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忙关上房门,栓上锁,狭小的柴房里似乎也弥漫着骇人的气氛。
“老婆婆等等我啊!”她绕过长廊,往南边的一排房子走去,看见徐嬷嬷慢吞吞的身影。
徐嬷嬷开了门往屋里走,对夏清风的喊叫充耳不闻。
“老婆婆,能不能在这边给我一间屋子?”她觉得,既然宁王亲口说明收自己做丫鬟,那现在就是王府里的工人了,就有资格提出自己的要求。
徐嬷嬷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阴沉的瞅了她一眼,嫌恶的说:“除了柴房,这里的每间屋子都死过人,姑娘就别挑剔了,这年头,死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夏清风毛骨悚然的扫了眼周围:“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怪不得王府人迹寥落,难不成都死了?!
“知道了没什么好处,姑娘就别问了。”徐嬷嬷抬手关门。
“哎婆婆,”夏清风忙叫道,“你住的不是柴房吧,莫非也死过人的?”就不信这老婆子有这胆量。
老婆子的话的确骇人听闻,可仔细想想,并没有多大说服力,大大小小的屋子少说也有几百间,每间屋子都死过人?有点违背常理,不会是哄她的吧?
“老奴也是奴才的身份,比你高不了多少,当然没有特权。”徐嬷嬷别有意味的笑笑,从里面关死了门。
夏清风心头一阵森然,边走边嘀咕:“怎么这她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呢?我哪里得罪她了吗?这里的人都阴阳怪气的,真难伺候。”
挺起胆子回到原先的柴房,柴堆里有一张小床,上面放着一条还算干净的被子。
夏清风胡乱收拾了一下,准备找唐三度问个清楚。
“哎头好疼啊!”刚一走近唐三度的卧房,夏清风就听见里面传出微弱的呻吟。
她顿时心慌起来,急的走来走去。
旁边的家丁说道:“不姑娘,你快进去看看吧,王爷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让告诉徐嬷嬷,大总管又不在家,这可怎么是好呀?”
夏清风看向那说话的家丁,定定神道:“你们在这儿好好守着,我这就找姜郎中去。”
“要不奴才去吧,姑娘留下伺候王爷?”脸方耳阔的家丁道。
“你还真够体贴的,”夏清风假笑道,“不用了,你们不了解王爷的病情,我亲自去一趟。”说着,毫不迟疑的走了。
在门房那里,夏清风遇到拦阻:“姑娘,大总管有话吩咐,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踏出王府一步。”
夏清风鼓起勇气:“你们大总管规矩挺大呀,连王爷都压不住他了?”
老头儿张口结舌,夏清风严肃道:“王爷头痛的了不得,要我去找姜郎中抓药,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还不让开!”
刘老头忙开了门:“原来是王爷有令啊,怎么,爷的伤还没好吗?”
夏清风敷衍了几句,刘老头哭丧着脸说:“府里一向是大总管说了算的,趁他不在,奴才放您出去,您可要快去快回!”
大总管说了算,就是那个大胡子吗?还有这样的事。
夏清风回头一招手:“放心吧,不会拖累您老的。”
上次送姜郎中出去的时候,和夏清风寒暄了几句,夏清风问了他的医馆的地点,还清晰的记在脑子里。
幸好唐三度没有发觉后脑勺的伤是怎么来的,一定要在被冒公和徐嬷嬷发现之前给他治好才是。
师娘的仇现在还不是报的时候,等时机成熟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他的命,然后……
“然后逃走吗?不,在逃走之前,必须改变身无分文的状态。”夏清风想了一路,穿过两条巷子,来到街头的仁善堂。
姜郎中在给一名病人把脉,夏清风一脸稀罕的走了进去,以前生过几次病,都是硬熬过来的,要不就是随便抓点药回来吃,从没进过医馆看病呢。
记得在街边要饭的时候,有一次受了风寒,熬了三天三夜都没好,后来不省人事了,夏致无奈去仁善堂求了一剂药,她吃了没多久就恢复元气了。
夏清风心神一晃,怎么会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再也不要想他了。
“大夫,您断的可真准呀,我就是这么个症状。”那病人赞叹的拱着手。
姜郎中写了药方,药童从柜台里面的抽屉柜子内抓了几味药材,交给那脸色蜡黄的病人。
姜郎中嘱咐了服用次数和剂量,收了两块碎银子,病人走了,这才看向夏清风。
夏清风忙凑过来问了声好,姜郎中说:“看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吗?坐下吧,我给你把把脉。”
“不是我不舒服,是王爷不舒服。”夏清风陪着笑。
姜郎中本来和颜悦色的,一听她这么说,脸色大变,怒色俨然道:“什么都不用说了,府里欠我的那些银子我也不要了,你给我出去,以后贵府也别找我诊治了,算我求你们了!”
“姜郎中,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别这样啊!”夏清风被药童推搡了出去,不死心的叫喊,“王府欠了您多少银子,日后会一次性结清的!”
“三十万两,”姜郎中态度坚定,“三十万两!”夏清风难以想象的惊叫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要死不活的病能花三十万两银子!唐三度也不像经常生病的体格呀!
姜郎中清清嗓子,含含糊糊的说:“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那些银子,我可以不要,以后再别来找我看病就是了。”
夏清风用力咽了口冷气:“别这么说姜郎中,王爷一定会还清的!”
“哼。”姜郎中根本不相信,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
“仁善堂讲的是仁是善,难道您想见死不救吗?那您这仁善堂的牌子可就砸了!”夏清风好说歹说,闹着不肯走,姜郎中不得已放她进来。
“拿出来吧。”姜郎中端坐太师椅,摇着扇子不动声色的说。
夏清风一头雾水,忙给他讲明唐三度的伤势,最后问:“有没有什么药涂了可以一下子消肿的?”
“有,当然有。”
“真的?那太好了,人人都说姜郎中乃神医圣手,真是名不虚传。”
“拿出银子来什么都好说。”姜郎中淡淡一笑。
夏清风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太草率了,应该问唐三度要点银子傍身的。
“出来的急,忘了拿了。”看姜郎中不表态,夏清风硬着头皮讨好,“不过您把心放进肚子里,堂堂王府,一定会一分不少的付清医药费的。”
话是这么说,夏清风清楚,三十万两对唐三度来说多少有点痴人说梦。
姜郎中手里的扇子忽然停止了摇摆,一丝怒火在眼中点燃:“赖账倒没什么,关键是自从跟宁王府打交道,我这医馆的生意就差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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