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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苏醒》第二十五章 为我苏醒,为你苏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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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站在约翰斯顿岛的外海上,风轻云淡的看着不远处双眼失去焦点的深海欧根。

除了曾经蓝灰色的衣服染上了最深沉的黑暗,而苍蓝色的双马尾被白骨一般的惨白点燃以外,欧根的样子,似乎和三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昨晚的电话里,达川曾经颇为苦心的规劝过白,白也心知肚明,自己要做的事情恐怕一成胜率都没有。

但早上用自己用了很多年的水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后,白挂上了自己的三把剑,拜托埃塞克斯把自己送到了自己。

深刻的怀疑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这种生物的白单膝跪在巨型化的武装展开的舰载机上,海风吹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也只是有些痒痒的。毕竟风是白的剑啊。

比起千里杀人,为父寻仇的时候,在舰载机上的白心思要更乱一些。

不过万千思绪自舰载机上跳下之后,也只剩下了几个字句。

想来,也就来了。

海平面仍然一望无际,天空之下的云朵仍然只有那么几点。而距白有着一段距离的欧根站在白的前方,静静的低着头。

失忆了的人需要重大的刺激,那么自己应该施以怎样的刺激才好?

这样想着的白白抬着头往前一步,拔出了自己的有名。

而低着头的欧根耳朵动了动。

“小时候就就听到过不喜欢在家的父母说,外面的世界怎样怎样。而上学之后,亲眼看到了许多无法走通的路子,于是开始学会圆滑处世,即使是讨厌的也用笑脸笑容,不能直接说出来,甚至还学会了自嘲,自嘲自己是个孤儿。或许这样算作是长大了。但后来想了想,我否定了这个答案。不,这只是虚伪了而已。”一脚踏碎了约翰斯顿岛外的涟漪,站定的白开始云淡风轻的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成群结队的家伙从来不是因为友情爱情而在一起,既不高贵也不可敬,只不过是单纯相互索取罢了。当发表的意见被反驳时,一定是因为这些家伙被我戳到了他们痛苦不堪而又渺小的人生,而处于人的劣根性跳起来组队反驳我。对于我我来说,社会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东西。”

白的脸上带着对自己的厌恶,向前迈出了步子。而一直低着头的欧根身上的能量波动开始频繁起来。

“但这样的观点都建立在欲望之上。如果一个人没有了主观能动性,作为生命,不需得到,亦不会感到痛苦,应该会很厉害。所以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不用考虑社会伦理之类的问题的机器人,也曾想去做一个敲代码的。”

“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有问题的不是他们,而是我。或许这才是我这么中二的原因吧。因为12岁之前,除了身边的唯一一个朋友,我和别人交流的方式仅限于拳头。没有接受过包括来自父母的善意我,也只是个希望通过特立独行来获得渴望渴望的关注的可怜虫罢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肩膀的军衔在阳光之下闪着光。

“我小学的学好是4号,除以一个2,还是2。减去一个2,还是2,开平方之后,还是2。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很2的人,因此也开始喜欢2号这个数字。和4一起。”

“小时候曾经攒过一笔钱,想买一枚精致的钻戒埋在地下,十年之后再挖出来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指环嘛,代表永恒和唯一。虽然你手上的戒指不是第一个,但我是喜欢这个数字的。所以最起码在当时,我是满心欢喜的。”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我大概是个胆小鬼,而而我现在说这些,是示弱,是博取同情,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而你不用可怜我,我只不过像快要冻死的人想找个人互相拥抱着取暖罢了。你出现在我身边的时间最早,次数也最多,所以我挑上了你。”

“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的。但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误会就是这种感觉。自我价值的实现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讨厌moba类游戏。在这一片天空下,这一片海面之上,正因为还有你们,三年前,被流放每周的我才会对未来日子还抱着期待。”

随着白的靠近,类似“一定...”喃喃而又细碎的声音开始敲打白的耳膜。

欧根破败的装甲也开始扭曲变形,也许是感到了白的决心,从舰装之中弹出的临战状态的舰炮分外的狰狞。

“说起来,人类社会所造成的伤害,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追求幸福而产生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找不到道路的笨蛋那么多。哪怕这是最愚笨的选择,我也想试一试。”

“一定要...”

“我不会说很多次,一生只说一次。”

“是的,爱你的。”

“不要...”

“所以我要把你带回去,拉着你的手面无表情一起回去,搀扶着你眼角含笑带你回去,或者打成奄奄一息的样子拖着回去,总之,我要把你带回去。”

“一定要...守护住...”

“哪怕是通过伤害你的方式。”

白念完了自己的决意,拔出了真红和湛蓝,红与蓝交织的剑气拂过上午的天空。

“我来接你回家。你若不说话,我就当同意了。”

而时间还停留在三年前的约翰斯顿岛一战,决意一死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欧根也大声宣告了自己的心之一方。

“不要过来!”

随着欧根“不要过来”的吼声,活在不同时间点上两人开始拔剑相向。

自欧根背后的空气中探出了两排虚空炮,流线型的黑色黑的无比深邃,甚至连那片天空的阳光都被吞噬了的样子。

甚至连喷射出的能量弹都是黑色的。

黑暗中的红蓝光芒一闪而过。

虽然三年没有提剑,这几日也只是跟列里昂做了一点热身,但这不妨碍此刻战意高昂的白挥出自己的最速之剑。

本是八相剑技中的高速剑技幻之乐章,在和白一起度过无数难关的真红和湛蓝的施展下,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只是单纯的挥动手腕,通过剑物相触时微不足道的反震力挥出的连续不断的斩击已经被白用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斩击的风暴之中,大十字裂切,回旋斩击等基本剑技补强追求快速而不足的杀伤力,让白在斩开这片弹幕的时候,向前走了不小的距离。

一路走来的白将海面踏出了一条波动的道路。而两旁的爆炸如同庆典上的爆竹一样密集。

即使如此,若将普通人放在两人的位置,在各自的位置来看,对方也不过只是一个黑点而已。

劝说无效,本来也没有寄希望于劝说的白要做的很明显只有一件事!

向前。

唯有向前而已。

迎着三波弹雨突破了第一距离的白抬头,鹰一样锐利扫过低着头犹如一只母鸡一样守护着空无一人的身后的欧根,看到了她提起的右手护盾。

曾经和欧根打出了无数掩护配合的白一样就认出了那面盾牌,只是下一秒,欧根身上黑色的舰装像泥石流一般,蠕动着缠上了这面横置的盾牌。

一把以盾牌为基座的巨大舰炮眨眼之间成型了。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需要用车辆牵引的野战炮一样的东西。

而从盾牌的间隙之中,白甚至看到了微风吹起的欧根惨白色的刘海。

轰鸣声在海面传了出去,以欧根为中心,层层波纹向四面传递而去。

而白剑一般笔直雄厚的眉毛倒竖了起来,左脚在海面上一踏,海面似乎都随着这一脚而下陷了两分。

将双剑分置左右肋下三分后,白将真红湛蓝猛然向前斩出。

没有弧度的真红和湛蓝在白的前方画出了一个十字。

在威克岛一战曾经昙花一现的双手拔刀术将欧根的蓄力一击消灭于空气之中。

而真红上燃烧的火焰和湛蓝上缠绕的泪光,代表着白已经开始全力以赴了。

第六剑,火之剑,炽。第八剑,雷之剑,烈。随着白猛烈的甩动,化为两道颜色不同的闪电,向着欧根的方向飞去!

欧根举起了另一面盾牌,在海面上重重一盾。只是巨大的冲击力仍然没有消弭,欧根不得已的被掀退了两米。

“绝对...守护住...”

还活在三年前的欧根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要守护的人,失去理智的欧根扯开了盾牌,俯下了身子,露出了身后两门并排的巨大虚空炮。

而白的身上,绿色的空气开始缠绕成团。

沉默着的白在风的包裹下,顶着欧根身上和盾牌之上无数的副炮,面对着两门虚空炮,像一列火车一样义无反顾撞向欧根。

深黑的光幕从炮口飞出,在空中拉出了一条线。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之前副炮所发射的能量弹竟然被后发先至的虚空炮所吞噬同化。光越来越长,恍如咆哮中的黑色巨龙,大有一口吞噬身着纯白提督服的老白的趋势。

白毫不惊惧,再次将双剑夹在肋下,而后暴起扔出!

剑士,剑不离身,但三年多一点,白曾经冒着失去真红和湛蓝的风险,以一记投掷拔刀斩,逆光·改一瞬击杀两名噩梦级深海。

而三年后,那惊艳一剑于此地再现。

两把剑迎着黑色的巨龙咆哮着,就像儿子遇见自己的老子一样,被两把剑一巴掌拍了回去。

这还不止,两把剑余势未歇,直接插进了两座虚空炮的炮管里!

这两门虚空炮暂时是废了。

滋滋的黑色闪电在空气之中蔓延着。

空气被电离的特殊味道开始弥漫,而两门虚空炮附近,空间开始隐隐约约的画上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欧根移开一门盾牌,将另一门盾牌所化作的巨大舰炮再次对准白,开始瞄准,只需一秒,就可以让这门舰炮再次喷射出黑暗的火舌。

但白的速度却更快!

第六剑,第七剑,第八剑的光芒同时闪过,而后凝成了一抹无法消去的紫色。

缠绕着绿色的风,白右脚在海面上轻轻一点,身后的海面顿时如同海啸一般,掀起了一条巨大的海浪。借着一踏之力,白乘着风,将左手搭在了腰间的第三把剑,有名上。

轻推剑鞘,一斩而出!

一闪!

海浪追着白的剑气向着欧根的方向推去!

诚然,再次按下了发射键的欧根将之海面上的巨浪化为了蒸汽,而白的剑气也消失不见,但白的身影也再之后映入了欧根虚无的瞳孔之中。

白侧身提剑,与肩同高,剑尖向前,而后挥了下去。

本能唤醒,纵使忘记了名字,白仍然可以使用八相剑技中的招式。

但握着无名,白才能使用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剑技。

不是八相剑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剑意,不再以自己的剑解释全世界,承受全世界的他选择将剑归于本我。

混沌生两仪,所以横须贺之后,也就是前天觉醒之后,白决定将斩杀了巴尔的摩的这一剑叫做混沌剑。

而承受着自己无数伤痛的这一剑也有了中二的名字。

“混沌剑·万世创伤。”

如解放真名一样,随着剑的下挥,白突然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下一秒,白已经跨越了极远的距离,一剑斩断了欧根舰装所化的重炮!

防线被突破,武器受创,欧根却突然狂暴了起来。

“一定,守护住!”

类似号角的声音,欧根举起了手中的另一门盾牌,蛮不讲理的拍向了老白。

活在三年前的最后一刻的欧根脸上还带着恐惧。听了达川所说的推荐的白有着自己的判断。

纵使在与自己交战着,这也是自己的第一护卫舰,贯穿了自己少年到现在的无法割弃的人啊。

海面承受不住两人的力量,开始破碎起来。

在扬起的海水的折射下,阳光将低着头的欧根的脸颊照亮下。

白得以看见那张惨败的脸。

海风吹拂在她惨白的脸上,想必有些痒痒的吧?

纵使眼眸虚无没有感情,纵使一身黑暗与惨白之色,这个人仍是白心中最可爱的那个人。

一念至此,那双剑眉也柔顺了许多,似乎承受不了这份悲伤。

白的剑的力量不禁弱了半分。

结果白差点被欧根一盾牌拍到海底去。

吐了一口淤血——感觉好久没有吐血的白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被自己的舰娘打的吐血了?

剧情太狗血,我不能接受。

“骑士和公主不会在一起,因为王子要比骑士英俊富有得多。但老子连我爱你这么肉麻的话都说了,你怎么还特么无动于衷呢?”

狠狠一剑斩断了虚空中伸出的小型舰炮,终于消灭了欧根的虚空炮的白终于得以擦一擦嘴角的血。

在欧根愤怒的吼叫声中,白再度扑了上去,开始了贴身肉搏。

生死之间,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时间点停留在三年前的深海欧根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试图杀死白,而甚至舍不得真的打残的白渐渐伤痕累累起来。

自己的混沌剑·万世创伤剑如其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似乎连空间都能切裂的一剑,如果真的招呼到欧根身上,恐怕白就只能选择为欧根收尸了。

一方无法全力以赴,束手束脚,而一方嚎叫着只为了杀死对方,所以近身战中,白竟然被擅长防御的欧根,完全的压制了!

万世创伤不能再用,退开了白擦着因为震荡而流下的鼻血。随手一甩,将脚下的不复平静的海面再度染上一点红色。

感觉有点打不过的了白喊道:“你特么醒醒啊!”

一股无形的怒火突然来临,又像像七月的流火一般下坠。

看着疯狂的欧根再度扑上,白在心中再次腹诽。

这世界真特么狗血!

之所以要杀死现在的自己,是为了保护三年前濒死的自己。

心思胡乱漫游,一不小心又被欧根狠狠的拍上了一盾牌。

虽然对面的欧根破烂的舰装更加破烂,但此刻的白明显要更狼狈一些。

想要骂上一句cnm,却想到欧根的制作者是自己的父母,这是在自己骂自己。

想要骂一句碧池,发现对自己十分不妥。

挑来捡去,被压入下风的白发现自己打不得也就算了,连骂都骂不了!

举剑格挡住欧根的盾牌,看着双瞳失去焦点,面容狰狞却又无比精致的欧根,一股无名之火以邪火燎原之势突然在白的心中蹿起。

从骨子里挤压出的骄傲和力气将欧根的盾牌格挡到了一边,栖进欧根的怀里,有名反手格住欧根的一臂,顺便躲开了欧根的小型舰炮,白将自己所有的剑气都聚集在了头上,而后对着尽在咫尺的欧根的脑袋狠狠的撞了过去。

一记猛烈的头缒不仅伤害了欧根,还伤害了白仅存的理智。

同样进入了疯狂状态的白随着被欧根的后退盯上了欧根没有血色的双唇。

他脑袋一热,左膝欺进顶住了站稳的欧根,让其难以向前后,便对着欧根的嘴巴狠狠咬了下去!

对,咬了下去!

就像饿了三天的流浪汉撕咬刚刚买到手的肯德基原味炸鸡腿一样狠狠的咬了下去!

不是吻,从来没有主动吻过别人的老白对着欧根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下去,甚至试图撕下来点什么!

我想没有哪个练武术的会特异去锻炼用嘴杀人,也没有哪个剑客会让剑气聚集在嘴里。人类的柔弱部分的身体强度怎么可能强过舰娘的质量投影,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白疯狂之下的举动,所以白发狠之后,这一咬不仅没有建功——疯狂状态的白甚至感觉自己满嘴的血腥苦涩!

太用力了,结果欧根皮都没擦破,都特么是自己的血!

这一咬之下,还让自己的防御出现了空隙,被欧根肩上的小型舰炮打到了胸口。即使有着剑气护体,白也感到胸口一闷。

屈辱,不忿,恐惧,不舍,难过,悲伤等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在白的脑海之中蔓延着。

老早就把欧根当做是自己女朋友的老白盯着面前试图再次攻击自己的身影,突然一巴掌扇在了欧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没有夹杂剑气,只是单纯的一巴掌。就像看到闹别扭的女朋友宁可伤害她自己也不愿意跟自己回家的愤怒至极的男青年一样。

“给老子醒过来!”

白咆哮道,血沫喷出了老远。

欧根做了一个意识清晰么梦。她知道她还是自己,但她也知道,外面还有一个自己。她被一层蛋壳包裹着,被保护着,也被困在其中。她像一个理智第三者一样,看着三年来所发生的一切。看着自己从深海中爬起,看着自己攻击路过的商船和部队,看着达川和他的舰队匆匆而过,也看到了老白从舰载机上跳下,稳稳的站在这片海面,然后跟自己说了一堆废话,要带自己回家。

她只是看着,就像看电影一样,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完全没有代入感。

直到老白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

“给老子醒过来!”的吼声震耳欲聋。

她突然意识到了,画面当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感觉自己必须醒过来,不得不醒过来,不然这个已经二十多岁了的笨拙的男人永远也学不会如何自处,恐怕还要一直笨拙下去。

于是梦境破碎。

欧根突然停下来殴打白的动作,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愣愣的,低眉顺目,像极了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

“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白恨恨的吐了一口血沫,突然感觉口好渴,突然想抽一根会让他更口渴的烟,然后突然想起来,这二十八年来他从来没有抽烟。

“你也从来没有打过我。”白回答道,语气像极了街上的痞子和混混,随后漫不经心的问道,“醒了?”

“嗯。接下来怎么办?”欧根捂着脸,一如既往的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我回家。”白对着欧根伸出了手,心放了下来的他突然感觉嘴里一阵剧痛。

又是一口血沫吐了出来,白恍惚间看到了一颗血色中透露着白皙的门牙掉进了海里。

欧根无言,轻轻的搭上了白伸出的左手。

生死相搏,戛然而止,半生缠绵,至死不见,啦啦啦啦,噜噜噜噜。

怎样的连词都不适合形容这一刻。

因为白突然开始嚎叫起来。

“卧槽,别握了,我左手好像骨折了...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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