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姑嗲一听有点不妙,便决定先发制人,将手中巴掌大小的瓦瓮往地上一砸,念起咒语。
顿时从地上飞射出一只白色蜘蛛、一条红色蜈蚣、以及一条黑的发亮的小蛇,蜈蚣和小蛇咬向蒋水生,蜘蛛咬向王军。
蒋水生一见,松了口气,生怕这马麻子的徒弟用什么别的法子来与他争斗,那他今天还真不见得能讨到好。
偏偏对他用毒物,不知道他这会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吗?
将怀里早已经僵硬的白毛大公鸡往地上一扔,早已死透的公鸡咯咯了几声竟然活了过来。
接着翅膀一抖,脚下一蹬,化成一道白影,爪子抓着一条黑色小蛇,嘴里叼了条红色蜈蚣,扑棱几声回到了蒋水生脚下,又倒了下去。
剩下的那只白色蜘蛛,却是被这只白毛公鸡一翅膀扇在地上一动不动。
蒋姑嗲虽然从自己师父马麻子那继承了一身毒物本领,擅长驱毒用毒玩毒,符箓占卜自己也摸索了点出来,往年自己与别人斗法,靠着几手毒功从来没有怵过谁。
之前在甘鸿兴家,被蒋水生威胁摆生死坛的时候,不确定眼前的眨公是玩毒的还是别的流派,之后闻到那股臭味,便以为蒋水生也是玩毒的,索性想趁着他给甘鸿兴驱完毒后,好好与他斗上一斗。
哪里想到这瘸腿眨公,居然是个法爷,不对,居然是巫鬼流派。
“金蛮子,风紧扯呼。”
话还没说完拿出一杆三角令旗晃了两晃,一阵雾气围过,便不见了踪影。
王军见到自己姨父就这么两把刷子,便想追过去。
被蒋水生拉扯了一下,停了下来,有点纳闷。
“你这样直挺挺的追上去也是个送菜的,且看我怎么治这俩父子。”
蒋水生先是捡起地上那只一直在装晕的蜘蛛,掰开白公鸡的嘴,扯下来一条想要逃跑的红蜈蚣,伸手一弹,蒋白蜘蛛喂了再次死去的白公鸡嘴里。
又把差点被公鸡抓成四截的小黑蛇,拎了起来,上下摸索了一番,手指一按一扣,取下了蛇胆挤破胆汁,涂在了公鸡的眼皮处,最后在路边找了根小棍子,把那条红色蜈蚣顺着棍子塞进了公鸡的菊花。
简单几下,看得王军不寒而栗,老老实实在一旁待着。
蒋水生念了句咒语,顿时一阵冷风刮起,出现了之前扶着甘鸿兴的五个小鬼,看起来似乎是恢复了点。
蒋水生先是指使着五个小鬼把那只地上死去多时,复活后又再次死去的公鸡吃了个干净。
一脸不舍的看了蒋水生一眼,对着蒋水生鞠了一躬,最后化成一道白光烟消云散。
蒋水生面无表情的将绣花针上面的五点黑色血液涂在由黄纸剪成的公鸡上面,拿出打火机一把烧了,化成一股黑烟朝着蒋姑嗲父子追去。
“五鬼索命,冥鸡追魂,去。”
在蒋水生念完咒语后,王军隐约中听见了公鸡特有的咯~咯咯声音。
三个毒物本是由蒋姑嗲的精血养成,加上蒋水生一下子弄死了五个小鬼,取下鬼血制成诅咒,这一加一的东西,效果可就远远大于二了。
蒋水生身子晃了晃,望着已经消散了的白雾,眼神闪烁,擦了一下眼角。
从兜了拿出包香烟,点火抽来了几根后,又过了一会,对着一旁有点发愣的王军说道。
“我们先上车,路上我指点你一下,顺便把你想学的曲子教你。”
两人一起上了摩托,轰隆隆的摩托车声音在夜间泥泞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只是会从远方飘来几声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苍老歌声,而后跟着几句年轻嘹亮的嗓音。
“小伙子喂,我来教你曲子,你便跟着唱。
这时那边走来
一个小老妹儿
对我说
你好大哥你有没有事儿
我抬头一看这老妹儿
长得可真带劲儿
大眼睛双眼皮儿
绝对是个大美人儿
……
”
“这时…辣边走来,不对不对,要发颤音。
像这样,哎~这时那边走来,对了嘛就是这样,咋们继续唱。”
雨后的夏夜,阵阵凉风刮起,驱散着人间的炎热,原本已经出来的月亮照满大地,却突然被不知何时来的一阵乌云遮盖了去。
却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蒋姑嗲,你啥时候整了身唱戏的装扮,啧啧真好看。”
金蛮子盯着蒋姑嗲看个不停,看得蒋姑嗲脸上尴尬的不行,原本想把师父留下来的行头穿出去抖抖威风,谁想是这个效果。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金蛮子好歹也是在外面混过的,见自己老爹眼角发抖的模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
“蒋姑嗲,怎么回事,甘鸿兴是已经翘辫子了吗?为啥你要带我到路上来堵这个狠辣角色。”
蒋姑嗲沉着脸从甘秣外婆将他请到甘秣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叮嘱着自己不省心的二儿子。
“金蛮子,最近你给我老实点,这湘南地段的水可深着呢,以后出去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做人,别给劳资惹麻烦知道吗?”
金蛮子低声怼了句,“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
蒋姑嗲听到金蛮子低声嘀咕这似乎在说什么东西,厉声喝道。
金蛮子眼睛飞速瞥了一下蒋姑嗲披红带绿的脸上,写满了再惹我搞死你的样子,连忙低头认错。
“蒋姑嗲,我们回去吧,别让妈担心了。”
蒋姑嗲忍着心头的不安,嗯了一句,快速往家里走去。
两人回到家里,金蛮子拍了几下房门。
“开门开门,我们回来了。”
却是一个瓜子脸蛋身材姣好的老妇人开了门,虽然此时脸上已经布上了皱纹,但从眉眼依稀可以看出来,年轻的时候长的不会太差。
“你们俩父子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却是白天的时候,她去了趟娘家,等到回来的时候,父子都不在家,问了下自己儿媳妇,也只说不知道。
主要是金蛮子的老婆怕乱说话被打,哪里是不知道两父子对甘鸿兴下了黑手,却没想到就是这一隐瞒,间接害死了自己婆婆和丈夫。
因为她婆婆若在,绝对会阻止他们父子俩在对甘鸿兴下黑手后,又去堵蒋水生的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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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鬼鸡鸣魂,一尸两命(三)
“你这蛇形气功,最早起源于少林外家,这佛门功夫啊,戾气最是深重,得配合着修养心性法子,才能不伤着自己。
不然怎么会有,花开生两面,佛魔一念间的说法呢。
讲得就是这个道理。”
等到快到家门口时,蒋水生让王军停下车,两人找了一处空地,开始兑现之前自己的承诺。
看着眼前的王军,蒋水生幽幽的说着蛇形气功的弊端,思绪一瞬间被拉得老长,当年蒋老大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顿了顿后继续说。
“如今你有了家室,就好好的过平凡人的生活吧,教你个混元桩吧,就够你用一辈子了。”
王军连忙点头,压下了之前的想法,知道对于这种有本事的人,想要改变他们的主义还是挺困难的。
过了一会,蒋水生叫了一个状似天地初开未开的姿势,和几句口诀摆了摆手。
“行了,我也要回去了,此番只是看你眼顺指点了一下,不存在什么师父徒弟的说法,知道吗?”
王军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人,见到蒋水生警告自己,便点了点头。
一瞬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目送着蒋水生一瘸一拐的朝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
弯腰作揖拜了一拜,便急忙跨上摩托车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家了,虽然才离开一天不到。
第二天,王军在他老爹一脸怀疑的表情中,拎着行李去了长沙,报了一个牙医培训班。
……
甘秣家中,送走了水舅嗲后,甘秣老妈便听从蒋水生的吩咐,给甘鸿兴背上抹上了菜籽油,又用热毛巾轻轻擦拭了一番。
“水舅嗲走了啊?我好多了,甘秣没冲撞蒋姑嗲吧。”
这时甘鸿兴幽幽醒了过来,问了一句。
甘秣老妈嗯了一声。
“刚给水舅嗲包了个五千的红包,已经走了。
我也是怕甘秣不懂事冲撞蒋姑嗲惹出什么事端,早早的将他锁到了楼上卧室。
上去拿钱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睡着了,便给他盖好了被子。”
甘鸿兴听完嘴角哆嗦了一下,嘀咕了几句。
“五千啊,这得赚多久啊,都可以买一辆崭新的豪爵了。”
甘秣老妈却是知道自己男人平时最是舍不得花钱,一年到头连买条裤子都舍不得。
“钱是赚不完的,你没事就行了,只要甘秣和我肚子的孩子平安长大,我们一家人顺顺当当的,比什么都重要。
你今晚记得趴着睡,明天我去给你去杨家铺子的毛医生那买支烧伤膏,顺便配点水舅嗲开的药方给你调理调理。”
甘鸿兴这才反应过来,往后背摸了摸,疼的一咧嘴。
“水舅嗲的法子真有用,我这会如果不是背上的水泡,感觉自己挑个三、四百斤完全是一点事都没有。”
甘秣老妈笑骂了一句,“看把你能的,你这背上的水泡啊,看来是老天爷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甘鸿兴呵呵几声,想起了什么。
“买药去镇上药店,可以便宜几块钱,水舅嗲要你开几幅来着?”
甘秣老妈回了一句,“十五副。”
甘鸿兴立马说道。
“喝个两三幅就好了,哪要那么多,不是钱啊。
你看我身体好的跟什么似的,不需要那么多。”
甘秣老妈看着眼前的丈夫,脸色红光满面,像是要发光似的。
心里琢磨,刚刚扫了一眼药方,足足有2,30味药材,十五副药估摸着要千把块,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能省便省点。
便扶着甘秣老爸上楼休息。
看到甘秣外婆还在跟自己婆婆聊天,说了句。
“妈,你今晚就睡二楼客厅吧,那里之前是甘秣睡的,被子刚晒过。”
甘秣外婆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到了自家女婿家,自然是听人家安排。
便对甘秣爷爷奶奶说道。
“亲家公,亲家母,我今天跑了大半天这会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甘秣奶奶回了句。
“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不然我家兴崽子还不知道遭什么罪了。”
这一开口,又有点要说上半小时的意思。
甘秣外婆连忙端了杯水,跟着甘秣母亲上了二楼。
“这亲家母哪都好,就是扯谈(聊天的意思)不尽兴。”
甘秣爷爷对着甘秣奶奶笑骂了声,“良娭毑,你就好生收场(见好就收的意思),没看亲家母一脸疲惫,真是没有一点眼色劲。”
……
约莫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偶尔几声犬吠交织着池塘、稻田里面的蛙声虫鸣,衬托着村子越发寂静。
整个戴家村在月光的照耀下尽显一幅乡村田园的美景。
不远的村口坡上,突然走来一只毛色发亮的白毛公鸡,周身淡淡烟雾缭绕,眼睛冒着诡异的红光,正是不久前蒋水生从甘秣家带走的那只,因为施展小衍樵术死透的大公鸡。
中间活了一次后便倒地不动,接着被蒋水生下了诅咒消失不见,不知道这会为何又从村口走了回来。
浑身缭绕着淡淡烟雾的白毛大公鸡,昂着脖子走到蒋姑嗲门前,他家养的那只大黑狗见到后,顿时浑身皮毛一竖,狂吠出声。
被大公鸡瞪了一眼后,呜呜几声嘴角流血倒在了地上。
大公鸡穿过正门想继续往里面走,却被一阵黄光阻在门外,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却是门框上挂着的一块光荣军属的门牌。
大公鸡歪着脖子,后退几步,嘴里吐出一只非是实体的白色蜘蛛射向门上牌匾,没一会腐蚀出一个黑洞,眼睛里红光闪烁了几下,咯咯几声抖了下翅膀飞上了二楼阳台。
夏天哪怕是下过雨也不见得会降温多少,金蛮子此时正穿着大裤衩四仰八叉躺在竹床上吹着吊扇,他媳妇则蜷缩身子靠在一边。
大公鸡绕着竹床走了一圈,仰着头看着张嘴打着呼噜的金蛮子,跳起来往嘴里啄了一下,便雄赳赳的沿着楼梯下了楼,扑腾了一下翅膀,跺了几步,直接冲进了蒋姑嗲的卧室,化作一团红光射进了蒋姑嗲的小腹。
半忙半醒的蒋姑嗲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自己一柱擎天的老二,充血欲爆,又看了看穿着汗衫睡觉的蒋姑娭毑。
眼神有点复杂,忍着难受下床摸出一个瓦瓮,打开盖子,伸出手腕在瓦瓮边上割了一下。
里面爬出一只半透明的壁虎,沿着手腕进了身体,最后感觉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吼一声扑在了年愈花甲的姑娭毑身上。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整个戴家村都听到一声格外响亮的大公鸡啼叫声,接着便哑音了。
“这是谁家的公鸡,真是奇怪的紧,叫一声都不叫了,别人家的公鸡哪个不是叫个好几声。
哎呀,哪个遭瘟的王八犊子把我家的大黑给药死了。”
蒋姑嗲原本花白的头发此时竟然有点反黑的样子,看着自己儿媳妇扶着金蛮子在那骂着什么。
走到自家大黑狗面前,弯腰下去轻轻盖上了惊恐未闭上的眼睛。
“你们这是去哪?”
金蛮子的老婆转头看了一下金蛮子,“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黄鸭叫吃太急了,金蛮子嘴里长了火泡,我打算带他去镇上看看。”
蒋姑嗲没接话,抬头瞥了一眼头顶门框上烂了一个黑洞的军属牌,背着手后跺了几步,站在窗外伸进屋子里面撩起窗帘,借着外面的光线看着一脸潮红还在昏睡的蒋姑娭毑,有点落寞。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婆婆今天过寿,给她做上一桌好吃的。”
金蛮子含糊着嘴说道,“蒋姑嗲,你从来不碰灶台的,今天怎么?”
蒋姑嗲皱了一下眉头,准备叱骂几句。
看了看印堂发黑的金蛮子,捂着嘴站在那里,摆了摆手,原本挺拔的背突然一下子驼了下来,一声不吭地镇上走去。
直到上了村口的斜坡没人注意的地方,才哽咽的张了张嘴,捂脸痛苦。
“冥鸡追魂,一尸两命;终究是小看了湘南…
师父啊,悔不该没听你的啊。”
ps:第二版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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