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门,气候温和,如少女温润而又绵软的手,孵化着入门之人刚经寒霜的内心。
碧泉虚雪水所化的晨露,沾染满了及膝高的牧草,牧草密密麻麻地随风摇曳着,仿佛波浪般在青绿的汪洋中此起彼伏。
在极静坏境下,万千晨露如同骤雨般滴落在地上白骨,传出闷闷地撞击声,声音仿佛被一团迷蒙诡谲所包裹着,好似笛声又宛若丧钟悲鸣之音。
偶见几株老柏坚挺毅力,老柏沟壑纵横,枝繁叶茂,周围几米处,没有牧草延伸,浮现着遒劲根茎,还夹杂着如同与之连在一起的几根肋骨。
黄泉门优美的画风中被悚骨的寒意所点缀,连温润的风都不能将之祛除,不过还是感觉过于单调。
但是,黄泉门中心位置处,却有所不同。
一片青绿围绕的湖泊,给人莫名的美感,却透出一点怪异,看起来它很小,但又觉得它大得虚无。
湖边长满了怀抱不及粗大的柳树,湖水清澈而又流露光华,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看起来像是一锅鲜美的鱼汤,让人口水直流而下。
不过,说是清澈也不为过,因为可以清晰的见到湖底长满了纵横交错的尖锐冰柱,冰柱看上去坚硬得不可动摇,可它又随着湖面泛起的涟漪而晃动着。
层层波纹从湖中荡漾而开,一株荷花在中央伫立着,一根不是很粗壮的根茎,衬托起了遮天蔽日的六朵花瓣,花瓣无风而摇曳着,带动根茎在湖中泛起涟漪。
原来不是湖太小,而是花太大了。
湖中,荷花倒影填满了整个湖泊,白色花瓣显得是其中流动的光华,导致湖看上去要小了许多。
荷花中央,日出未出前的绯红绽放,将碧泉虚上的金色霞衣隐褪而下,又披上了繁星渐没时的幽然。
“为什么有抚芎跟芜夷的气息?”
荷花中传出一句不知男女的诡异话音,花瓣跟随话音脱离根茎,在空中拼凑出一张面庞。
……
在如同仙境的黄泉门中,叶一心拉着叶思梦,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而梦心则又变成了小黄狗,异常的乖巧温顺,被叶思梦抱在怀中。
不过,它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向四周张望着,眼中弥漫的恐惧愈发浓郁,全身竖立的毛发在叶思梦不断安抚下,都未能平静下去。
忽然,叶一心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叶思梦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眸光中浓浓忧愁尽显无余,“梦儿,害怕吗?”
他害怕了,随着愈来愈深入,心中不安渐浓,后悔带叶思梦也一起进来,当初就应该坚决拒绝。
叶思梦迎向叶一心充满忧色的目光,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微露出一抹笑意,“你不怕,我就不怕。”
叶一心无奈地摇摇头,又是一个无法反驳地回答。
她好像知道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一般,总能把他接下去想要说的话给堵死。
然后,他把叶思梦往身后拉了拉,继续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中向前行走而去。
突然!他们头顶上空电闪雷鸣,轰鸣之声犹如就在耳畔炸响,震得耳膜发疼,电光如在咫尺,耀眼地无法直视。
叶一心强忍耳中刺疼,回身将叶思梦搂入怀中,双手堵住了她的耳朵。
叶思梦这才好受了些,微睁开眼眸,顶着电光看向叶一心面庞,她想要开口,可莫名而来的压力让她无法出声,只能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来寻求一点点的慰藉。
天空中绯红的白云被电光打散,露出两座通天峰顶端,也就是电光的出处。
恍然间,两座通天峰顶笼罩着一团朦胧氤氲,琉璃霞光轮转,忽有两道电光直冲天际,然后交杂在一起急剧坠落,射入叶一心眉心。
黄泉门湖泊中,紧接着传出阵阵话语
“咦!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被抚芎祭献了本源的混沌之种,为什么还会活着?芜夷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消散在了混沌?”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好久都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到底要不要帮他呢?还真是一个头疼的决定……”
话音从一开始的诡异到有些疑惑,然后又变得跳脱了起来,如同一个孩童找到了自己的喜爱之物,愈发欣喜。
……
黄泉门内,电光渐息,轰鸣之声消散。
“你没事吧!”叶思梦轻抚着面露呆滞的叶一心额间,她神色慌乱地说:“你别吓我……”
“没事!”叶一心僵硬的面庞,回应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讨厌这种感觉,与在深渊中被抚芎读取记忆后一模一样。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此时,响起了一段莫名的儿歌,就在两人疑惑之际,四周牧草下零星的几根白骨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凑出一个人形骨架。
同时,黄泉门内狂风顿起,瞬间压倒了门中青绿,仿佛面对君王匍匐在地的臣子。
而叶一心连忙将叶思梦的脑袋按入到胸膛,伸手挡在眼前,迎着狂风想要看清人性骨骸的相貌,可风太多猛烈,让他只能垂落下眼眸。
狂风带动通天峰上的冰雪,在空中转动出一个硕大的风雪之圈,而通天峰巅两道霞光射入其中,顿时整片天地变得如月下夜色般沉寂。
片刻过后,狂风渐息,空中风雪圈化为零星雪花坠落。
而叶一心已经不见踪影,留下一脸呆滞的叶思梦和张牙舞爪冲着人性骨骼狂吠的梦心。
“他去哪了?”叶思梦深吸了口气,她眸光沉寂地看着骨骸,冰冷面庞无以言表的平静,沙哑话语却透露出一股死寂。
人性骨骸从空中渡步到叶思梦面前,他抬起白骨手臂,骨指相交打了个响指,“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他蠕动下颌骨所说出的话音,非常雄浑,感觉是一位中年人,好像就是骨骸原本主人所发出的声线,却透出一股小孩子的俏皮。
叶思梦沉寂的眸光剧烈波动,话音中的死寂已经消散,有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欣喜,“那……”
不过,她欲言又止,轻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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