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度和冒公那异于常人的关系,夏清风有点摸不着头脑,唐三度一会拿出主子的架势来,一会服软似的,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足为患。
无论他们主仆搞得什么把戏,但看的出来,唐三度是真心想留下自己的。
夏清风越发看不透他了。
炉子上的药已经熬的没水了,药材也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夏清风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药材,便趁草儿不注意,往里面兑些水,重新煎熬片刻,然后拿蒸笼布包着陶瓷罐子的双耳拎起来,滤了些汤药汁在碗里。
服侍唐三度喝下制头痛的药可花了不少力气,还在冒公的监视下亲自试药。
“这下总行了吧!”夏清风吞咽着满嘴的苦涩,愤愤地瞪着冒公质问道,“你没看到王爷时不时地头晕吗?要不是我求姜郎中,人家才不肯施舍这些药呢!”
“是谁把王爷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应该很清楚。”冒公看着唐三度的后脑勺说道。
“你……你想诬灭我就明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夏清风气的满面通红。
冒公双臂环胸冷笑一声:“我在停云客栈后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血迹,”瞟了一眼夏清风,“你敢说不是你砸的?”
夏清风自以为无意中碰了唐三度的后脑勺就很了不得了,怕让人觉察出来,也怕唐三度咬住自己不放,没想到冒公直接血口喷人,她正鼓足了气要辩驳,只听唐三度说:“好了好了,别咋咋呼呼的了。冒公,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本王喝了药还想休息一会。”
冒公:“那奴才先告辞了。”瞪了夏清风一眼,悻悻而去。
夏清风扑到唐三度面前急切的说:“这老东西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说我用石头砸了王爷呢?当时火那么大,奴婢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王爷从窗子拖了出去!”
唐三度也不计较这些琐碎的细节,捏着鼻子把药喝了,哭丧着脸:“苦死了,呸!太难喝了。”
“良药苦口嘛。”夏清风见他没有苛责自己的意思,莫名放了心。
“小予子,本王知道你是个好人。”唐三度镇定下来说,“不过,你太粗鲁了,会在府里树敌的。”
“粗鲁?”
“比如你刚才叫冒公老东西,还有称呼徐嬷嬷为老婆婆,这些称呼都太没规矩了。”
“奴婢看这宁王府本来就没什么规矩嘛~”夏清风嘟哝。
“别看就这几个人,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不然我这个王爷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听这话倒有些伤感,夏清风忙说:“奴婢是真的不懂规矩,王爷这番教导,奴婢谨记在心。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见到上了年纪的奶奶,都是叫老婆婆,老公公就更没个顾忌,老东西、老头子随口叫,也没人生气。”夏清风轻笑。
唐三度又跟她讲了几遍规矩,她规规矩矩的答应以后一定遵守规矩,这才罢休。
她嘴里奉承,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偌大的王府,连看病都赊账,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吗?
“你也出去吧,本王累了。”唐三度打了个哈欠说。
可夏清风心里有事,又怕说出来让人以为自己多管闲事,迟疑着不肯走。
“怎么,你还有话想说吗?别磨磨蹭蹭的。”唐三度微微欠起身子问。
夏清风犹豫再三,把姜郎中要她转告的话悉数告诉了唐三度,唐三度淡淡的“哦”了一声。
夏清风大惑不解的问:“爷到底生了什么病,竟然赊了三十万两?”
唐三度浮躁的翻了个身:“姜郎中的话,你也信。”
夏清风:“……”
她压根儿没有怀疑姜郎中的话,听如此说,姜郎中竟是撒谎吗?好端端的仁善堂掌柜,为什么撒这个弥天大谎?
无数的疑问在心中泛滥。
“王爷,府上怎么会这么穷呢,王爷不应该比知府大的多吗?奴婢看白府都要比王府富贵个一百倍。”夏清风忍不住问。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想说这事,你先下去吧。”唐三度挥挥手。
夏清风扫兴的“哦”了一声,郁闷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唐三度觉得头痛好了许多,碍于天色已晚,就没有下床,吃了点小米粥就直接睡了。
也许是白天跟不予练了几招的缘故,晚间出了许多汗,天不亮就醒了,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
拖了整整六天,确实不能再拖了,再不耍笔杆子,估计又要喝西北风了。
“阿齐,你们几个过来。”唐三度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叫道。
几个腿脚利索的家丁一拥而至,排成一排站在他面前,齐声问:“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嗯……”唐三度若有所思的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你们去外面的绣房买些花架子回来,还有什么针线啊绷子啊,反正做女红用的东西,多买些。”
阿齐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短下巴,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凑上前接银票:“奴才这就去办。”
唐三度却板着脸:“不,你们几个一起去,相互监督,明白了吗?”
这么一说,阿齐以及另外几名家丁的脸顿时拉老长,没吃饱饭似的应道:“明白了。”
所谓相互监督,实在不是一般的主子做的出来的事儿。
王爷怕他们一个人办差走私银两,两个也不放心,所以每次派都是办差都是四个一起派,那样要办好差事就不好分赃了。
一百两分不过来嘛。
或者凑合分了,回来有分的少的,心有不甘,就会举报其他人,因此起到监督作用。
“阿齐阿天阿大阿圣,”唐三度见他们不乐意,遂在他们面前来回走着,郑重其事的说,“你们几个是王府的护院,也是本王的心腹,好兄弟好哥哥。你们也都知道,凡是宁王府的人去买东西,有些不知死活的掌柜会漫天要价,所以这银子根本不禁花,你们可要给我把钱花在刀刃上啊!”
“王爷放心吧。”
“奴才知道了。”
“奴才去了……”
四个家丁拉着驴脸有气无力的走了。
唐三度兴奋的笑了起来,忽听不远处传来呻吟声,循声望去,只见不予挨着墙角蹲在柴房前,头发还湿漉漉的,精疲力尽似的抹着汗。
唐三度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兴冲冲的盯着她:“本王正想跟你说呢,才吩咐了阿齐他们去买针线,待会儿你可要拿出真本事,让本王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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