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马sir的吩咐,李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如果能躲过去,哪怕马sir的目光没放在他身上,他自然会选择躲避。可眼下不一样,此刻他的必须主动献殷勤,因为他不主动站出来,让马sir点到名,那可能面对的结果就不一样。此刻的李东也没有过度的反应,而是连连点头,那种阿谀奉承从内心深处就迸发出来,既然要装,就要装的像,于是说道:“是,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改造。”
马sir颇为戏弄的瞟了李东一眼,李东躲避他,他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这次他是无路可多了,倒也表现的还像是那么回事。
李东吃了个瘪,暗道:这鬼也不乐于拍马屁,奈何马sir根本不接茬,只能将准备好的下一句奉承话咽到了肚子里。其实自己哪里想和这个人说话,他巴不得不认识他呢。李东尴尬的冲着马sir干笑着,头也不回的迅速强行插到了列队中,随着大波人群快步踏入了融合一切的走廊内。
刚一踏入,一股股滚烫炎热的气息席卷而来,让李东即便是第二次来,也不禁略微有些难受,那种燥热由内而外散发,仿佛随时可以让自身点燃起来。越往外走,那种燥热越发的明显,顷刻间,就让李东汗流浃背。当然,这也只是最初阶段,李东记得清楚,当来到那荒原后,身体的水分会全部消失,连流汗的机会都没有。
李东触摸着自己的胳膊,那一个个血粼粼的字体已经结痂了,那些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可却是李东用东西一下一下刺出来的。他不清楚要在那荒原多久,但他知道,按照牢房的分布来算,他在路上便已经走了数个小时,他的体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记忆也不如以前那样深刻。
他甚至都快记不清自己来了几天,仿佛在这里很久了一样。可是他的意识深处却告诉他,他此刻脑海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这里除了有点吓人,却没有人害自己,反而只有他去伤害别人,尤其是自己习惯了以后发现也没什么。
既然如此,何必要逃出去?接受那炎热的烘烤?承受那种无线接近死亡的感受?
不就是一些朋友,反正也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这个想法在李东脑子里蹦了出来,这让正在行走的他突然愣住。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冒出这种念头的……
一种莫名的凄凉在体内不停地翻滚,这不是一种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落寞,就像是世界将自己隔离,那一刻,内心是难受的,却偏偏不疼,就是孤独的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心,在那一刻变成了凉的,那种感受无以言表,却时常发生,在你送别朋友离开之际,在你远走他乡之际,在你孤独的看着窗外之际,那种感受便会挥之即来。
李东紧皱着眉头,此刻连呼吸都觉得不再重要,他只想蹲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就这样待下去,直到那感觉消逝而去。
可李东没有那么做,如果真是那样,这一切就将变得不值得。
他必须趁着记忆还算清晰,将它们稳固起来。李东继续朝前走着,他触摸着胳膊上的一个个名字,一段段记忆便要浮现眼前。
赵昌虎一个十足的坏小子,血气方刚的笨蛋,
李富贵一个柔弱的少年,脑子确实太聪明了。
刘多金一个大胖子,他什么也不会,他就会吃。
周发全一脑袋黄毛刺,还是个豁牙,说话都跑风。
……
李东嘴里不停重复着一个个耳熟的名字,这些人还在等着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所以,他必须逃出去,找到回去的办法。
他提醒自己时刻保持着警惕,绝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失去记忆。”李东咬牙道,他紧跟着队列,终于走出了门口。
这又是一个夜晚,皓月是巨大的,而且月亮蔓延着血色,稀云和那天一样,或许说,从未动过。
李东跟着列队,走过漫无人烟的荒原,不知道多久,终于见到了那座山,
但李东却面容凝重,他按照心中默算的数时间的办法,此刻,竟然是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这里,最可怕的是,他看到那月亮从来没有移动过,甚至稀松的云,也从未飘动。这里热风异常,按理说既然有风,云就不可能不动。
也正是如此,才让李东面容凝重起来,在这里,他发现好似没有时间的概念一样,一切都是静止的。
在他思考的期间,这队列开始朝着山洞走了进去,而山洞的一侧,阿傍sir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目光似乎第一时间就朝着李东扫射而来。
李东一惊,尤其是想起自己似乎还朝着那个人的脑袋上踢了一脚,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其实这事能怪谁啊!这本就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一个脑袋滚过来还会说话,而且还追着你,你不一脚踢过去难不成还抱着亲一口?
对于阿傍sir,李东知道自己惹不起,甚至连交流都是困难的,此刻只能勾着头,跟着队伍走了进去。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阿傍sir看着李东,眼中闪现着愤怒的火焰,“你出来。”他用手一指李东,立马将警棍拿了出来,怒斥道。
李东咯噔一下,在这里恐怕没人救自己,如果在遇到阿傍变成那种样子,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内心的镇定。将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与阿傍十分熟悉的那般,此刻连连点头,离开了队列,乖巧的站在了阿傍身边。
李东想到,此刻他嬉皮笑脸,虽说可能结了点过节,但就冲着笑容,也应该不至于挨打吧。
“你为何踢我的头?”阿傍sir许是直性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话语是直白的,甚至直白的让李东有点触不及防。这种直白语句,让人无法往下接话。
“我,我。”
李东一时语塞,尤其是看到阿傍此刻面目红光,那隐藏在粉底下的线头已经开始满满呈现,不禁想起过往的种种,似乎每一次和阿傍相遇,都是不愉快的。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里除了马sir,和任何管理者都是不愉快的,李东也没有忘记在走廊中,在食堂遇到的那些管理,一个个凶神恶煞,似乎一个事情让他们不开心,就可以棍棒加身。
“我有吗?误会吧。”李东实在想不起如何应对,不禁咧嘴一笑,尴尬的看着阿傍,实际上,那目光压根没有离开过阿傍手中的警棍。
这一刻的李东,内心蹦蹦直跳,紧张到了极致,手心中汗从见到阿傍后就从来没有下去过,他有预感,这个仇,阿傍可能会还给他。
阿傍显得十分气愤,那个鼻孔恨不得喷出火焰来,他不停地抓握着警棍,看得出已经在极力的隐忍了。“你们,快点滚进去。”阿傍一指李东的身后,那群人听到阿傍的声音的刹那,就像是惊弓之鸟,一万多人相拥着朝着山洞冲了进去。
列队,顷刻间崩溃。
热风不停地吹拂着,这偌大的荒原,就只剩下了李东和阿傍。
“你,跟我来。”阿傍sir看着李东,目光微微凝聚,这一凝聚,着实让李东心头一颤,不禁升起一丝逃跑的冲动,可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他跟着阿傍朝着更高的山顶走去,这山高的十分不像话,抬头看去,明明已经临近了山顶,可一路走来,李东不止一次的回头往下看,才发现山下的荒原早已不见,偏偏,不见云彩。
而自己,不知何时,趴在地上?
他无奈的站了起来。
他惊讶的发现……
这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陆地!
李东抬头看去,巨大的血月如往常一样挂在天空,稀松黑云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陆地无边无际,更是没有任何尘土,有的只有青黑的巨石块和巨石之间相互连接的滚烫岩浆……那岩浆如血一般赤红,不停地滚出气泡,在膨胀中破碎。
天不再是黑的,也不再是血色,而是无穷无尽的黄色。就像是一张照片的底片那样,让万物都觉得戛然而止。
李东猛然惊恐起来,这一切就眼睁睁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可却衔接的那么自然,自然到自己根本无从反应。
“阿傍sir,这是哪?”李东身边再无可以依靠的人,他只能将阿傍作为稻草,即便他知道,这就是阿傍带他来的。
阿傍沉默着,一手抓起李东的衣领,将李东拖拽在地上,一步步的跨过岩石,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李东惊慌失措,他不停地反抗,却发现阿傍的手臂就像是磐石那般加固,根本无法抵抗。
“不,不,岩浆,岩浆啊。”
李东尖叫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阿傍拖拽他进入下块岩石的时候,自己不掉到岩浆之内。
“阿傍sir,我错了,我求你,放过我,我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李东求饶着,同时也在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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