是醒目：“你是金鱼么！去查查，去查啊！”

“嗷……”

男人吐槽间放慢了脚步，叶卷耳终于追上来了。气喘吁吁的，小脸憋得通红。

男人见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放到女孩刚好能追上的速度。

“小屁孩回家得了，你来也是累赘。”

“你才累赘呢，我不去你都得走丢了。”慢下来的速度让女孩舒服了一些，歪着脑袋咬了一口糖葫芦，透明的糖衣被打碎，星星点点的破裂痕迹，在透亮的糖上很是醒目。

人饿了之后，目光就会不自觉的看着吃的东西，吴悠忙活了一上午，虽然没有任何收获，但也算尽心尽力，早上的包子根本不够消耗的体力，中午到了，也饿的透彻了。

并排和女孩走着，一低头就能看到糖葫芦，一低头就是硕大的山楂，特别明显。

不看不看。

看不见就不想吃。

不想吃就不会饿。

咀嚼糖衣的声音，在二人的沉默间变得特别醒目，清脆，还有些粘腻。

混杂着肚子的抗议，形成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老男人。”

接着走。

“歪，老男人。”

听不见。

“死秃驴！”叶卷耳气的一把抓住吴悠的衣角，肉肉的小拳头抓紧了布料：“老男人你为啥不理我啊？”

“叫谁老男人呢熊孩子，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答应。”

其实是一低头，眼中完全看不到是否可爱的萝莉，满眼只有硕大的糖葫芦。虽然晶亮的糖衣上好像有点口水，但依旧不能改变那诱人的光泽。

“你是不是饿啦？”女孩凑得更近了一点。

“没有啊。”肚子明明在抗议，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女孩抓着衣角更用力了一些，布料在小拳头间形成不自然的褶皱。

“你要吃糖葫芦嘛？”

黑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吴悠，晶亮的糖衣此时也比不过双眼的光芒。小孩子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是天使，有时候是恶魔。

恶魔的时候恨不得掐死，天使的时候又感动得不行。

一阵恍惚，吴悠还是偷偷咽了咽口水：“成年人是不会吃那种没出息的东西的，你自己吃好了。”

“切，不吃就不吃。”

叶卷耳狠狠咬下一口，脸蛋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根据纸上写的地址，七拐八拐的来到城市边缘，这是扬州城贴近墙边的位置，老旧的房子一片一片的，越往深了走，越觉得寒酸。

扬州处地南部，自古粮草丰足，水陆交通便利，高墙红瓦，车水马龙。向来富足的扬州城里，边缘还有这种破旧的老屋，也是难得。

低矮的院墙，黄白干瘪的稻草盖在房顶，高一块低一块，院门是木制的，腐蚀得不成样子，感觉一碰就坏。

“歪……老男人，我们没走错吧。”

好在是大中午的，晚上来这胆小的都能吓着，跟书里的鬼屋差不多，集合了所有吓唬人的元素。

破、老。

年代久远、鲜有人烟。

“是吧……大概，没走错啊，艾玛你小点声，吵醒了这里的小鬼儿，把你抓走我可不管你。”

“啊？还有鬼啊。”

小孩到底是小孩，大人随口编的谎言，也可能信以为真。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看，脚步不自觉的靠近了男人，颤巍巍的伸出小肉爪，抓着男子的布衫不放。

吴悠斜眼瞥了一下，嘴角勾了勾，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虽然自家的熊孩子不太正常，但毕竟还小。

此屋地处偏僻，是老城区的边角，街坊邻居多数都搬走了，只有少数几户还住在这里。几年前战争兴起，原居民很多都逃走了，扬州城里其实剩下很多空屋，这也是其中一处。

小女孩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生怕走丢。宁静的午后，阳光开始斜照过来，拉出短短的影子。

在老房子周围看了好几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直接敲门又有点不敢，吴悠戳戳叶卷耳的小胖脸：“哎，你饿不饿？”

“啊！”叶卷耳被吓了一跳，可怜巴巴的样子：“哎呀你干嘛呀！我、我有点鹅，老男人我们走吧，下回再来。”

“嗯……”

“感觉都没人住了，咱们回去把老骗子也拉过来，或者、或者明天一起来，一会儿天该黑了。”

“对吼，大忽悠都没来，下回让他自己跑腿。”吴悠同意的点点头。

有些时候，人们寻找话题，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不去那些不想去的地方，不去做那些本来就不想做的事。

幽深的胡同，破败的小路，总觉得下一个拐角，就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姑娘攥着男人的衣角，手心都出汗了。看起来很淡定的男人，被额头的薄汗出卖了，周围就剩他俩，配上特定的场景，特别慎得慌。

“我们回去吧。”

“嗯！”

回家的脚步总是那么轻盈，如轻燕般欢快，愉悦的转过街角……

啊啊啊啊！！！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