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哥……这是要……”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问他打算。

他盯着两人，终究还是没后悔方才的决定。

“我们走。”

“什么？！诚哥，就这样走？不……不是……就那样放了他们？！”众人惊愕，皆不解李诚的做法。

李诚道：“他答应不问罪我们，并写了另一道旨意，我们要的只是安稳日子，有这些就够了。”

“可是，诚哥，那可是九五之尊的地位啊？就……就这么放弃了？”

“那地位不是你我能坐的，那富贵也不是你我能吞下的，当心物极必反，走吧。”

顿了顿，李诚道：“当然，你们不愿意走的也可以继续跟他作对，甚至可以杀了他自己当皇帝，但是你们想好了，跟我走咱们的命就连在一起，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们死，若你们想独干，那你们的生死就跟我无关了。”

这些民众大多都是受苦难的百姓，哪里有人真想坐那个位子，即使之前有些念头，在李诚这般说道后，也终究更爱惜自己的生命，都跟着李诚离开了。

“怎么样？尊上，这次是我赢了。”扶笙笑道。

戈焱冷哼了一声：“凡人，真愚蠢，一丝魄力都无。”

“不。”扶笙摇了摇头：“他们或许只是觉得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罢，他拿出了之前从周言手里接过的旨意交给戈焱道：“尊上，看看？”

戈焱摊开了那绢。

上面交代了两件事情，两件事情的前提都是他周言身亡。

第一件事，若难民首领成了皇帝，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那么周家皇族不可再掀起战乱，若新皇帝是个暴君，则立西南王为储君。

第二件事，若他身死，则不再是皇帝，卸掉皇帝的头卸，他不愿入周家的祖坟，不愿记入周国的史记，他将作为他，一个完全的自由身，与刘清举行冥婚。

这冥婚有两种，一种是两人身死，活着的人为两人举行婚礼，一种则是一人身死另外一人以活人之躯和一个死人拜堂成亲。

不管是哪一种，拜了堂便是夫妻。

民间有种说法，这拜了堂，结了冥婚，夫妻二人的灵魂便会生生世世绑在一处，永世不会分开，哪怕还有一个活着，另一个人的灵魂也会伴着他。

这周言是想即便是死，都要和刘清成婚相守呐。

戈焱一时沉默。

扶笙道：“这道旨意现在怕是用不上了，不过尊上认为，这周言留下到底是因为责任不能逃还是因为刘清？”

戈焱抿唇道：“两者都有。”

他竟想不到，那周言竟如此深情。

死了都要和刘清成婚，可活着却不能如愿。

这种深情对于戈焱来说，是陌生的，修行之人的生命都很长，长到完全不必担心相守的时间不够。

道侣间往往互相陪伴到两看相厌、彼此间完全没有了激情，他们的生命也没有达到尽头。

这一致让戈焱认为道侣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属下陪伴来得长久。

可他却不曾想，这人世间，竟然有人愿意用冥婚来绑住彼此的灵魂，祈祷着生生世世。

这凡人生命不过几十栽，活得却比他们这些活了万万年的人精彩多了。

戈焱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扶笙，若和这个小神仙生生世世绑在一起，那倒未尝不可。

“尊上，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去跟皇上道个别吧。”扶笙见戈焱看他，询问他意见道。

戈焱没有回话，却率先出现在了周言的面前，扶笙紧跟而上。

相拥的两人见到来人都吓了一跳，周言愕然道：“二位道人还没走。”

扶笙向前走了一步道：“这就走了，这个大概不需要我去送了，我来还你。”

扶笙掏出了之前皇帝交给他的绢。

周言忙伸手接过。

在周言触碰到绢的瞬间，扶笙坏心眼的手滑了一下，让那绢从两人手间滑落。

滚在了地上，还摊开了来。

恰好被低头的刘清看见内容。

“冥……冥婚……”刘清愕然的望着周言。

周言急忙将之收起，刘清悄然红了面色。

扶笙状似无意的道：“原来皇上存了这番心思，成亲哪用等到死后呢，活着成亲才有意思不是？”

“扶笙道人。”周言愕然的看着扶笙：“你竟不觉得……乱伦理纲常吗？”

“嗯？”扶笙微笑：“并不，在我们那男子间成婚是很正常的。”

道侣也和结婚差不多。

两人惊讶，惊讶过后，刘清浮现出向往的神色：“不知道人所在何处，竟有如此美好的地方。”

“……”周言望着刘清，目光复杂又心疼。

“其实，你们这里也不差，现在多得不过是舆论，但路是人走出来的，要什么样的地方与世界，不是你们这些上位者决定的吗？”扶笙多嘴说道。

周言眼亮了亮，继而又有些暗淡道：“话虽如此，但周国上千年都是这样的礼法，这礼法还是朕的祖先立下的，难以撼动。”

扶笙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该说的该提的他都说了提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那皇上，我们叨扰多日，想必你也有诸多要事处理，就先行告退了。”扶笙抱拳。

周言回礼：“此番朕便不送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下次前来，必以厚礼相待。”

扶笙淡笑，和戈焱一起离开。

在扶笙和戈焱离开后，周言派了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宫人找回了太后等人。

重新选了一番朝廷重臣。

等忙完，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而大将军也凯旋归来了。

这天，皇帝忙完已经是深夜了，他正准备回去休息，太监却来禀告说皇后等他很久了。

他才想起，自从发生了变故，他便再也没有去看过皇后。

此番深夜……

周言想了想道：“告诉皇后，夜深露重，让她早点回去歇着，别着凉了，朕今夜累了便歇下了。”

“是。”太监退了出去。

可自从那夜以后，接连几夜皇后都求见。

再次拒绝了皇后，周言的内心也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