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酒与慕容凌夜在‘挽月别居’待了四日,也不过是找些闲趣。待到第五日,慕容凌夜因有些紧急的军务要处理,便带着温初酒回了宫中。温初酒才刚坐上凝醉殿的软榻,忽觉得腹中疼痛,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婉心瞧着这样的情势,便道,“皇后娘娘,这怕是要生了吧。”
说罢,婉心上前去紧紧握着温初酒的手,又拿着帕子替温初酒擦拭额角的汗,再吩咐慧心道,“快去请许太医过来,还有接生嬷嬷,尚药嬷嬷,一个都不能少。”
慧心应声便急急地去了,随后便带了一行人过来,许太医自然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
约莫半日过去,只听见温初酒喊痛,却迟迟未见胎头出来。而舒康宫和禧寿宫则分别派了三四拨人过来问询,亦是迟迟得不到喜讯。到了黄昏时刻,慕容凌夜终于处理完要务,从御书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慕容凌夜前脚才刚踏入凤仪宫,凝醉殿里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随后便听见殿内异口同声的道贺,“恭喜皇后娘娘,诞下麟儿。”
慕容凌夜自是欢喜至极,汪如海也领着一行人给慕容凌夜跪下道喜。
慕容凌夜免了他们的礼,又对着汪如海道,“听见没,是个皇子。”
汪如海亦笑意宴宴,慕容凌夜又喜气洋洋地笑道,“朕要进去,朕要抱抱朕的皇子。”
慕容凌夜的话音落下,抬腿便要往凝醉殿中走去,却被立在门前的聆韵跪拦道,“陛下,里边血气重,还未收拾干净,您暂时不宜入内。”
慕容凌夜便道,“朕等不及要看看皇子,看看皇后了。”
聆韵便道,“陛下再等等吧。”
如此,便等到夜幕低垂时,天际浮着几颗星斗,慕容凌夜才得以进了凝醉殿去。
彼时,孩子已经喝过奶,香甜地睡在藤编的摇篮里,乳母则在一旁守着。而温初酒则躺在床上,面色仍旧苍白。慕容凌夜则先是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温初酒的手,道,“酒儿,你辛苦了。”
温初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道,“你去看过孩子了么,你瞧他的鼻子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慕容凌夜这才起身,缓步走到摇篮边上,静静地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又折回床边,抬手抚着温初酒冰凉的脸颊,道,“是啊,鼻子像我,眉眼却是像你多一些。”
温初酒便又说道,“我孕中的这些时日,多亏了姜奉仪的照料,自然还有魏昭仪的陪伴,才觉得心中安稳且愉快。我如今能这样平安地生下孩子,姜奉仪的功劳是不可忽略的。”
“行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恢复了姜舒雅的位分。也罢,这段时日,她不但将你照顾的不错,贤谨皇贵妃的丧仪她也操办得很好,甚至还悉心照拂着荣琼公主。的确,该将她的位分恢复了。”慕容凌夜说着,又抬手握住温初酒的手。
“至于魏清懿么,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大错。你孕中的日子,她也常常过来陪你说话解闷,既然德妃都能恢复位分,那么魏清懿的封号也还给她吧。”
慕容凌夜与温初酒正说着话,外头的太监高唱了几声,是傅霓嘉携着几位妃嫔过来道喜。
傅霓嘉特地着了一身茜红色月季花褙子,显得喜庆吉祥,又娇艳明丽。因她拿着协理六宫之权,便很自然地站在众妃之首,遂先福身,开腔道,“臣妾在碧鸯宫中听了皇后诞下皇子的喜讯,便高兴得坐不住了,想过来瞧瞧小皇子。”
慕容凌夜的眼光投向一旁的摇篮,道,“皇子正睡着,别扰了他。”
傅霓嘉这便说道,“陛下说的是啊,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傅霓嘉一面说着,一面吩咐着身边的婼禾,道,“把那一副翡翠珠赤金缠丝祥龙镯子拿来。”
婼禾便双手奉上一只黑漆螺钿盒子,打开盒盖,细腻的红绒上搁着一双镯子,赤金璀璨的光芒,一时间晃了温初酒的眼眸。
傅霓嘉便道,“这双镯子,算是臣妾对小皇子的一点心意,镯子上的翡翠珠,又称平安珠。臣妾盼着小皇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
傅霓嘉开了送礼的先例,那么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妃嫔自然也就上赶着将礼物呈了上去。有送福袋的,有送长命锁的,还有送生肖玉佩的,唯有叶嫤姝送的东西不一般。
叶嫤姝身边的愉葵将礼盒呈了上来,礼盒里放着一块还未雕琢过的玉璧,玉璧通体透亮,清澄的碧色,宛如潋滟的湖光,清贵温雅。
慕容凌夜伸手抚过那块玉璧,又问道,“这倒是块好玉,只是,你送这么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璧,可是有什么别的寓意?”
叶嫤姝遂往前挪了几步,在慕容凌夜跟前跪下,道,“小妾只是觉得这块玉璧通透细腻,触手生温,是极好的东西。若是留着这块玉璧,待小皇子将来定了名,便可差人好好雕刻了,做了皇子的印玺,岂不是很好。”
叶嫤姝虽说的十分轻巧,仿佛果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寓意。然则,慕容凌夜心中却泛起了波澜,谁的印玺可以用浑然天成的玉璧去雕刻而成。也唯有他的国玺!
温初酒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上,难免有些惊诧,望着叶嫤姝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复杂了几分,却还是温柔一笑,道,“叶昭训有心了,不过,孩子还小,哪怕是定了名字,也未必用的上印玺。”
慕容凌夜见温初酒似有婉拒之意,便道,“其实用不用的上印玺,如今去想,的确是太早了些。不过,这块玉璧,既然是叶昭训的一片心意,皇后不如就先替皇儿收下吧,总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温初酒闻言,心中陡然突兀了一下。
慕容凌夜竟叫她将这玉璧收下,甚至还说能派的上用场,难道他心中,果真动了立这个孩子为储君的念头么?
温初酒抬眸望着慕容凌夜,想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什么,他却只是淡淡地笑着,温文尔雅却更叫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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