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吴之孙策》第四十七章 争强胜初会曹昂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高祖与昂,皆年少成名也。然高祖因父而起,昂为父而亡,不亦命乎!

——《吴书·群雄卷·曹操篇》

时间,正午。

地点,不知名处。

正是在这样一处不知名的平原,却聚集着数万的士卒军队。

东面,甲衣十色,旌旗缤纷。万人杂语,一阵凛冽寒风吹来,本就稀松的阵型,顿时支离破碎。一名入伍未久的年轻小卒,初次面对这阴森可怖的场景下,竟双腿打颤,扑通跪在了地上。

西面,黑甲武士,万马齐喑,旌旗招展。虽人不过千,一个个却好似幽灵战士,隐隐中一股威严肃杀之气,直冲天际。红似血的旌旗上,栩栩如生地绣着一只大黑熊,迎风猎猎作响。

【黑熊军】,人骑骏马,马披黑甲。自董卓西凉新立以来,凶名赫赫,威震天下。

铁骑军前,一身黑甲的华雄当先而立。寒风袭来,他一个哆嗦,嘴中依稀嘀咕了句:“真他娘的鬼天气!”

再一抬头,觑见对面东倒西歪的军队,洒然失笑。

“行兵前,相国还曾再三叮嘱,要俺小心行事,俺还以为这些个乱贼有多大能耐。如今看来,不过一群闹市猕猴、待宰羔羊罢了!”

看来,又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

“杀!”长刀指日,一个生冷的“杀”字从华雄的口中吐了出来。

“咚咚~”铁骑轰隆,大地为之震动,犹如黑水涌动。

两军相接,盟军一触即溃,瞬间被铁骑淹没。

“啊~”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无力的嘶嚎,在证明着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却犹如救命钟声般,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联盟大军顿时散兵游勇,争相逃跑。有马的丢盔弃甲,没马的手脚并用,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将军,快撤吧!”黄盖手执两条铁鞭,浑身浴血,好不容易杀了进来,一把扯住兀自战斗的孙坚,提声大喊道。

孙坚抬头,这才霍然发觉盟军已溃,而自己,已被漫山遍野的敌军包围。悲愤上涌,孙坚瞠目提刀砍翻两名骑马刺来的西凉士兵,再一看犹如黑水猛兽的敌军,心中的不甘与愤怒终于化为了无奈。只见他提气入肺,高喊一声:“撤!”接着,尚未有所举动,便再次被乌压压的铁骑淹没。

--------------------

曹营。

士兵巡逻,一派安逸和祥的景象。

“这当爹的,也忒狠了点吧!”帐门口,一人小声道。

“谁说不是呢,亏得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若是换了旁人,还不叫活活打死!”另一人附和道。

“好了好了,你俩少说几句!”

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大帐内,孙策平躺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即使是处在昏迷中的他,仍然紧皱着眉头,也不知是心有所忧,还是心有所怨。

床榻边上,放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热气腾腾,刺鼻的药草味随之在帐内弥漫。

宋谦一群人安静地站在帐内,将外面士卫的窃窃私语听得清清楚楚,再一看公子如此模样,心中叹息。

不知何时,帐外悠悠响起了凄凉悲楚的洞箫声,在天地之间回荡。

“快看,公子醒啦!”坐在榻边的陈端,瞧见昏迷中的孙策动了动眼皮,喜呼出声。

一直守候在旁的宋谦等人疾风般赶了过来。本就不大的帐篷,顿时水泄不通。

“公子~公子~”陈端俯身在孙策耳边轻声呼唤。

孙策低吟一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张疲惫而又喜悦的笑脸。

“公子,您终于醒啦!”陈端那张风霜刀刻的面容,顿时喜笑颜开。

“恩,让大家担心了。”孙策敲了敲略有些疼痛的额头,道。

抬头一看,陌生的营帐,堆满了书简。

孙策不禁失笑:“没想到,这间营帐的主人,如此酷爱读书,行军打仗还带这么多书简!”

“对了,我昏迷了多久?这里又是哪儿?”

不等陈端回话,人群中一名亮甲银盔的壮汉率先走了出来,道:“公子睡了大概两个时辰,这里是曹将军的营帐。”

“哦,在下徐寿,乃曹将军帐下护卫,奉命照顾公子,公子叫我老徐就成!”看到孙策投来的疑惑目光,那人又道。

“咳咳~”孙策开口刚想说话,却连声咳嗽了起来。

陈端慌忙扶起孙策,轻手抚着他的背。一旁的徐寿,手捧安放在榻边矮桌上的汤药,小心翼翼的送到孙策面前。

孙策低头,浅啄了两口,仰头感激地看了眼这外表粗犷的徐寿,轻语道:“谢谢!”

徐寿空出右手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这些都是我家主公交代的。”

众人忍俊不禁,都被他的憨厚逗笑了。

“里面放了鹿茸、红参……好些宝贝,公子还是快些喝完吧,可别浪费了。”咽了咽口水,徐寿不忘显摆一番。

一听到红参、鹿茸,尤在秉气皱眉饮药的孙策顿时呛得咳嗽了起来。也难怪徐寿会面有傲色,这般名贵药材,像他这低等阶级,别说喝,连看都没看过。

鹿茸自不必说,而红参作为人参的一种,产自幽、并与鲜卑极北之地。长年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林中,其中猛兽出没,凶险异常。古今多少以采参谋生的人,都因此丧命。因此,红参愈发显得珍贵。也就成了天子御饮之物,往昔鲜卑每年都会遣使进贡天朝,以求庇佑平安。原本红参也只有皇宫能见,如今中原大乱,鲜卑叛乱,就连皇宫中恐怕也难寻觅了。却不知这曹操又是哪得的,为了拉拢人心,他也是下了大手笔啊。

陈端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既惊讶又感激。

“哈哈,有此壮阳大补之药,公子岂不是马上就能下床生龙活虎了!”宋谦哈哈打趣。众人哄堂大笑。

孙策垂头,神色却忽然黯然。

“即使神草仙药,得不到父亲的原谅,又有何用!”

众人一怔。宋谦本意是开玩笑,不想自讨了个没趣,悻悻闭上了嘴。

乐进气愤不过,牢骚道:“嗨,公子千里来寻父,不想那姓孙的是如此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

话未说完,一旁的陈端伸手一扯乐进的衣襟,递了一个眼色。乐进又生生将下面的话咽回了肚里。

一时间,帐中寂静无声。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正当此时,一曲《乐府诗》悠悠从帐外传来。曲声如泣似诉,断人肝肠,飘飘荡荡,婉转不绝。

战争,思乡。士兵,永远是最无辜而又最悲惨的牺牲者。

“唉~”不知是谁,一声叹息。

歌罢,箫声又起。伴着风声,婉转呜咽。

“何人在此奏乐?!”突然,帐外一声威严如雷公怒喝。

“小人有感而发,却不知惊扰了将军,小人这就不吹了!”一人弱声回道。

“哼,原来是你个呆书生!”只听那人冷哼一声,道:“战场上不见你冲锋在前,胆敢在我军中惑乱军心。来人,拖出去斩了!”

“将军饶命啊,饶命~”声音渐弱渐远,最终归于安静。

“帐外何事喧哗!”徐寿掀开帐帘,高声叫道。

却见一人立马快步赶了过来,向徐寿拱手行礼,道:“卑职御下不严,不想惊扰了到将军!

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情此景,却也叫人无不感慨。

“去吧去吧!”徐寿不耐烦地摆手驱赶。那人这才心惊胆战地躬身退了出去。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徐寿拱手而退。

“我们也走吧!大家守了这么久,也该累了。”陈端对众人道。于是众人——而出。

宋谦最后,转身却又不放心地向孙策道:“公子您就好好休息,有事唤俺即可!”

孙策点头,投以一个疲倦的微笑。

待众人走尽,布帘放下,帐中再次陷入了寂静。黑暗中,孙策睁着眼睛,楞楞出神。却终究抵不过疲倦,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孙策!哪个叫孙策?快给本公子滚出来!”

朦朦胧胧,孙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大公子,您不能进去!”帐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为何?”这是之前的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

“主公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他的营帐!”守卫一板一眼地回道。

“大胆!本公子刚才明明看到一群陌生人从里面出来,他们能进去,我这个大公子就不行么!”

“这~”那人语塞。

“嗳,大公子——”

接着,帐门洞开,刺目的亮光照射进来,孙策只觉得一阵晕眩,不自觉地以手遮目。待渐渐适应,再抬头来看。

此刻,那名“大公子”就笔直的站立在帐门口。他的个头不高,比孙策还要矮上一些,因为背着阳光,孙策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听他刚才的声音,应该与孙策一般大小。

“你就是孙策?”那人问。

孙策点头。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喉结滚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叫曹昂!”他说道:“听外面的人说,你很厉害?”

不等孙策说话,他继续道:“‘生子当如孙伯符’,那个孙伯符,就是你吧?”

孙策疑惑地凝视着他,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爹很少夸别人的。可是这次,他老人家居然说出了这番与众不同的话。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可以让我爹宁愿不要我这个儿子,收留你做儿子!”

“你也真是没骨气,被自己的老爹打了一顿,就跑到别人的爹跟前抢着当儿子!”

床榻上的孙策,面对他的诬陷和挑衅,骤然面红耳赤,身子因为气愤而不自主的颤抖。

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激将法,曹昂胸有成竹。

听说老爹对一个叫孙策的少年赞不绝口,一直养尊处优、备受宠爱的曹昂当时就恼了。当然,除了好奇,还有嫉妒在作祟。所谓的“生子当如孙伯符”,也是他故意瞎掰的。

“我曹昂平白无故多了个哥哥,你说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呢?”那人摇头晃脑,自得其乐,叹息道:“可惜,见面不如闻名。”

“我们比一场!”低沉的嗓音,突然打断了曹昂的独白。孙策血红着眼睛,如果连这都还能忍受得了,那他也不是孙策了!

“好!”曹昂拍手称快,“不过,你有伤在身,只怕——”

他本意想说“只怕到时候我可要胜之不武了”,这话尚未说出口。“呼啦!”孙策掀开被褥,下床站起了身。瞪着血丝遍布的眼球,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曹昂逼去。

被这双恶狼般的眼睛盯着,曹昂心脏倏忽一紧,想动却楞是不能动弹分毫。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