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直都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地下呻吟的人也都停止了自己的行为，而一些脆弱的女生已经在流泪了。

白衣人拉起了一名刚刚被二代种的冲击击中的男生，“你现在受伤了吗！”他是用吼的。

男生一愣，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可是白衣人的眼神让他觉得奇怪。

“没有！长官！”他强行站起身来，“我刚刚踩在了石头上，摔倒了！”

白衣人眼底含笑，虽然亲手击毙队友是让人痛苦的，但是每个作为军人的人都必须有这样的第一次。这是轮回。

但是不成文的规矩还有很多，比如宁可接受军法也要强撑着装作没有受伤的人，大家一定不能揭穿他。

“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不是都是踩到石头跌倒了？！”白衣人大声问道，严厉的眼神扫视着下方的所有学生。一个接一个的，哪怕是强撑着站起来的，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

“是！长官！”声音很齐。

战争是残酷的，千夭灵意识到了，但是战争的温情，她也看到了。

这一份懂装不懂的矛盾规矩，不仅仅是包含着温情，更是一种执着的体现。

哪怕有着残忍的分割，也一定存在着这样的执着。

“原地修整，十分钟后出发！”白衣人喊道，“二代种的话我们绝对可以处理，但你们不能和刚刚一样傻站着，战场上不会有人一直给你发号施令，你们要学会在战场上自立！”

说完，转头向着离这里颇有些距离的破败四合院走去，千夭灵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落寞。

和张恰宁说了一句之后，她快步跟上白衣人，她有事情想要问。

四合院内。

“你找我？”千夭灵刚刚踏进大门，白衣人的声音就传来了，却不复刚才的刚毅坚强。相反，语气中淡淡的忧伤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英气逼人。

千夭灵点点头，“我有个问题想问。”

白衣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径自走到了石椅上坐了下来，并且示意千夭灵也坐。

“是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杀刚刚那个孩子对吧？”白衣人说道：“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千夭灵点点头，示意自己再听。白衣人继续说道：“刚刚杀珊瑚鱼的时候，他的作战服也被抓破了，河豚毒素就是从那里进去的，虽然他受到的冲击不大，但结局还是会死，而且死的很痛苦。”

“所以你才‘分割’了他，对吗？”千夭灵问。原本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她也就释然了，可是她却没想到白衣人会哭，而且哭的这么幸苦。

他的面孔抽动着，而那一道疤痕狰狞的扭动，似乎想要脱离出来。眼泪不住地从他指缝间流出，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晚辈面前失态，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后，想笑一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是嘴角抽了抽，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弧度。

“不用强迫自己的……”千夭灵制止了他，“亲手结果同伴的生命，也不是能够笑得出来的事情。”

白衣人点了点头，“能作为你的领头人，看样子我运气不错。本来准备好的烟，也可以省下来一根了，下次……不，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嘴快的白衣人少见的面色一红，“我的名字叫福莱士·卡尔曼·保罗。如果方便的话，以后你可以叫我保罗。”

千夭灵笑了笑，“我叫千夭灵，是亚洲超学院学生。”

保罗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保罗瞥见了自己兜里烟盒中仅剩的两根烟。自言自语道：“如果这也抽完了，有能到那里找到呢？”

烟草现在早已经不被允许种植，在无法满足人类需求的情况下所有空闲土地都被要求种植农作物，烟草罂粟什么的已经严格管制了，除了少数的达官贵人能够在自己小小的庄园里面种上一些，其余的人，恐怕是难以实现这个愿望。

轻抚过腰间的长剑，这是一柄软剑，可以很轻易地盘在腰间，原本使用匕首的他，因为一个夙愿，改变了自己作为‘猎人’的姿态。

因为她的要求，他这辈子都听不到下一个了。所以这个作为她最后的愿望，他就算再怎么艰苦也要坚持下去。

“居然在后辈面前哭了，怎么说我也有点丢脸啊……”自嘲的笑笑，“米拉，我还是那么脆弱，没有你的日子，天天都是爱哭鬼。这个坏习惯，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嘛……我也不打算改。”整理好情绪的保罗昂首挺胸，又恢复了平时冷酷严峻的模样。。

“集合！”他走到了由学生们组成的暂时军队面前，看着列队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声的他们，一个声音突然自心海发出：

孩子们，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