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犀面对从天而降的华彩舞衣，唇角扯出了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然后抬着机械步过去，伸手接过舞衣一看，连最后一丝笑容也渐渐凝固。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抽一抽刚才在锦绣衣柜前的那个自己一嘴巴子，因为眼前的这款舞衣比先前自己看到的还要“离经叛道”。

只见眼前侍女手上捧着席淡雅的魅紫色薄丝，看上去出质感柔滑润泽，只是这件衣服从头到脚拢共也没几块布料。比划了下空出来的部分不仅仅露胳膊露腿，胸脯那里硬生生就有两条丝线耷拉着，感觉一碰就要散架似的。

这.......这比青楼还要青楼，干脆脱光光跳舞得了。

灵犀吓得连身子都哆嗦了几下，想她陈大小姐自小养在深闺，哪里穿过这等卖弄风骚的舞衣。好在自己出行的时候里面还穿了件白色珍丝内搭，这么将将就就下来也不至于春光外泄。

于是，虽说有一万个不愿意，可人在屋檐下下的楚大掌门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上了那款暴露的舞姬衣裙，脚上还被套上了两只银铃步摇，就这么行尸走肉般等待上台出丑。

然而，就在她的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上台后到底该如何才能蒙混过关的时，一声恬淡雅致的话音就如同清泉般浸入双耳，重新将她的神思拉到眼前。凝眸再一细看，原来是个随从打扮的小姑娘不知几时已然拢到自己左右肋后，正在轻轻整理着他身上的细末。

“楚姑娘，不必紧张。”

她生的明眸皓齿，和悦的面容中透着点笑意，虽说灵犀已经对她的身份猜出了个七八分，但还是忍不住对着这般甜美的笑容多问了句。

“你是？”

小姑娘停下手中活计，礼了礼身子低眉顺目地恭敬道：“回楚姑娘，奴婢是风月阁的杂役婢子朝露，因有些手艺，便被安排来给姑娘们整理装束的。今日是烟雨姑娘的专场，因而奴婢主要是照顾好烟雨姑娘，这会子烟雨姑娘上了台，奴婢便闲了下来，顺带过来给楚姑娘做事了。”

朝露这小姑娘虽然叽叽喳喳说了不少，但吐字清楚，声音更是像百灵鸟般清丽悦耳，所以倒也是入耳得紧。

陈灵犀见她只是个婢女便也没有多问其他，心道这臭流氓除了色胆包天以外眼光还是不错，就连请个杂役都乖巧精灵的。

只是朝露看着灵犀沉默不语，还以为是担忧上台有什么纰漏，便又柔声安慰道：“楚姑娘不必担心，待会儿还有其他舞姬一并上台……其实啊今日主要是琴姬烟雨姑娘表演，舞姬只是伴舞，客人们大抵是不会太注意的，姑娘只需跟着其他舞姬做做样子便可，很快就能混过去了。”

“啊......啊哈哈，是呀是呀。”

陈大小姐含糊应对着，感觉这小姑娘还是挺善解人意的，而且纵观着风月阁里的侍婢大抵都是五官端正相貌清灵，难不成全都是小机灵鬼？

念及此处灵犀宝宝也不敢怠慢，赶紧又触发了自己那熟练的假笑模式，扮出“我们已经是闺蜜”了的态度感激地说了声。

“真的吗？那可以将我安排在最漆黑的角落里吗？”

“可以的，楚姑娘等会就排在最后一个入场便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就见朝露上上下下打量了眼面前楚掌门的模样，摇摇头叹息了声，最后展颜一笑道：“只是……以楚姑娘这样绝美的姿色，怕是就算站在角落里，也是难以被完全忽略的。”

“哈？你不会是在奉承我吧？难道我比那天下第一琴姬烟雨姑娘还美不成？”

灵犀见有人夸耀，谦虚地开了句玩笑，不过此时又有两个侍女已经端上了面等身铜镜到她一丈前，然后她就这么扫了眼不禁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平素里裹得紧巴的陈灵犀今天还是头一次穿这种露胳膊腿的舞服，与脑海里那种羞怯邪念不同的是，万万没想到穿上了这身衣服后自己竟不仅仅有了倾国倾城的身段，更显出脸颊中的没有见到过的柔媚风情，简直可以用出尘脱俗形容……

她有些呆了。

朝露见此情状，有些忍俊不禁道：“楚姑娘说笑了，烟雨姑娘自然是美丽不可方物的。然而楚姑娘之美与之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意境，正所谓美人如斯各有千秋，不仅仅是那些到客的大官人们，就连奴婢们有时也眼花缭乱呢。”

我的天！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彩虹屁转世马屁精托生吧，这说话咋一套一套地，都搞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羞赧地瞅了瞅自己鼻梁下隐约凸出的翘峰，一边死命的扯紧内搭，一边和朝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竟一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觉得这小姑娘还真说不定能为自己所用，可以切磋切磋下说瞎话的本事。

“好了好了，本大小姐知道自己美艳无双了！你这小妮子嘴巴倒是个会说话的，可惜了怎么偏偏给那个臭流氓驱使？”

“臭流氓？”

朝露果然是聪慧机灵之人，开始还露出半点疑惑之色，后来只歪头转了下眼轱辘却是瞪大眼睛恍然道：“楚姑娘说的是咱们风月阁的阁主秦公子么？”

灵犀见自己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挽回，索性只能跟着任性上去，彻底露出对秦无的讨厌。

“秦公子？我呕……就他还配叫一声秦公子吗？秦大流氓还差不多！”

也许是拍马屁之人的共性，灵犀觉得自己跟这个叫朝露的小姑娘还是有着共同凄凉的身世。她自从还魂以后处处都要陪着小心，尤其是面对强大流氓时本能地需要说瞎话保护自己。

而朝露更不用说，每天都在迎来送往的客人中流连，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什么达官显贵要了自己狗命。

所以，不知为何陈大小姐莫名感觉眼前这小丫头很值得信任，也便直言不讳地表明了她的真实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