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绮扭过头去，一脸淡定。

“原来是娘娘，不知娘娘探视是否已经结束，这时辰也该差不多了”狱卒一边说着，一边狐疑望着她，似不明白她怎么会走到这处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醉死伏在桌上，心里一惊，咒骂几句，明面上却不敢张露出来。

废后虽是废后，可仍旧是帝妃娘娘，若是说上一两句不是，他们失责的罪过可就大了。

楚绮似清楚一二他心中所想，眼眸动了动，平静道：“这儿太大，我准备出去，却寻不着路了。”

言下之意，自己是无意走到这儿来的。

狱卒见她并没有指责他们的失职，长松一口气，只想着快把人请出去，最好当作谁也没见过谁才好，连忙道：“小的这就带娘娘出去。”

楚绮与霍琏儿交换一个眼神，不动声色跟着人往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自然而然再次经过了关押着霍昀与霍月儿的地方，霍昀看着她，神情复杂，良久，唇瓣轻轻动了动。

隔着太远，没有声音，可楚绮却从他唇角的扇动中，读出了他要传递给自己的话。

三日后，请务必再来一次。

她一愣，不明所以，又怕别人瞧出端倪，移开了目光。

霍月儿临走之前连连多望了几眼自己的弟妹，他们霍家曾经是何等辉煌，谁想再见面时，竟会是此情此景。心情无比沉痛，她的家人被关在牢狱之中受苦，她却无能为力。

一路走出天牢，楚绮领着霍琏儿回马车，让她换下太监留下的衣服，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先离去。

那边被她支出去办事的太监也随后回来了，“娘娘。”

楚绮望了他一眼，视线有意无意在他身后一扫，阴暗处，有抹暗影一扫而过。她只当没瞧见，问：“事情办好了？”

太监累的气喘吁吁，“办好了办好了。只是娘娘，您让奴才去摘几片竹子插在郊外，往北边的方向指着，这事奴才都照办了。只是奴才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竹子，是她留给小灵雀的暗号，北边，指着的就是天牢的方向。小灵雀看到后，一定会明白，自己让她立刻来天牢外守着的信息。

这信息，她自然不会明着告诉太监，他是忠诚，可知道太多，终究是一件祸事。

再则最重要的是，她要支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影子！

楚绮坐进马车内，“没什么，以前在凡间听到的迷信而已，说是这样做了，能得上苍保佑而已。”

小太监恍然大悟，又想起娘娘如今的险境，心生怜悯，暗叹一口气，跳上马车，驱车回宫。

马车摇摇晃晃，楚绮最后又望了一眼天牢的方向，她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只能让小灵雀自己来等待了。毕竟，她出宫的时间不能太久，久了，顾瑾之会生疑。

回宫的路上，楚绮一直在想霍昀最后留给她那话的意思。

三日后，再去一趟？

为什么，他有事要与她？

可为何今日不说，非要等到三日之后？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该去还是不去。

又或者说，她怎么去？

这次去天牢的机会，都是以废后为条件换来的，下次呢？顾瑾之又岂能允了？

她正在思考着这些，外面马儿却倏地一个狂啸嘶叫，然后马车重重地被撞了下。

她连忙按住身边的板子，以防止自己摔出去。

稳住身体，她不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娘娘，咱们的马刚刚发狂，冲上去，把贵人的马车给撞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道张扬跋扈的辱骂声，还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狗奴才，都不长眼的吗，没看到这是我们沈贵妃出宫游玩的马车，竟然还撞上来？惊扰了咱们贵妃娘娘，你就算十个脑袋都不够给砍的！”

“贵妃娘娘饶命，是小的不长眼，可刚刚马儿无故受惊，奴才也不知怎么的就发狂往您那冲撞了下。贵妃娘娘饶命啊。”小太监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楚绮抿抿唇，掀开门帘。

他们的马车横在一辆美轮美奂的马车面前，那马车不似她这样四四方方的朴素小车子，刷着红漆，上面还撒着一层金粉，十分的奢华。马车内隐约能看到一道倩影，很是婀娜。马车外还陪同着五名侍卫，两个丫头，外加一个嬷嬷，这一看，便是贵人出宫的架势。

刚刚说，沈贵妃？

沈媚儿？

楚绮扫了一眼，这离‘撞上了’，明显还有好几寸的距离。可对方明显不愿善了。

“住手！”在哪个嬷嬷准备再次扬手扇打小太监之时，她高声阻拦。

这一出声，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后宫之人，自然都是见过楚绮的，尤其是那个嬷嬷，楚绮记得在红烟郡的时间，宫里就派了一个嬷嬷来教导沈媚儿宫廷礼仪，再之后，也一直跟着沈媚儿了。

“呀，老奴有眼无珠，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嬷嬷像是才知道是她，诧异开口，随后又很是做作地去扇打自己的嘴巴，“瞧老奴说错话了，是废后了，娘娘赎罪啊。”

打完之后，眼角余光还挑起一抹不屑的讥笑。

宫里头那些见风使舵的，楚绮见惯了，这个嬷嬷也与那些人一般，并无一二。面对她的冷嘲热讽，她的心境出奇的淡然。

“原来是姐姐。”沈媚儿让宫娥搀扶住自己，缓缓卖下马车，浅笑吟吟。

都是后宫是最能调教一个女人的地方，果然如此。眼前的沈媚儿，明媚如初，一张小脸宛如艳丽的玫瑰花。唯一不同的是，这朵玫瑰早已无了当初明目张胆的尖刺，有的也是一身的暗刺。

她，改变很多。

听说，皇帝对新册封的贵妃娘娘疼宠有加。

楚绮看着她，指尖按了按自己的掌心，沉默着。

沈媚儿娇娇笑了，“好些时日都没有见着姐姐了，姐姐的改变可真的大呢。只是媚儿不知自己哪儿惹到了姐姐，居然让自己的太监驱车去撞媚儿，要知道，媚儿如今的身子呀，可是受不得丁点的惊吓呢。”

她说着，双手有意无意地在自己的腹上一抚。

楚绮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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