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sir,让你来就是为了欣赏那幅画吗?”阴冰冷的声音出现在马sir的背后,不带一丝感情,更是听不出喜怒,但这声音却蕴含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感,就像是一种来自世界外旁白的天外之声。
此房间亮如白昼,灯光通明,也是在这个监狱目前为止唯一知道的通电之地。房间墙面上罗列着各时期的画作,有骸骨,有修罗,有炼狱,有火山,在数十盏灯光的照应下,发出不同的效果,就想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只要离近,便可以感受到画作带来的震撼。
而那说话之人的背后,同样挂着一幅画,那画整整占据了正面墙壁。画作中的赤脚罗汉,红面青牙,眼瞪如铜陵,手擎夜宝刹,巨大的身躯脚踩幽冥,头顶天宫破苍穹,犹如活物,审视着这房间发生的一切。
马sir的目光从那赤脚罗汉的画像中,落在了坐在桌前的男人身上。面对着这间监狱最高权力的象征——毕,他没有过多的奉承,更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了声:“毕。”
那个叫毕的男人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毫不在乎,他翻阅着桌子上的案宗,从一沓案宗里抽出了一份档案,朝着马sir所在的地方随手一扔。
这虽然看似随意的动作,但是那档案下方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悬空火焰将档案烘托起来,使它平稳的漂浮在空中,朝着马sir这里飞来。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魔术,却真实发生了。
马sir的脸色并不好看,准确的说有脸色变成青灰色,甚至,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现着愤怒!因为,这档案上的名字写的一清二楚——李东,那个关押起来的犯人。而这份档案也是最终的通知书,一旦执行,将无任何反诉的可能。
“我无法再给你更多时间,这个犯人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要时候只能让他死。”毕紧邹着眉头,双手交叉注视着马sir,“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我们能决定的。”
马sir显得十分恼怒,他握着档案,目光闪现着无法压制的怒火,甚至连五官容貌以以鼻子为中心点,朝着内侧旋转着扭曲起来,尤其是整条胳膊上的人皮朝着肩膀一层一层的堆积着。
“马sir!”毕呼吸停滞,一双手拍在桌子上。
“他是我的犯人,如果他被那群人强制投入畜生道,还带着生前记忆度过一生,我这么多年的功绩毁于一旦!”马sir也是身体一滞,刹那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那发生变化的身体在急速的恢复正常,首先面容镇定下来,五官也开始分散开来,那人皮由松而紧的将他团团包裹起来,根本分辨不出任何异常。
“所以,我说了,他要么死,要么忘掉一切!”毕怒不可遏的说道。
这一阵动静,着实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但他二人四目相对,由开始的争锋到现在的尴尬,就连外面守卫的警官,差点没推开门冲进去,此刻站在门口显得十分被动,不知如何是好。
“不,已经死了一个,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将不能被赎罪,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最近总有人要阻止我。”马sir恢复了正常,他淡然的看着毕,就像和一个与他相等地位的人交谈一样,充满了无情和冰冷。
只是这种冰冷不是那般令人心颤,而是将人拒之千里的冷。
“他已经干涉到了接下来的运行了,自然会下达这种通告。准确的说,他已经让上面十分生气了,让他死,总比你掌管地方投入畜生道好,那样你将永远堕入无间。”毕劝阻道。
“我知道。”
“你的意思……行,既然你有本事,那么他如果不走,我会亲自把你送走。”毕阴沉着脸说道。他皱着眉头,实话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敢这么放肆了,这让他极为不爽,这件事情事态并非他能掌控,准确点说,这件事情已经被上面重视了,他不过只是一方管理而已,甚至连一个狱卒的去留也并非他所能决定,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却依旧有人顶风而来。他就是马sir,可他无奈和,对于赎罪者,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合作,而非上下级。
对于马sir,毕是又气又怒,直到马sir离开这里后,他才拿起杯子往那门上摔砸过去。而马sir根本不在乎毕什么态度,甚至连头也没有回,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里本来就是如此。
死,并不影响毕。
可死,却影响马sir,也决定了他是否完成赎罪。
而毕关心的,是他管理的地方能够足额完成教化任务,以供下一关使用。
在必要的情况下,让人死,是最好的选择。
毕不用承担任何问题,而赎罪者将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但这些,却会威胁到马sir的自身,所以,争执是在所难免的。
“外面俩人都给我进来。”毕的声音从那办公室传来。
两个警卫相视一眼,竟然不由得均抖了个哆嗦,他们清楚毕生气什么样子,可他们却无法逃避,只能无奈的当了受气包。
……
也不知道是天黑还是天亮。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就不是蓝的了,而是黑的,像乌鸦一样黑,黑的一点光线也没有,黑的让人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不!”
李东从石头浑然惊醒,不觉间已经是被汗水浸湿,那梦中的黑暗将自己完全吞噬,在那黑暗里他绝不到任何东西,他只有不停跑,不停地追,直到他发现他竟然变成一个八十岁的老者,化作一堆白骨,继续停留在黑暗中。
李东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寻找着平时穿着的脚踏鞋。
这个动作却让他一愣。
自己为何在监狱!
他明明在沙漠,在那渺无人烟的荒原!
明明昨天,不管那事白天还是晚上,他已经逃跑了,那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东的冷汗直流,难不成被发现后被人抬了回来。
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而是自己的梦?
再或者说,是妄想症。
李东忽然觉得脑子胀痛,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没有一丁点能够被被认证的东西,他更不知道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他感觉到极度的恐慌,因为思维……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李东连忙看着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手臂上被包扎着白色绷带,而绷带上还渗透了不少献血。这是谁做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快要疯了。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手臂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被取下后,那几个名字显得格外刺眼。但他发现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这只能证明他割过自己的胳膊,之后呢!
“不,不,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李东捂着鼻口,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刹那崩溃,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床铺。
那个床铺不知何时躺了个人,为何那么熟悉,他戴着眼睛,身上却有那么多伤口,伤口看起来都是新的,都是血粼粼的,甚至还没有伤口结痂。
他到底受了怎么样的严酷刑法,看起来他离死就剩下一步了。
可他为什么怨恨的看着我?
李东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不经意的时候得罪了他吧。
但那又怎样?谁会和一个疯子计较。
那个眼睛男突然站了起来,毫无征兆的朝着李东走来。他虽然满身伤口,但是当时离得远,近了才发现这些伤口竟然像极了锯齿深深割开的样子,因为体内还存在着绞烂的碎肉。
李东本能的反胃,他不停地后退,直到退到无路可退时,不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眼镜男缓缓抬起了手,这个动作让他十分劳累,可是他不肯停下来,轻轻的搭在李东的胳膊上。
这只手干枯的仅剩下骨架和皮,手指细长,有点轻微的发紫,整个手掌就像是一堆树枝,找不到一丝水分,而且冰凉,就像是刚从冰窖里伸出来一样。
很难想象,这么热的天,为这么这个人这么冷。
而眼镜男却浑身留着汗,哗啦啦的流着,就像是有人拿着盆水在他头上不停地浇水一样,那汗水不停地咱地板上蔓延,一直蔓延到李东的脚下。李东不适的轻微挪动着鞋面,就会觉得那滩水里的粘液在粘黏着他。
“你冷还热?”李东诧异道。
眼镜男眼里闪过一丝幽怨,却依旧拉着李东的胳膊一语不发的来到床前,拾起那掉在地上的绷带,将李东的胳膊一圈一圈的又重新缠了起来。
李东面露一丝尴尬,被男人伺候还是头一次。但看这熟练程度,想必应该之前的伤口也是他包扎的。
“谢谢你,你是新来的吧?学医的?真专业!”
李东称赞道。
可是眼镜男依旧不说话,而是缠好后,又将手背了过去,寻找着被他藏起来的东西。
这个动作让李东本能的心生一起警惕,他注意着那个眼镜男的胳膊一点一点的往前拿,火把的光亮照应着一切,一种属于刀的寒光映入了李东的眼中。
“是刀,该死,他是要……杀我?”
李东的大脑突然嗡的一下响起。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